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雪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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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轿车如同沉默的兽，无声地滑入云端公寓地库的专属位格。电梯平稳上升，18层的指示灯亮起又熄灭。厚重铜门无声开启，再无声关闭。玄关暖黄的感应灯亮起，照亮一方静谧的空间。空气中残留着顶级羊绒与清冽雪松的淡薄气息，以及一丝……被夜风吹散的、若有似无的微醺酒香。

顾衍甚至没有开客厅的主灯。黑暗中，他径直走向客厅那面巨大的、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玻璃幕墙。城市璀璨的灯火海洋被他踏在脚下，冷光映亮他深灰色浴袍下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颈项与胸膛轮廓。微湿的黑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深刻的肩颈线条滑下，没入浴袍深处。

他拉开玻璃门上的一个暗格，取出一支深色木盒装着的顶级手工雪茄。银色的雪茄剪发出细微但清脆的“咔嚓”声。特制的长焰火机喷出幽蓝色的火焰，雪茄末端在专注的旋转下均匀地被点燃，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随即，一缕带着醇厚木质、泥土与一丝皮革气息的白灰色轻烟袅袅升起。

他推开通往露台的玻璃门。

夜风混合着城市的喧嚣与冰冷，瞬间涌入。

他走了出去，赤脚踩在冰凉的、打磨光滑的大理石露台地面。浴袍的带子松散地系着，下摆在风里微微翻动。指尖夹着那支已然燃烧的雪茄，红色的烟头在深沉的夜色里如同永不熄灭的孤星，散发出内敛的灼热光芒。

夜空是浑浊的深靛蓝，远处零星几点星光被都市的灯火湮没。露台下方，那无尽的霓虹星河无声流淌。他倚着冰冷的玻璃围栏，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醇厚浓郁的烟雾在肺腑间盘旋片刻，再被缓缓吐出。浓郁的白烟在清冷的风中迅速被拉扯变形、消散。烟头的红光因他这一口深吸而骤然炽亮一瞬，映亮了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随即又恢复成暗红。烟灰无声地飘落在脚下冰凉的露台地面。

寂静。

只有城市永恒的低鸣和夜风呼啸。

突然——

嗡嗡嗡！

搁在露台冰冷金属小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得刺眼！在夜色中如同开启的矿灯！

视频通话请求赫然跳动！

来电显示：【秦凯（聒噪）】 头像还在搞怪地做着鬼脸。

顾衍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那跳跃的头像，指尖的雪茄送至唇边，又深深吸了一口。红色的烟火再度亮起，像一个无言的回应。他没有接，任由那恼人的震动在冰冷的桌面嗡嗡作响。

震动持续了半分多钟。

自动切断。

死寂。

隔了仅仅五秒。

更加疯狂的震动模式卷土重来！屏幕上执拗地闪烁着同一个名字！仿佛不死不休！

顾衍的眉峰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如同平静海面被掷入一枚小石。他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用力，烟灰无声地积攒变长。就在那震动声催命般响起第三轮时，他终于伸出空闲的左手，指腹带着夜风的凉意，随意地点开了接通键。

“顾爹！！救命！！！” 秦凯那张顶着银灰色乱毛、明显还在电竞椅里瘫着没挪窝的脸瞬间占据整个屏幕，背景音是激烈的键盘敲打声和队友的哀嚎，“卧槽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下午找你你装死！晚上找你你还装死！直播鸽了好几天！是不是沉浸在温柔乡里骨头都软了？？”

顾衍没说话，只是将手机随意地搁在冰凉的金属茶几上，镜头朝向他所在的露台方向，视野里只能看到他深灰色浴袍的下摆边缘、露台冰冷的光洁地面，以及远处模糊流动的城市灯火。他自己依旧靠在围栏边，指尖的雪茄送入口中。烟头的红光在夜色背景中格外醒目。

“说话啊哥！”秦凯嚎道，背景键盘声停了，似乎队友也凑了过来，“是不是跟小紫妹妹在……嘿嘿嘿……那个烛光晚餐然后法式浪漫啊？我可是人脉通天！法餐那家店经理跟我小弟铁！听说顾神破天荒点了个浪漫套餐！还带了花？！卧槽！铁树开花！冰原解冻！顾神你变了！！”

雪茄的烟雾在顾衍侧脸轮廓边缓缓逸散。听到“花”字时，他夹着雪茄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那点暗红的火光无声地晃动了一下。

秦凯捕捉到了什么，在那头夸张地怪叫：“哟？反应了？烟头晃了！被我戳中了是不是！花是不是海神花配白色奥斯汀？那搭配绝壁走心了好吗！顾爹牛逼！闷声发大财！”

他喋喋不休：“说真的！兄弟支持你！小紫妹妹多好啊！颜值天花板！操作封神！就是那个小兔子似的性格……啧啧，顾爹你得悠着点！看人那身板和眼神，感觉一阵江风就能吹到黄浦江那边去！你这攻势太猛，别把人吓跑了！跟训小野猫似的，得慢慢来，让她习惯你……”

“聒噪。”顾衍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雪茄烟雾传来，带着夜风的冷意和微微沙哑的低沉质感，“说完了？”

“没呢没呢！”秦凯嚷嚷，“我这不是担心你把小祖宗吓跑了吗！听说今晚江边露台风大……”

他的话被顾衍直接掐断了。

修长的手指随意一划。

屏幕黑了下去。

露台重新陷入一片只属于夜风、灯火与雪茄烟气的孤寂。

秦凯最后那句“……一阵江风就能吹到黄浦江那边去……”和“别把人吓跑了”，如同无形的涟漪在他深如寒潭的眼眸最深处极其微弱地漾开了一瞬。夹着雪茄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围栏上轻轻磕了一下，一截长长的银白色烟灰无声坠落，在夜风中迅速碎灭。

他抬眼，目光落在无边城市的璀璨深处。烟雾缭绕中，深黑的瞳孔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精准地锁定在了这栋摩天楼对面某个同样灯火通明的高层单位。脑海里清晰地闪过餐厅露台那个瞬间：风中瑟缩的肩膀，那件为她覆上的风衣……以及强行十指紧扣时，那只冰冷颤抖、纤细脆弱到仿佛一折就断的手。

指腹似乎还残留着那丝冰凉滑腻的肌肤触感，和那份被他强行握住的、微弱的抵抗。

的确……

太用力了。

就像握住一只刚从深海浮上来的、还未适应空气的贝类。外壳看似坚硬，内里的软肉却无比脆弱敏感。

追求。

不是攻城略地。不是数据清剿。

是……

如同对待一件古老而易碎的精美瓷器。需要缓慢升温，需要精细的养护，需要极其漫长的，一点一滴的渗透与适应。

雪茄的烟头在夜色里明灭。

一根燃到尽头。

他捻熄了那点红光。冰冷的大理石露台寒气顺着赤足攀爬。他转身，高大的身影重新没入温暖的室内空间。

黑暗的客厅里。

手机屏幕再度亮起。不再是K神的聒噪视频请求。

新信息来自私属助理：

顾先生，按您的清单采购，物品（爱马仕特定色系凯莉包配雾霾蓝玫瑰金锁扣+定制同色系缎面细高跟鞋），已于5分钟前送至紫小姐门厅的安保签收处。送货单已确认无误。需要即刻联系紫小姐签收吗？

顾衍划掉信息，没有回复。

一切安排妥当。

她会看到的。

沐浴。

热水裹挟着香氛带出的雪松清香冲刷过身体，试图洗去一夜间的冷风浸透和雪茄的微许焦味。紫卿月裹着宽大温暖的白色浴袍，走出雾气氤氲的主卫，光裸的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门厅区域柔和的感应灯带已经亮起。

玄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