第856章 哲学的提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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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悬在《记忆共生白皮书》的电子扉页上,视网膜投影里跳动的联邦档案馆logo忽然闪烁了一下——不是系统卡顿的蓝白噪点,而是极淡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银绿色,像深海里生物发光的轨迹。

他正坐在自家阳台的藤椅上,傍晚的风卷着人工培育的梧桐叶碎片飘进来,落在光脑的散热口。这是他住了七年的公寓,阳台栏杆上还留着去年暴雨冲刷出的浅痕,茶几上的马克杯印着旧型号星舰的图案,一切都熟悉得如同呼吸。但那抹银绿色再次闪过,这次清晰地停留在扉页标题下方,像有人用隐形墨水写了个残缺的符号。

沈溯关掉光脑又重新启动,银绿色痕迹消失了。他端起马克杯喝了口温咖啡,指尖却忽然顿住——杯底的咖啡渍形状,竟和刚才那个残缺符号的轮廓完全重合。这不是巧合,他上周才换过新杯子,昨天清洗时还特意擦过杯底。更反常的是,当他抬头看向对面楼宇的窗户,本该亮着暖黄色灯光的302室,此刻却漆黑一片,窗帘缝隙里隐约透出同样的银绿色微光,像某种信号在黑暗中呼吸。

他起身想去阳台边缘看得更清楚,光脑却突然震动起来,弹出一条加密通讯请求。发件人栏是空的,只有一串乱码在不断重组,最终定格成苏晓的私人通讯标识——可三天前,全联邦都收到了苏晓在月球观测站“意外失联”的消息,联邦安全局的公告里明确写着,她的所有通讯权限已永久冻结。

通讯接通的瞬间,没有声音,只有一段画面:苏晓穿着白色研究服,站在联邦档案馆的“轮回哲学数据库”服务器前,背景里的指示灯全是危险的红色。她的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只有一行字幕浮在画面下方,是沈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他们在修改记忆锚点,从‘共生’改成‘寄生’,第一个目标是……”画面突然中断,最后一帧停在苏晓转身的瞬间,她的眼睛里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的袖口别着一枚徽章——和沈溯去年在联邦议会大厦见过的、属于“熵增管控局”的徽章一模一样。

通讯切断的同时,沈溯的光脑突然弹出一条系统提示:“检测到未知记忆数据流,是否接入?”他的心跳骤然加快,手指悬在屏幕上——按照联邦《数据安全法》,私自接入未知数据流属于重罪,但苏晓最后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确认”键。

数据流涌入的瞬间,沈溯的眼前突然天旋地转。他仿佛置身于联邦档案馆的数据库机房,冰冷的金属货架从身边掠过,耳边传来服务器运行的低鸣。但下一秒,画面切换到一片纯白的空间,无数透明的“记忆胶囊”悬浮在空中,每个胶囊里都装着一段片段:有人在星际移民船上拥抱,有人在实验室里记录数据,还有人在废墟里埋下一朵人工培育的花。这些都是普通人的记忆,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串联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络。

“这就是‘记忆共生’的底层逻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溯猛地回头,却没看到任何人。“每个人的记忆都是节点,相互滋养,相互支撑,所以‘存在’从来不是孤立的。”是苏晓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失真感,“但有人想把这张网络变成‘寄生网’,他们要抽取普通人的记忆,喂养那些‘高价值个体’,让大多数人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记忆载体’。”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纯白空间开始崩塌,记忆胶囊一个个破裂,里面的画面变成了漆黑的碎片。苏晓的声音变得急促:“沈溯,你手里的《记忆共生白皮书》有隐藏代码,在第17章第3段的标点符号里,找到它,就能找到‘熵增管控局’的秘密基地……”声音突然中断,沈溯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光脑屏幕上的数据流已经消失,只剩下《记忆共生白皮书》的第17章页面,光标正停在第3段的末尾,那里有一个奇怪的逗号——比正常的逗号多了一个细微的缺口。

他刚想放大那个逗号,门铃突然响了。透过猫眼,他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袖口别着“熵增管控局”的徽章,脸上带着制式化的微笑。“沈溯先生,我们是联邦安全局的,想向您了解一下苏晓博士失踪前的情况。”门外的人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沈溯的大脑飞速运转——联邦安全局的制服是深蓝色,不是黑色;而且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和苏晓的关系,三年前他们还一起主持过“记忆共生”的初代实验。他悄悄将光脑藏进藤椅的夹层里,手指摸向口袋里的紧急通讯器——那是去年苏晓送给她的,说“万一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就按下这个按钮”。

“沈先生,您在里面吗?”门外的人又敲了敲门,这次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耐烦。沈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打开了门。

“两位请进。”他侧身让两人进来,目光飞快地扫过他们的鞋子——鞋底沾着一种浅灰色的粉末,和他去年在月球观测站见到的、属于“氦-3矿尘”的颜色一模一样。苏晓失踪前,正是在月球观测站进行“记忆锚点”的最后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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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苏晓的照片:“沈先生,您最后一次和苏晓博士联系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她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月球观测站的测试很顺利,让我等她回来一起修改白皮书的最后一章。”沈溯故意提到“白皮书”,观察着两人的反应。高个子男人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另一个矮个子男人则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某个东西——沈溯注意到,他的口袋里露出一截黑色的线,和记忆提取仪的连接线一模一样。

“您有没有收到过她发送的其他数据?比如加密文件或者未知数据流。”高个子男人继续追问,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似乎在调出什么东西。

沈溯刚想回答,光脑突然从藤椅夹层里发出一声轻微的震动——是他刚才设置的“记忆胶囊”检测程序启动了。他心里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没有,她失踪后,我就再也没收到过任何消息。对了,联邦安全局不是已经公布了她的失踪报告吗?怎么还需要我提供信息?”

高个子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刚想说话,矮个子男人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朝他使了个眼色。“可能是我们还有些细节需要确认。”矮个子男人笑着说,目光却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沈先生,您家的阳台视野真好,能看到对面的楼宇。刚才我们上来的时候,好像看到302室有灯光,您知道那里住的是谁吗?”

沈溯的心脏猛地一沉——302室住的是一位退休的天文观测员,上周还和他一起在楼下下棋,今天早上出门时还跟他打了招呼。如果刚才他看到的302室是漆黑的,那现在矮个子男人说的“灯光”又是怎么回事?

“302室住的是李老,他上周去星际旅行了,应该没人在家。”沈溯故意撒谎,观察着两人的反应。矮个子男人的笑容僵了一下,高个子男人则悄悄按下了口袋里的某个按钮——沈溯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人锁上了门。

“看来是我们看错了。”矮个子男人站起身,“打扰您了,沈先生,如果您想起什么其他信息,随时联系我们。”两人转身走向门口,高个子男人经过藤椅时,故意用脚踢了一下椅腿,藤椅晃了晃,却没有发出声音——沈溯藏在夹层里的光脑,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门关上的瞬间,沈溯立刻冲到阳台,看向对面的302室。果然,那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窗帘拉开一条缝,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沙发上。但当他拿出望远镜看向那个人影的脸时,却突然愣住了——那人的侧脸,和苏晓的一模一样。

他刚想下楼去302室,光脑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不是他的光脑,而是刚才被高个子男人拿走的那台。屏幕上弹出一条匿名消息,发件人是一串乱码,内容只有一句话:“别去302室,那是‘记忆投影’,他们在等你上钩。去联邦档案馆的地下三层,找到‘轮回哲学数据库’的备用服务器,那里有苏晓留下的真正线索。”

沈溯握着光脑,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不知道这条消息是谁发的,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他想起苏晓最后留在画面里的眼神,想起那些悬浮的记忆胶囊,想起那个奇怪的逗号——他知道,自己必须去联邦档案馆。

他换了件黑色的外套,将紧急通讯器藏在袖口,悄悄从消防通道下了楼。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悬浮车,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但沈溯认出,那是“熵增管控局”的专用车型。他绕到楼后,找到自己的旧悬浮车——那是三年前苏晓送他的生日礼物,没有联网功能,却有最原始的手动驾驶系统。

发动悬浮车的瞬间,他的视网膜投影里突然弹出一个画面:是苏晓在联邦档案馆的地下三层,站在一台布满灰尘的服务器前,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U盘。“这是‘轮回哲学数据库’的备用核心,里面有‘寄生计划’的全部数据。”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沈溯,如果你看到这个画面,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的记忆——他们能修改集体记忆,也能修改你的个人记忆。记住,真正的‘共生’,是每个记忆都有自己的锚点,那个锚点就是……”画面突然中断,最后一帧停在苏晓手里的U盘上,U盘上刻着一个符号——和沈溯在咖啡杯底看到的、在光脑扉页上闪过的符号一模一样。

沈溯握紧方向盘,悬浮车悄无声息地汇入夜色。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不知道苏晓是否还活着,不知道“熵增管控局”到底有多少阴谋。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那个备用服务器,找到那个刻着奇怪符号的U盘——因为那不仅是苏晓留下的线索,更是重构“人类存在本质”的关键。

当悬浮车接近联邦档案馆时,沈溯看到档案馆的顶层亮着红色的灯光,像一只警惕的眼睛。他绕到档案馆的后门,那里本该有两个安保人员值守,此刻却空无一人。地面上留着两个浅灰色的脚印,鞋底沾着的矿尘,和“熵增管控局”特工鞋底的一模一样。

他悄悄潜入档案馆,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走到地下三层的入口时,他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苏晓的字迹:“门后的服务器房有三个记忆陷阱,第一个是你母亲的生日,第二个是你第一次星际旅行的日期,第三个是……”纸条的末尾被撕掉了,只剩下一个残缺的“爱”字。

沈溯的心跳骤然加快——母亲的生日是他最私密的记忆,除了苏晓,没人知道;第一次星际旅行的日期,是他和苏晓一起去火星观测站的日子,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苏晓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她早就预料到他会来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地下三层的门。服务器房里布满了灰尘,中间的控制台亮着微弱的蓝光。三个透明的“记忆陷阱”悬浮在控制台前,每个陷阱里都装着一段画面:第一个是母亲在医院的病床上微笑,第二个是他和苏晓在火星观测站看日出,第三个则是一片漆黑,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说话,声音却听不清。

沈溯知道,一旦触碰错误的记忆陷阱,就会被里面的记忆洪流吞噬,永远被困在虚假的记忆里。他看向第一个陷阱里的母亲,手指微微颤抖——母亲去世时,他因为在进行“记忆共生”的实验,没能陪在她身边,这是他最大的遗憾。但他突然想起苏晓曾经说过的话:“真正的记忆不是用来怀念的,是用来支撑你前进的。”

他闭上眼,想起母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话:“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别回头。”然后,他伸出手,穿过了第一个记忆陷阱——陷阱里的画面没有变化,只是多了一行字:“第一个锚点,是勇气。”

接着,他看向第二个陷阱里的苏晓,想起他们在火星观测站的那个日出,苏晓说:“沈溯,我们做的事,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所以我们不能怕。”他再次伸出手,穿过了第二个记忆陷阱——画面里的苏晓朝他笑了笑,多了一行字:“第二个锚点,是信念。”

最后,他看向第三个漆黑的陷阱。里面的人影突然清晰起来,是苏晓!她穿着白色的研究服,站在服务器前,手里拿着那个银色的U盘。“沈溯,第三个锚点,是我们的约定。”苏晓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还记得我们在月球观测站说过的话吗?我们要让‘记忆共生’成为保护人类的盾牌,而不是伤害人类的武器。”

沈溯突然想起那个约定——那天在月球观测站,他们对着地球发誓,要守护每个普通人的记忆,不让任何人利用“记忆共生”谋取私利。他伸出手,穿过了第三个记忆陷阱——陷阱里的苏晓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消失了。控制台的蓝光突然变得明亮,中间的服务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插槽——正好能容纳那个银色的U盘。

就在沈溯准备寻找U盘时,服务器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走了进来,袖口别着“熵增管控局”的徽章。是刚才去他家的那两个特工!

“沈先生,我们就知道你会来这里。”高个子男人笑着说,手里拿着一把能量枪,“苏晓博士真是聪明,居然把‘寄生计划’的核心数据藏在这里。不过,现在这些数据,该属于我们了。”

沈溯慢慢后退,手悄悄摸向袖口的紧急通讯器。“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记忆共生’明明能让人类摆脱孤独,实现真正的连接,你们为什么要把它变成‘寄生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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