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偶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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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里那片“零食山崩”引发的短暂骚动，最终以那个认出紫卿月的大学女生竭力帮她解释、工作人员迅速清场、以及紫卿月婉拒后续的“合影签名”请求而告终。她匆匆结完账，带着腰侧残留的隐隐作痛和一袋必须的补给品，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那个过于热情的现场。

回到家，将超市购物袋放在门边狭小的换鞋处。被撞到的地方还在酸胀地提醒她刚才的遭遇。她沉默地换了鞋，走进厨房，将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进冰箱或储物柜。动作利落，带着一种与现实短暂交锋后的疲惫疏离感。

晚餐依旧是简餐。一碗加了青菜和鸡蛋的速冻挂面，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她坐在小小的折叠餐桌前，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超市粉丝那惊喜又渴望的眼神，还有那句压低声音的“小紫？”，仿佛还残留在这安静空气的某个角落。网络世界的“小紫不是猫”，一个拥有百万粉丝、能击败顶尖大神、被无数人喊着“老婆”的热门主播，与现实里这个住在出租房、精打细算柴米油盐、会被意外撞到还要忙着收拾尴尬烂摊子的紫卿月……界限有时候真的很模糊。她拿起筷子，慢慢搅动着碗里的面条。面条柔软，汤汁带着咸鲜味。胃部传来真实的暖意，驱散了些许心底的凉意。

直播带来的钱确实缓解了部分的压力。账户里那笔不小的还债额转出记录让她心底安定了些许，但剩下的数字依旧清晰可见。这笔意外之财，是机遇，也是责任。她需要更稳定、更长久地握紧它，如同握紧一根从深渊下抛下的绳索。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得多么轻松惬意，只是从“绝望的窒息”变成了“必须咬牙攀登的陡峭悬崖”。

吃完饭，收拾妥当。

洗漱。

关灯。

将自己投入黑暗中窄小的单人床。

腰侧被撞到的位置在寂静中隐隐发沉。她侧过身，避开那个痛点。超市粉丝的惊呼和她狼狈的身影在脑海中交织闪过。

网络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小紫”，和她自己。哪个更真实？

她闭上眼，不去想这个问题。明天早上八点，直播必须准时开启。

半个月的光阴在指尖悄然溜走。

对顾衍而言，时间是一种精密计算的单元。训练、高强度天梯排位、各种商务活动和战队相关事务填充得密不透风。他依旧是那个屹立在“星河永耀”电竞圈金字塔尖的“顾神”，实力毋庸置疑。那场被无数人反复咀嚼、慢放、分析的对决结果，似乎并未撼动他基石般的地位——至少在表面数据和硬实力上。但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微妙地发酵，如同一滴掉入清水的墨汁，缓慢扩散着难以言喻的影响。

他的直播间人气依旧冠绝群雄，弹幕量级惊人。只是，混杂在无数尖叫、玩梗、技术探讨和礼物轰炸中，一个频率越来越高的新词汇悄然出现：

“顾神！小紫今天又在练治疗师的新配装！！”

“报告顾神，小紫刚才单排又连胜三把！”

“老顾啥时候再去‘查房’啊？我想看合体双排！（狗头）”

“今天小紫直播间超热闹，好像有土豪空降刷了艘星河战舰呢！”

“小紫妹妹技术真的进步好快，肉眼可见那种！跟顾神打完那场后感觉打通任督二脉了？”

“顾神觉得小紫有没有打职业的潜力？”

顾衍的指尖在昂贵的透明机械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刺客角色如同暗夜魅影，每一次闪现都精确地收走一个脆皮角色的生命。他脸上惯常地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睛，偶尔会从屏幕边缘掠过那些提及“小紫”名字的彩色弹幕条，墨黑的瞳仁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光点一闪而逝，快得令人无从捕捉。

半个月来，那个名为“小紫不是猫”的直播间动态，以一种并非刻意却无从忽视的方式，断断续续地闯入他的信息接收范围。有时是助手递来的新晋主播重点流量报告，有时是秦凯那家伙挤眉弄眼地甩过来的直播切片链接，更多的是直播间无数观众的反复提及。他知道她技术正在飞速适应和提升，那种曾经沉睡的凌厉在慢慢苏醒；也知道她依旧被无数人簇拥赞美，人气稳居新锐头部；更知道关于她是否就是当年“月神”的猜测，始终是各大论坛吵得不可开交的热门悬案。

“月神”的身份谜团，如同幽灵般在他心底盘旋不去。那份数据库里清晰冰冷的“互关”记录，那晚对决中复刻般的操作和那声精准的指令呼唤……每一件都无法用巧合解释。但她后续直播中表现出来的种种——面对观众调侃会无措脸红，技术虽然扎实但远未恢复昔日传说中“月神”的统治级水准，甚至生活习惯也透着一股接地气的烟火气——这些细节又构成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轮廓。

此刻，他的屏幕上刚结束了一场漂亮的个人秀收割，高爆发的伤害数字和干净利落的系统结算画面引发弹幕新一轮高潮。顾衍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颈椎，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眼神习惯性地瞥向弹幕助手。

恰在此时，弹幕刷新率进入一个峰值：

“顾神！！小紫在玩模仿战！！她抽到你的‘暗影之刃’了！！节目效果爆炸！！！”

“啊啊啊快去看！！小紫玩刺客了！学顾神的风格！”

“模仿战？小紫模仿顾神？？哈哈哈我得去开个分屏！”

“好像真的像模像样的！虽然肯定比不上本尊……”

“顾爹！！！查房时间到了！！！快去直播间亲自指导（bushi）”

模仿战？

顾衍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这是一种游戏内置的娱乐模式，玩家会被随机赋予一个知名选手的常用英雄及其在经典比赛中的一段高光操作片段，并进行重现。被抽中模仿顶尖选手的“本尊”去现场“查房”观摩，早已成了平台默认增加热度互动的好戏码。

顾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稳定得近乎可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催促着，又或者仅仅是一丝……难耐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