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查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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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机械蓝光勾勒出顾衍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像精心打磨的雕像。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专业机械键盘上跳跃，每一次敲击都发出干净利落的“哒哒”声，宛如精密齿轮的咬合，为整个昏暗的直播空间定下了节奏的基调。硕大的电竞屏上，炫目的光影特效爆炸开来，映着他专注锐利的黑眸，里面只有不断滚动的击杀数字和地图战略点。

“……七杀。下路推进，逼塔。”他的声音不高，质地是常年浸在烟草和夜晚里凝出的冷硬，像北方雪后的河冰，既锐利又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感。

屏幕上，无数五颜六色的弹幕像是被投入滚水的鱼群，激烈地冲撞刷新。

“帅炸了！顾神这波切入！”

“敌方水晶就在眼前！顾爹稳了！”

“顾爸爸求好友位啊啊啊！”

“你们谁看到隔壁‘深海’区新来的女主播了？ID叫‘小紫不是猫’那个！”

“卧槽？？说的是她？我也刚从那边出来！”

“疯了疯了！颜值绝壁天花板！新人？”

顾衍面无表情地扫过这短暂的视觉噪点，指尖没有丝毫凝滞，冷酷地收割了屏幕里最后一个试图逃跑的残血敌人，伴随着水晶轰然碎裂的巨大特效声和系统女声高昂的“Victory!”，宣告着巅峰两千分段的又一场完美胜利。

“赢了。”他淡淡吐字，终于短暂松懈，后背靠进柔软昂贵的电竞椅背里，随意抓了抓有些凌乱的深黑短发。屏幕上弹幕更加汹涌澎湃，犹如涨潮的河水冲刷着整个直播间画面，满屏的“666”和礼物特效几乎淹没了所有内容。

“隔壁那新人主播是真顶！”

“神颜？有多神？顾神见多识广，求点评！”

“对！顾神快去查房！给兄弟们鉴定鉴定！”

“鉴定+！别光我们在这儿吹啊！”

顾衍从旁边拿起保温杯，拧开盖子，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冷硬的眉眼一角。他低头啜饮一口微苦的浓茶，喉结滑动了一下。对着麦克风，鼻腔里逸出一丝极轻微、近乎没有的嗤笑，那声音带着一种浸透在金字塔顶尖位置的倦怠和高傲：“啧。”他放下杯子，指关节懒洋洋地敲了敲桌面，发出几声清脆的轻响，“都安静点。靠脸？‘星河永耀’这破游戏，刀尖舔血的地方，长得好看能当控制技打人？”

他的腔调一贯带着一种俯视的调笑意味，像是在逗弄一群心浮气躁的小狗，“操作才是一切。懂？”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泼熄了部分过于喧嚣的弹幕火焰。

直播间短暂静默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汹涌的浪潮覆盖，“不信邪！顾神看一眼！”、“实践出真知！”，类似的呼声在屏幕上如同永无止息的海潮般此起彼伏，连带着几艘象征尊贵的“星河战舰”礼物拖曳着璀璨的特效尾巴呼啸而过。

顾衍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惯常的被人打扰的烦躁。屏幕角落里，他直播软件的控制后台图标正静静闪烁着，像是某种催促。几根手指随意地在键盘边缘敲击片刻，仿佛在权衡着这微不足道的“民意”。过了那么几秒，他终于屈尊降贵般伸出一指，指尖轻轻划过高精度触控板。

一道清晰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立刻在直播间里清晰响起：“星海TV_顾衍 进入了 小紫不是猫 的直播间。”

直播窗口立刻被刷新覆盖。新的画面冲击性地占据了整个视野——

同样是炫目的游戏界面，同样是高分段的天梯巅峰积分对决，但这并不是他预想中可能的花瓶主播靠撒娇卖萌混分的场景。屏幕里上演的是一场教科书级别的焦灼团战拉扯，治疗师职业在刀光剑影与技能光效的漩涡中极致穿行、见缝插针，每一个走位精准到宛如预先刻划好的几何模型边缘，每一次治疗的绿光涌出都卡在最致命却又最富余的零点几秒间隔。镜头视角正死死追锁住那个操纵治疗师的纤细身影。

镜头随即被强制拉近。

屏幕上，一张侧脸占据了视野的中心。

肤色是真正凝脂般的冷白，仿佛从未接受过烈日暴晒的珍品瓷器。微尖的下颌微微紧绷着，拉出一条流畅利落、近乎带着锋利感的线条。挺直秀气的鼻梁弧线优美，下面，是同样紧抿的唇线，色泽是那种刚刚好的浅绯，像早春初绽的樱瓣，却由于全神贯注的状态而显得格外执着，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倔强的意味。此刻一缕几近透明的柔软黑发，被颊侧皮肤渗出的薄汗濡湿，黏在了太阳穴附近，反而衬得整张脸的轮廓更为分明，如同雕塑大师在柔韧与张力之间寻找到的完美平衡点。

那双眼眸微微低垂，专注地锁定着屏幕上的混战，瞳孔是一种罕见的、奇特的颜色。不是纯粹的灰，也不是银，像是某种质地通透珍贵的矿石，在直播间的冷光下流转着微弱而坚韧的清冷光泽。

顾衍懒散靠在椅背上的背脊，极其细微地僵了一下。那张脸…比刚才弹幕疯狂刷屏截取的热搜图，更惊人。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精致，如同利刃出鞘的刹那冷光，无声无息就压过了背景里喧嚣的战火。

直播间顶部实时数据显示着在线观众：赫然是逼近百万级的数字！这在顶级男主播之外的女主播领域几乎是骇人的开场。

弹幕瞬间彻底疯了，宛如泼入油锅的冷水彻底炸响整个直播间：

“啊啊啊老婆！！！”

“这颜值真实存在？？？”

“妈妈我见到了仙女打游戏！”

“技术！！看看人家小紫这治疗位！神级预判！”

“刚谁说靠脸的？出来挨打！”

“顾神人呢？被美呆了说不出话了？哈哈哈！”

顾衍置若罔闻。他所有的心神似乎都短暂地陷落在那片由汗水、绷紧的唇线和冰冷奇异的灰瞳构建出的专注漩涡里，连带着空气也仿佛凝滞了片刻。但仅仅只有片刻，他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她屏幕右上角的标志——巅峰对决匹配队列！进度条已经跳到了刺目的百分之九十五！那是一个面向全服真正顶尖高手的即时擂台，系统临时拉人强行匹配成对手的单场决胜负制，胜者赢得荣誉和积分，败者则承受赤裸的失败标记。通常只有排名极其相近、或系统认定有特殊匹配价值的顶级玩家才会同时被捕获到这个残酷的修罗场。

系统冰冷的蓝光倒映在顾衍骤然收缩的瞳孔里，像投入一点骤然凝固的寒冰星火。他那只原本搭在昂贵机械键盘边缘、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收缩了一下，指甲狠狠掐进自己掌心的微汗里，留下几个鲜明凹陷的月牙印痕。几乎就在下一秒，指尖弹开游戏后台急速调出的巅峰匹配序列，手指如同上了精准发条的仪器，闪电般地点下了那个猩红色的确认键。

咚！

沉重的音效响彻他自己的直播间。

直播画面瞬间被分割，一半仍是他自己角色选定的顶级高爆发刺客“暗影之刃”的初始载入场景，另一半则切换为那个正激烈对局的小紫直播间画面。她屏幕上，巅峰对决的队列进度条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直接跳满到百分之百！她直播间的弹幕凝固了一秒，随即以毁灭银河系般的气势爆炸开来：

“巅峰对决？？小紫匹配上了谁？！”

“天选之子对战？”

“对手名字是？？？”

“ID遮着！但载入画面是暗影之刃！全服有几个大佬玩这个登顶？”

“小紫不是猫”的直播间瞬间安静了，画面里只余下游戏角色紧张的喘息特效声，似乎连呼吸都一同暂停。那张漂亮得惊人的侧脸没有一丝表情松动，只有纤长密实的睫毛极轻地颤动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风吹拂过。随即她的指尖毫不犹豫地移动，带着一种沉静的决意，锁定了自己的角色：万灵治疗使，一个标准的强辅助职业，皮薄腿软，定位上是刺客职业天生的血包点心，在巅峰对决这种纯靠个人能力的斗兽场中，理论上几乎等同于主动踏入屠宰场。

“疯了？”顾衍自己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死寂后彻底爆炸，“辅助打刺客？？”、“顾神不是要虐菜吧？”、“对面这妹子凶多吉少啊！”

匹配完成的震动同时扫过顾衍的设备。游戏载入完毕，竞技场地图“陨星裂谷”的冰冷机械空间在两边直播屏幕同时铺展开来，倒计时血红数字跳动。“暗影之刃”裹挟着浓郁杀气的墨蓝色身影在顾衍屏幕上清晰无比，而对面，是身披浅绿色圣袍、手持光纹流转法杖的娇小治疗师——画面诡异得如同猛虎与羔羊的对峙。

三……二……一！

“Fight！”

嗡——

顾衍的刺客，没有丝毫犹豫。屏幕上瞬间炸开一道撕裂空气的黑色流光，如同被磁石牵引的离弦之箭，带着绝对致命的压迫感，精准地扑向地图角落那个浅绿色身影！

他的手指在键鼠上如同在无形的寒冰上滑行，流畅却只用了七分的力道，计算着距离和角度，计算着能打出压迫感却又不会让她太快崩盘的伤害。第一刀！尖锐的破空声刺耳响起，刺客的黑色弧光划过治疗师的身侧，锋刃几乎是蹭着她圣袍翻涌的边缘削过，只激起她血量条上一个小小的缺口。系统伤害提示数字微弱地跳了一下。

他在给她压力，也在测试。

她似乎反应慢了半拍？浅绿色的身影在刀锋下猛地一个踉跄后退，角色模型的动作显得有点笨拙慌乱。顾衍操作更快，如同附骨之疽紧贴过去，第二刀！这次利落斩在法杖边缘，带出一串细碎的电光，她血条再次下降一小截。

这水平……顾衍舌尖无声地抵了下牙根。开局第一波试探性的进攻接触，他心里那杆秤就已经压下了结果：她之前的精彩操作，怕是真的有团队配合加成或运气成分。在生死相搏、毫无依靠的巅峰决斗里，治疗师面对顶尖刺客的强攻，几乎是天然崩盘之局。

他直播间弹幕已经是哀声一片：

“唉，完了。”

“这职业克制太致命了，小紫撑不过十秒。”

“顾神放放水啊！给人家妹子留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