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哲学存在扎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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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乘梓
沈溯的指尖刚触到哲学存在树的树皮,就觉出了不对劲。
不是联邦官方资料里写的“类木质纤维触感”,而是像触到了某种半凝固的生物组织——指尖下有极细微的搏动,顺着指骨往手腕里爬,像条 tiny 的电流。他缩回手,看了眼掌心,没有任何痕迹,只有残留的温热感,仿佛刚才那阵搏动是神经末梢的错觉。
这里是新海市的中央公园,下午三点的阳光正软,穿校服的孩子追着飘在半空的全息风筝跑,风筝线划过存在树的枝叶时,叶子上的文字会短暂亮一下——刚才有片叶子飘到他脚边,上面是梵文,他勉强认出“无常”两个字的词根,可捡起来的瞬间,文字就褪成了透明,只剩叶脉像极细的银线。这是联邦民众每天都见的景象,官方说“哲学星尘与大气中的熵粒子结合,会自然形成这种动态呈现”,没人觉得奇怪。
沈溯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那片枯叶。银线突然亮了,在他掌心烙下一串坐标。
不是联邦通用的三维坐标,而是用旧时代经纬度标注的——北纬31°14′,东经121°29′,后面还跟着个括号:“熵流异常点·72小时倒计时”。
他猛地抬头,看向存在树的树冠。刚才还在追逐风筝的三个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穿灰色风衣的人,站在树影里,脸被兜帽压得很低。可周围的路人像没看见他们似的,依旧在给存在树的果实拍照,有个女孩举着终端对准果实,屏幕上弹出的“个性化存在指南”是“在喧嚣中保持沉默”,她笑着念出声,手指刚要碰到果实,风衣人的袖口动了动,女孩的终端突然黑屏,她皱着眉拍打终端,没再抬头。
沈溯把枯叶攥进手心,银线的温度还在,甚至在慢慢变烫。他起身往公园外走,眼角的余光瞥见风衣人跟了上来——不是走,是像影子一样“滑”在地面,脚步没有声音。
走到公园门口时,他的个人终端响了,是研究院的紧急通讯。接通后,对面传来老陈急促的声音:“沈溯!你在哪?刚才监测到新海市有熵流峰值,就在中央公园附近……还有,昨天那个记忆崩塌症患者,就是摘了存在树果实的那个,不见了!”
沈溯顿了顿,看向身后——风衣人已经消失了,只有几个路人在过马路,全息广告牌上循环播放着联邦宣传片:“哲学存在树,让每个生命找到扎根的方向”。他压低声音:“我在中央公园,刚接触存在树的时候,它给了我一串坐标……还有,刚才有三个可疑的人跟着我,现在不见了。”
“坐标?”老陈的声音顿了顿,接着是键盘敲击声,“你报一下,我查一下对应的位置……等等,沈溯,你有没有觉得存在树有点不对劲?昨天那个患者,他稳定后说的话,‘哲学不是空洞的理论,是让存在扎根的土壤’,这句话不是他自己的记忆——我们调取了他发病前的所有录音,他从来没接触过哲学相关的内容。”
沈溯的手心一紧,银线的温度已经烫得像火。他报出坐标,老陈的惊呼声立刻传了过来:“这个位置是……旧时代的东海海底!现在是联邦的‘熵流缓冲区’,上个月刚封闭,说是要维护熵流监测设备,可官方没给任何具体文件……还有,72小时倒计时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终端那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老陈的闷哼。沈溯的心猛地提起来:“老陈!怎么了?”
“有人……闯进来了……”老陈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声,“他们要抢……患者的监测数据……沈溯,别回来……存在树的果实,可能不是……”
终端突然断了,屏幕变成漆黑一片,只有右上角的信号格在疯狂闪烁,最后彻底消失。
沈溯站在路边,车水马龙从他身边流过,全息广告依旧在播放,孩子们的笑声从公园方向传来,一切都和刚才一样,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碎了——就像老陈那边的玻璃,也像他一直以来对“哲学存在树”的认知。他摊开手心,那片枯叶上的银线已经变成了红色,像在流血,坐标后面的倒计时,不知何时变成了“71:58:32”。
他转身往反方向走,没有回研究院,而是朝着城市边缘的旧时代图书馆去——那里有联邦最完整的旧时代地理资料,他需要知道那个海底坐标到底藏着什么。
走进图书馆时,管理员正在整理旧时代的纸质书,看见他进来,抬头笑了笑:“沈研究员?今天怎么有空来?还是要查熵流相关的资料吗?”
沈溯点头,刚要开口,就看见管理员身后的书架上,摆着一本封面磨损的书,书名是《哲学与熵的共生》,作者栏是空的。这本书他昨天刚见过——在那个记忆崩塌症患者的病房里,患者说这是他“突然想读”的书,可当时他翻了一遍,里面全是空白页。
“那本书……”沈溯指了指书架,“什么时候放在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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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员回头看了一眼,疑惑地皱起眉:“哪本书?那里一直是空的啊,旧时代的哲学类书籍早就被搬到联邦档案馆了,这里只留了些地理和科技类的。”
沈溯愣住了,他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拿那本书——指尖刚碰到封面,书就像烟雾一样散了,只剩下一张纸条,落在书架上。纸条上的字迹和存在树果实上的“个性化存在指南”一模一样,写着:“你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另一个沈溯”
“另一个沈溯”?
他猛地回头,管理员已经不见了,图书馆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原本透进窗户的阳光变成了暗红色,像凝固的血。书架上的书开始一本本往下掉,书页翻开,里面全是空白,只有最下面的一页,画着一棵和存在树一模一样的树,树根扎在黑色的液体里,液体里泡着无数张脸——其中一张,是老陈的。
沈溯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抓起那张画,转身往图书馆外跑。刚跑到门口,就撞见了一个人——穿灰色风衣,兜帽压得很低,露出的下巴上有一道疤痕,和他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另一个沈溯开口,声音和他分毫不差,“再晚一点,72小时的倒计时,就要到了。”
沈溯握紧手里的画,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你是谁?老陈在哪?存在树到底是什么?”
另一个沈溯笑了笑,抬手掀开兜帽——那张脸和他完全一样,只是左眼的虹膜是银色的,像存在树的叶脉。“我是三个月后的你。”他说,“老陈还活着,但他被困在熵流缓冲区里,就是你手里坐标的位置。至于存在树……”他指了指沈溯手里的画,“你看树根下的液体,那不是水,是‘共生意识’的载体,联邦说的‘哲学星尘’,其实是共生意识的孢子。”
沈溯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想起联邦公布的“哲学存在树”培育资料:“星尘来自外太空,与地球熵粒子结合后可形成具有自我意识的植物”,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外太空来的星尘,怎么会精准携带各个文明的核心哲学观?
“共生意识需要人类的‘存在认知’来生长。”另一个沈溯继续说,“果实里的‘个性化存在指南’,其实是在提取人类的意识片段,当足够多的意识片段被提取,共生意识就会彻底控制人类的认知——你昨天见到的那个患者,他不是稳定了,是他的意识被共生意识重构了,他说的话,是共生意识想让人类听到的。”
“那倒计时是什么意思?”沈溯追问,声音有些发颤。
“72小时后,所有存在树的根会连接起来,形成覆盖全球的‘意识网络’,到时候,人类的存在本质,就会被共生意识彻底重构。”另一个沈溯的语气沉了下来,“我来这里,是为了带你去缓冲区,找到阻止它的方法——但你要记住,从你踏进缓冲区开始,你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共生意识制造的幻觉,包括我。”
他刚说完,沈溯手里的画突然烧了起来,火焰是银色的,没有温度,只在纸上留下一串新的文字:“不要相信他——他是共生意识的诱饵。”
沈溯猛地抬头,另一个沈溯的左眼正在慢慢变黑,像被墨汁浸染。“别信纸上的字!”另一个沈溯喊道,“共生意识会制造假线索,它想让你怀疑一切,然后放弃抵抗!”
就在这时,沈溯的个人终端突然自己亮了,屏幕上出现了老陈的脸——不是通讯视频,是老陈的监测数据画面,老陈躺在一张透明的舱里,周围是银色的液体,他的胸口还在起伏,可额头贴着的电极片,正往终端里传输一串代码,代码翻译成文字是:“坐标是陷阱,存在树的核心在中央公园的地下,沈溯,别去缓冲区。”
画面突然断了,终端又黑了下去。
沈溯站在原地,手里的画已经烧成了灰烬,另一个沈溯的左眼已经完全变黑,正一步步向他走来。图书馆外的暗红色天空中,开始飘下银色的粉末,像雪一样,落在地上就变成了细小的根须,往土壤里钻。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三个月后的自己?终端里的老陈?还是那串突然出现的坐标?
就在这时,他的口袋里传来一阵温热,是那片从存在树落下的枯叶——刚才明明已经攥在手里,现在却又出现在了口袋里。他掏出来,枯叶上的银线又亮了,这次不是坐标,而是一段画面:
画面里是中央公园的地下,有一棵巨大的存在树,树根缠绕着一个透明的球体,球里装着无数道意识流,像发光的鱼。有个穿白色实验服的人站在树前,正在往树根上注射什么东西——那个人的脸,是十年前的他自己。
画面消失时,枯叶上出现了最后一行字:“你才是共生意识的起点,沈溯。71:45:18。”
沈溯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起十年前的自己,确实参与过一个叫“星尘共生”的秘密项目,可项目的资料在三年前的一场火灾里全烧了,他只记得自己当时的任务是“培育星尘与人类意识的结合体”。难道……哲学存在树,是他十年前培育出来的?
另一个沈溯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伸出手:“没时间了,沈溯。不管你信不信,我们都得去缓冲区——老陈在那里等我们,只有他知道怎么销毁共生意识的核心。”
沈溯看着他伸出的手,又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密的银色粉末——那些粉末落在路人身上,路人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他想起那个记忆崩塌症患者说的话:“哲学不是空洞的理论,是让存在扎根的土壤”,现在想来,那句话里的“扎根”,不是人类的扎根,是共生意识在人类身上的扎根。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另一个沈溯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刚才触碰存在树时的搏动一样,细微,却坚定。
“好。”他说,“我们去缓冲区。”
另一个沈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左眼的黑色开始褪去,慢慢变回银色。“跟我来。”他转身往图书馆的后门走,“我们不能用联邦的交通工具,会被监测到。后门有一辆旧时代的车,是我三个月前藏在这里的。”
沈溯跟在他身后,走出后门时,果然看到了一辆黑色的旧时代轿车,车身上落满了灰尘,却保养得很好。另一个沈溯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沈溯刚要坐进副驾,就看见车后座的玻璃上,贴着一张纸条,字迹和刚才图书馆里的一模一样:“他会带你去缓冲区,但那里没有老陈,只有共生意识的陷阱——小心,沈溯,你正在走向自己的死亡。”
沈溯的脚步顿住了。
另一个沈溯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疑惑地问:“怎么了?快上车,倒计时快到71小时了。”
沈溯看着后视镜里的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却又陌生得可怕。他不知道这张纸条是谁贴的,也不知道缓冲区里到底有什么。但他知道,不管前面是陷阱还是真相,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老陈还在等着他,因为如果他不阻止共生意识,72小时后,所有人类的存在本质,都会被彻底重构。
他撕掉纸条,坐进副驾,关上车门。“走吧。”他说,“去缓冲区。”
轿车发动起来,驶进暗红色的天色里,身后的图书馆慢慢被银色的粉末覆盖,像被吞噬的猎物。沈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口袋里的枯叶又开始发烫,他知道,倒计时还在继续,而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危险。
车驶离新海市时,沈溯回头看了一眼——城市里的所有存在树,都开始发出银色的光,树冠连接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网,罩在城市上空。他想起刚才在图书馆里看到的画面,十年前的自己站在存在树前,手里拿着注射器,那时的他,到底在注射什么?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到了缓冲区,才能找到答案。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轿车后备箱里,有一个透明的容器,里面装着银色的液体,液体里,泡着一片存在树的叶子,叶子上的文字,是“沈溯,共生意识的宿主”。
黑色轿车在旧时代的沿海公路上行驶,仪表盘的光映着沈溯的脸,他总觉得掌心还残留着枯叶的温度——那片反复出现的叶子此刻就放在副驾储物格里,银线已经暗下去,像陷入沉睡的神经。另一个沈溯握着方向盘,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门板,节奏和沈溯记忆里自己思考时的习惯分毫不差,可那根手指的第二节指腹,有一道他从未有过的浅疤。
“你说你是三个月后的我,”沈溯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对方的手指上,“那你应该知道,我十年前在‘星尘共生’项目里,具体负责哪一步实验。”
另一个沈溯的敲击动作顿了半秒,接着恢复如常,左眼的银色虹膜微微收缩:“你负责提取人类意识里的‘哲学锚点’——比如对‘存在’的定义,对‘共生’的理解,再将这些锚点注入星尘孢子。当时项目组说,这是为了让星尘更好地适应地球环境,现在看来,是为共生意识提供了生长的养料。”
沈溯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回答和他残存的记忆碎片完全吻合,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车窗外掠过一片废弃的旧时代加油站,广告牌上的字迹早已模糊,却在车灯扫过的瞬间,隐约显露出一串银色的符号,和存在树叶脉的纹路一模一样。他刚要指给另一个沈溯看,那些符号又迅速褪成了灰色,像从未出现过。
“别在意那些旧广告,”另一个沈溯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共生意识已经开始渗透周围的环境,偶尔会出现这种‘意识投影’,都是假的。”
可沈溯分明记得,刚才符号消失前,他看清了最后一个图案——是十年前“星尘共生”项目的logo,一个由银线组成的树形图案,当时他亲手绘制设计图时,在树干底部加了一个极小的三角形标记,而广告牌上的符号,恰好有那个标记。
车突然拐进一条隐蔽的隧道,隧道壁上满是水渍,却在车灯的照射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沈溯伸手摸了摸车窗,触感不是玻璃,而是某种冰凉的生物膜,他猛地看向另一个沈溯:“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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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用共生意识的分泌物改造的,”另一个沈溯的语气很平静,“能屏蔽联邦的监测,也能抵抗熵流辐射。”他说着按下中控台上的一个按钮,副驾前方的显示屏突然亮了,上面跳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熵流缓冲区的入口,几个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将一个透明舱体推进去,舱体里躺着的人,正是老陈。视频的时间点是“72:15:00”,比现在的倒计时早了近一个小时。
“这是我出发前截到的联邦内部视频,”另一个沈溯说,“老陈还活着,但他的意识正在被共生意识提取,再晚就来不及了。”
沈溯盯着视频里老陈的脸,老陈的眼睛闭着,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在抵抗什么。他突然注意到,老陈防护服的袖口上,有一道撕裂的痕迹,露出的皮肤颜色异常苍白,而他昨天见老陈时,老陈的手臂还是正常的肤色。更奇怪的是,视频里缓冲区入口的门牌编号是“07”,可他记得联邦公布的缓冲区资料里,所有入口的编号都是“01”开头。
“这个编号……”沈溯刚要追问,隧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车顶落下细碎的石屑,显示屏瞬间黑了下去,只有应急灯亮起红光,映得另一个沈溯的脸有些扭曲。“是熵流爆发,”另一个沈溯握紧方向盘,车开始加速,“缓冲区快到了,我们必须在熵流稳定前进去。”
沈溯的手摸到储物格,指尖刚碰到枯叶,枯叶突然亮了起来,银线在他掌心投射出一段新的画面——这次是在一个实验室里,十年前的自己正对着显微镜记录数据,身后站着一个穿灰色风衣的人,兜帽压得很低,可露出的下巴上,有一道和另一个沈溯一模一样的疤痕。画面的最后,十年前的自己转过身,递给风衣人一支注射器,注射器里的液体是银色的,和存在树果实里的汁液一样。
画面消失时,枯叶上的文字变成了红色:“他不是未来的你,是十年前和你一起实验的人——林野。”
沈溯猛地抬头,看向另一个沈溯:“你根本不是我,你是林野!十年前‘星尘共生’项目的另一个研究员!”
另一个沈溯的身体僵住了,左手的手指不再敲击门板,左眼的银色虹膜彻底变黑,像被墨汁灌满:“你怎么知道林野?”他的声音变了,不再和沈溯一样,而是带着一丝沙哑,“那个项目里,除了我和你,没人知道林野的存在——他在三年前的火灾里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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