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掌教施压险象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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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药师踉跄着站起来,眼镜滑到鼻梁上:"不可能,周长老他们说至少能拖到卯时——"

"是暗桩。"云栖打断他,目光落在案上的残卷。

金纹正沿着纸页边缘爬出,在空气中勾勒出细小的光痕,"陆沧溟早就在药庐附近安了眼线。"她抓起刻好符文的犁耙冲向门口,"沈砚,去引开他们!

范师姐,把稻草人摆到东墙根!

彭前辈,用你的固元散护住灵植根须!"

沈砚的剑风卷着她的话撞开木门。

月光下,邓长老的乌木杖正劈开竹篱笆,谢护卫的佩刀映着冷光,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持剑的外门弟子——全是陆沧溟最器重的"忠勇堂"成员。

"交出残卷,饶你们不死!"谢护卫的刀指住云栖咽喉。

云栖反手将犁耙插入身侧土中。

金纹符文突然泛起青光,药庐后园的灵白菜、朱果藤、甚至墙根的野薄荷同时破土,细弱的藤条缠上谢护卫的手腕,灵白菜的菜叶"唰"地展开,露出叶背密密麻麻的刺——那是她前日刚培育出的"护主菜",本以为要等结籽才能用。

"退!"邓长老的乌木杖砸向缠来的藤条,杖头的往生咒泛起黑气,"这些贱草也配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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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气所过之处,灵白菜的刺蔫了,野薄荷的叶黄了。

云栖心口一紧,残卷在怀里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

她突然想起彭药师说过的话:"真正的秘术不是驱使灵植,是与它们心意相通。"她闭眼,将掌心按在犁耙的符文中,灵力顺着符文涌进泥土——那是她与每株灵植说过的话,是春分时给灵白菜浇的第一碗灵露,是伏天时给朱果藤搭的遮阳棚,是秋夜里为野薄荷驱过的霜。

"活过来。"她轻声说。

药庐外突然响起细碎的"咔吧"声。

邓长老的乌木杖突然一沉——他脚边的青石板下,老桑树的根须正顶着碎石钻出来,比演武场时更粗、更壮,带着百年树精的森然气息。

谢护卫的刀"当啷"落地,他瞪大眼睛,看见自己靴底的泥土里,灵白菜的根须正缠着他的脚踝往上爬,菜叶重新支棱起来,刺尖泛着淬了灵毒的幽蓝。

"撤!"邓长老踉跄后退,乌木杖在地上划出深痕,"这不是普通的木系术法——"

"想走?"沈砚的执法剑横在他颈间,"陆掌教派你们来的时候,没教过'有来无回'四个字?"

云栖望着邓长老惨白的脸,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残卷,金纹不知何时已蔓延到她手背,与灵植的青光交缠成藤蔓状。

范师姐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云栖你看!"她转头,只见药庐四周的农具上,符文正发出柔和的光,像给整座药庐织了层绿色的网——那是她用农耕秘术布下的防御阵,此刻正随着灵植的呼吸轻轻起伏。

"成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彭药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这不是普通的防御阵,是...是'万灵共生阵'!

这些灵植会自己修补阵法漏洞,除非有人能同时毁掉所有农具和灵植——"

"够了。"沈砚收剑入鞘,目光扫过满地狼藉,"他们今夜讨不到好处,陆沧溟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未落,药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

范师姐的脸瞬间变得雪白:"是忠勇堂的联络哨!

三长两短...是召集令!"

云栖的指尖在残卷上收紧。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混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剑鸣声、甚至陆沧溟暴怒的喝骂。

沈砚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符文传来:"怕么?"

"怕。"云栖如实说,"但更怕这些灵植再被抽干,怕彭前辈的话永远没人信,怕...怕我们退一步,陆沧溟就敢再抽一百座灵脉。"她抬头,目光扫过药庐外重新舒展枝叶的灵植,"但现在...我们有阵法,有长老,有这些愿意和我们并肩的草木。"

沈砚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上的金纹:"不止这些。"他望向远处被月光照亮的山影,"我听见了,后山所有灵田的灵植都在动。

他们在回应你。"

云栖屏息。

夜风里,真的传来细碎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像千军万马踏过灵田——那是菜畦里的灵稻在拔节,药圃里的朱果在抽枝,连最偏僻的竹篓里,她前日种下的灵豆苗都挣破了束缚,正往药庐方向生长。

"云姑娘!"范师姐突然指向山脚下,"那边有火把!

是...是忠勇堂的人,至少有三十个!"

云栖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山路上,无数火把像一条赤练蛇,正蜿蜒着爬上来。

最前面的,是陆沧溟的贴身侍童,举着他那柄镶嵌七颗夜明珠的拂尘——那是他要亲自动手的信号。

沈砚将执法剑递给云栖:"拿好。"

"不。"云栖将剑推回去,从案头抓起那把刻刀,"这把更顺手。"她望着沈砚微怔的眼尾,笑了笑,"毕竟...我是种过地的。"

山脚下,陆沧溟的喝骂清晰传来:"给我烧了药庐!

毁了那些贱草!

我倒要看看,没了灵植,她拿什么护着残卷!"

云栖握紧刻刀。

残卷在怀里发烫,金纹顺着她血脉往上涌,在眉心凝成一点绿光。

她望着山路上越来越近的火把,突然想起第一次翻土时,老桑树的根须缠上她手腕的触感——那不是束缚,是牵引。

"沈砚。"她轻声说,"该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仙途了。"

山风掀起她的衣摆。

药庐外,所有灵植的枝叶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像无数把绿色的剑,直指正在逼近的敌人。

而在他们脚下,防御阵法的符文正随着灵植的呼吸亮起,将整座药庐护在一片青光里——那光里,有新芽破土的希望,有根系相连的力量,有所有被掠夺过、却依然活着的草木,发出的最响亮的反抗。

而山路上,陆沧溟的火把已照见药庐的飞檐。

他拂尘一甩,七颗夜明珠同时爆发出刺目红光:"给我——"

"轰!"

药庐方向突然腾起绿色光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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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沧溟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最前面的弟子被灵藤缠住双脚,整个人栽进路边的溪涧。

他看见谢护卫的刀被灵稻秆卷走,邓长老的乌木杖被野薄荷的藤蔓绞成碎片。

他看见药庐的青瓦上,老桑树的新芽正抽出第二片叶子,而在那芽尖上,浮着个熟悉的身影——云栖举着刻刀,残卷的金纹与灵植的青光在她周身流转,像位被草木簇拥的农神。

"这不可能..."陆沧溟的拂尘在手中发抖,"她不过是个杂役弟子..."

山风卷着云栖的声音传来,清凌凌的,带着药圃晨露的湿润:"掌教可知,为什么草木烧不尽?"

陆沧溟瞳孔骤缩。

"因为每粒种子里,都藏着反抗的根。"

药庐外的灵植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沙沙声。

陆沧溟望着那片绿色的浪潮,突然想起自己抽干十二峰灵脉时,那些灵植最后发出的呜咽——原来不是求饶,是积蓄力量。

而此刻,这力量,终于要反噬到他身上了。

山路上,火把的光与药庐的绿光在夜色里交织。

云栖望着陆沧溟扭曲的面容,握紧了手里的刻刀。

她知道,这不过是第一场仗。

但她更知道,当草木学会反抗,当灵植懂得共生,当被压迫者拿起自己最熟悉的武器——

这场由农耕秘术掀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