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碑在人在，缘道不息（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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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道碑成了“天地凡缘碑”的第三年，碑身已经长得比三世树还高，周围的星缘藤缠成了片林子，藤上的果里，藏着三界凡人的故事——有西荒牧人用羊皮裹星缘苗过冬的暖，有东海渔人用船载缘灵避浪的善，有远客孩童给机器缠星纹带的真，像座活着的万缘图。

石生的娘，如今能拄着拐杖在碑林里散步了。她总爱摸着碑上自己刻的那朵星缘花，说：“这花长得比我好，年年都开。”

石生则在碑林里搭了间小屋，白天教孩子们认碑上的纹，夜里就对着碑打坐——说是打坐，其实就是坐着发呆，看碑上的刻痕在月光下泛光，“这比任何仙法都舒服，能听见无数凡人在说话。”

铁缘使给碑加了圈星铁护栏，栏上的纹是石生护碑的景，“以后就算再过千年，这碑也倒不了——有铁护着，更有凡人的心护着。”

田缘使的忆凡麦，已经种到了碑林外的山坡上。每到秋天，麦浪翻滚，像无数个凡人在弯腰鞠躬，“这麦成了半味谷的新记认，凡来的客，都要带把回去，说能沾沾凡人的劲。”

林缘使和姜缘使，常来碑林与石生闲聊。她们说，天宫的仙使又来了，想请石生去给仙人讲凡缘道，“帝君说，仙人该学学凡人的‘守’——守着一块碑，守着一村人，守着一份心，比求长生更难，也更贵。”

石生却摇头：“我走了，谁给碑除草？谁听传声鼎的故事？”他指着碑上刚刻的新痕，是村里刚出生的娃娃，他爹抱着孩子，在碑上按了个小小的手印，“这娃以后要护缘，我得看着他长大。”

姜缘使的星图上，天地凡缘碑的星点，已经亮得堪比缘星。图上显示，有股新的逆缘力，正在域外蠢蠢欲动，“星象说‘凡缘聚，逆缘散’，这次的险，得靠凡人道碑的力来破。”

果然，没过多久，域外传来消息：那里的逆缘力，化成了黑风，专吹凡人的护缘心，所过之处，凡人刻的碑全裂了，星缘苗也蔫了，“他们说，凡人不配护缘，只有仙才配！”

黑风很快往三界飘来，刚到西荒，就被传声鼎的烟挡住了。烟里的凡人故事，像把软刀子，割得黑风呜呜作响，“这些故事里的暖，是逆缘力的克星！”

可黑风源源不断，烟渐渐淡了。石生站在碑前，看着碑上的刻痕开始发抖，急得攥紧凡心斧：“咋才能让烟更浓？”

“得让所有凡人，都想起自己的护缘心！”林缘使对着传声鼎大喊，声音通过鼎传遍天地，“凡人道碑在叫你们——想想自己刻在碑上的名，想想自己护过的缘！”

刹那间，三界的凡人都动了。西荒的牧人，把羊群往星缘藤赶，用羊毛织成挡风的毯；东海的渔人，敲响了船铃，铃声里裹着救缘灵的故事；远客的高楼里，凡人按下机器的按钮，让螺旋纹缠着碑纹发光；石生村里的老人孩子，手拉手围着凡人道碑，齐声唱着半味谷的歌谣。

凡人的心意，顺着传声鼎的烟，汇成股洪流，冲进黑风里。黑风碰到这股劲，竟像雪遇暖阳般开始融化，露出里面藏着的——是颗被遗忘的凡人之心，曾因护缘不成而怨，“原来它也是凡人的怨，不是仙的恶！”

石生举起凡心斧，往碑上的“凡心即道”四个字劈去。斧声里的缘力，裹着所有凡人的心意，往黑风里的那颗心冲去，“回来吧，回到碑上来，这里有你的位置！”

黑风里的那颗心，突然亮了，化成道光，落进凡人道碑，碑上立刻多出道新的刻痕：是个流泪的凡人，旁边写着“我错了”。

黑风散了，天地间的凡人，都松了口气。他们看着自己刻的碑，看着身边的星缘苗，突然明白：凡人道碑的力，不是来自石，来自人；不是来自仙，来自心。

石生摸着碑上的新刻痕，笑了：“连怨过的凡人，都能回家，这碑才算真的圆满。”

那天夜里，传声鼎的烟，飘出了首新的歌，是三界凡人一起唱的：“一块碑，一群人，一颗心，护着缘，暖着春……”

石生的娘，在歌声里睡着了，脸上带着笑，手里还攥着片星缘花叶。石生把她轻轻抱回小屋，盖好岁月毯，然后回到碑旁，像往常一样坐下。

他看着碑上的刻痕，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圆，有的方；有的是字，有的是画，像无数个平凡的日子，凑成了不凡的缘。

“娘说得对，心软的人，走得再远，也记得回家的路。”他摸了摸眉心的星纹，又摸了摸碑上的手印，“这碑，就是所有凡人的家。”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石生站起身，拿起凡心斧，开始给碑除草。斧落处，草叶里冒出新的星缘籽，籽上的纹，像极了碑上的刻痕，也像极了凡人的心——不亮，却暖；不大，却能装下整个天地的缘。

而那风，依然带着传声鼎的烟，带着忆凡麦的香，带着无数凡人的故事，往更远的地方去，像在说：凡人道碑在，缘道就不会息；凡人的心在，暖就不会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