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比 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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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如同熔炼神金般的灼热气息，与室内清冷的茶香、冰魄气息奇异地交融。

紫卿月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那充满力量美感的背脊线条上，而是落在他后腰靠近脊椎末端、那几道极其细微、如同被火焰燎过的淡金色旧痕上。那是枯剑崖百年煞气淬体留下的印记，也是他力量失控时龙鳞破体而出的痕迹。指尖无意识地在书卷边缘轻轻摩挲。

“姐。”林烨忽然开口，并未睁眼，声音带着一丝淬炼龙鳞时的低沉嗡鸣，“那块石头……淬鳞效果不错。”他顿了顿，熔金色的竖瞳在眼皮下微微转动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比某些人用蛮力敲打强多了。”

紫卿月唇角微不可查地向上牵了一下，如同冰湖掠过一丝涟漪。她放下书卷，端起冰玉茶杯，浅啜一口。清冷的眸子扫过他背上那几道旧痕，声音平淡无波：“下次切磋，收着点力道。封师兄的焚天峰……修缮费用不低。”

林烨背脊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缓缓放松。他睁开眼，熔金竖瞳转向她，眼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被戳穿小心思的别扭与一丝被偏袒的隐秘欢喜：“是他先挑衅的！说什么‘磨刀石就该有磨刀石的觉悟’！还说我龙鳞太硬，硌手！”他语气带着控诉，但眼底深处那点因她维护而亮起的光芒却怎么也藏不住。

紫卿月放下茶杯，指尖在冰玉杯壁上轻轻一点。一点凝练的冰魄寒气无声射出，精准地落在他后腰那几道旧痕上。寒气并未带来刺痛，反而如同最温和的冰泉，瞬间抚平了因淬炼火精而微微泛红的龙鳞边缘，带来一阵舒适的清凉。

“他性子如此。”她声音依旧清泠，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你既挠了他，又抢了他的石头……”她顿了顿，看着林烨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补充道，“……便算扯平了。”

林烨感受着后腰传来的清凉舒适，又听到“扯平”二字，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一个弧度，熔金竖瞳中闪过一丝狡黠。他重新闭上眼，继续运转功法，只是周身气息更加平稳，龙鳞淬炼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几分。

………………

寒魄峰巅，云寂殿。

殿门紧闭，万载玄冰雕琢的殿体散发着永恒的死寂寒意。殿内空旷，唯有中央莲台上，一道素白如雪的身影静静盘坐。云寂剑尊双目微阖，气息如同与整座冰峰融为一体。他身前虚空，悬浮着一面由纯粹冰魄凝聚而成的冰镜。镜中倒映的，并非殿外风雪，而是听雪小筑窗边，紫卿月指尖点出冰魄寒气、为林烨抚平旧痕的细微画面。

画面中，少女清冷的侧脸在炉火微光与窗外星辉映照下，柔和了棱角。少年闭目淬鳞，嘴角那抹细微的、带着满足与狡黠的弧度清晰可见。

云寂剑尊那如同万载玄冰般毫无波澜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如同凝聚了宇宙深寒的幽蓝瞳孔深处，极其极其细微地……掠过一丝……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微光。那光芒并非情绪，更像是一种洞悉了某种因果轨迹的……了然。

他缓缓抬起一只如同冰玉雕琢而成的手。指尖并未凝聚剑意，也未引动寒流。只是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尘埃般，对着冰镜中那温馨的画面……轻轻一拂。

冰镜无声碎裂，化作点点冰晶消散。殿内重归永恒的寂静与冰寒。

唯有莲台边缘，那株低矮的、被坚冰包裹却依旧顽强绽放的冰魄星蓝草，在云寂剑尊指尖拂过的气流微澜中，极其轻微地……摇曳了一下冰蓝色的花瓣。

………………

夜凉如水，星辉漫天。

听雪小筑的窗棂被推开一道缝隙。紫卿月独立窗前，素白的衣袂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拂动。她望着窗外寒魄峰独有的、如同被冰魄洗练过的澄澈星空，目光沉静，却并非空寂。

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发髻间那支冰玉簪。簪体温润，内里流淌的幽紫星河光华在星辉下静谧流淌。脑海中，却反复闪过白日里林烨淬炼龙鳞时，后腰那几道淡金色旧痕在九阳火精下微微泛红、又被她冰魄寒气抚平的画面；闪过他闭着眼、嘴角却偷偷勾起的那抹得意弧度；闪过他熔金竖瞳中毫不掩饰的依恋与……日益清晰的、属于成年雄性的占有欲。

百年光阴，足以让一颗种子长成参天巨树，让一条幼龙蜕变为翱翔九天的霸主。她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时刻护在羽翼下的少年。他拥有了撕裂苍穹的力量，拥有了足以让封不戾那等狂人都正视甚至忌惮的龙威。他看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纯粹依赖与孺慕，悄然融入了更加炽热、更加深沉、也更加……具有侵略性的情感。

道侣？

这个词在她清修百年的剑心中泛起涟漪。修真界道侣，多为大道同行，互为臂助。她与他……早已超越了寻常道侣的范畴。他是她于破庙雨夜捡回的孤雏，是她以冰魄剑意温养的幼苗，是她甘愿藏锋百年、浴血守护的逆鳞！更是她神魂深处那道秽血蚀魂咒爆发时，唯一能穿透黑暗、带来温暖与救赎的……龙吟！

这份情，早已刻入骨髓，融于剑心。

只是……该如何回应他眼中那日益灼热、几乎要将她融化的光芒？是如寻常道侣般携手并肩？还是……继续以姐弟之名，行守护之实？那龙族骨子里的霸道与独占欲……又岂是寻常道侣关系能够约束？

她微微蹙眉。冰魄剑心澄澈如镜，映照万物，却唯独在这份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前，泛起一丝罕见的迷茫。指尖摩挲着冰玉簪光滑的簪身，感受着簪内那柄惊鸿剑沉寂的锋芒。

或许……顺其自然？

她抬起头，望向星空深处。那里，仿佛有一方温暖的、只属于她和他的小小世界——归藏界。界内流淌的混沌源气，似乎也因主人的心绪而微微荡漾。

一抹极淡、却如同冰莲初绽般清绝的弧度，在她清冷的唇角悄然化开。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宠溺，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期待”的微光。

夜风拂过，扬起她鬓角几缕墨发。发丝缠绕着冰玉簪尖，在星辉下流淌着静谧而悠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