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血火淬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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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兑换!又是国运点数!赵琰看着那冰冷的选项和后面刺眼的点数,一股暴怒混合着极度的厌恶直冲头顶!他想起了系统冰冷的坦白:国运点数=透支文明寿命!他想起了自己焚烧兑换清单时的决绝!
“滚!”赵琰在脑海中发出一声狂暴的怒吼,仅存的左眼瞬间布满血丝!他不再去看那光幕,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染血的右手,指向艾德里安,指向他手中的奎宁,再指向那个被毒鼠咬伤、小腿流着黑血、正惊恐地看着他的孩子!
“药!”赵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响彻整个医帐,“给他!给外面所有被鼠咬伤、出现热症的孩童!立刻!马上!”
艾德里安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陛下!那您…李大人…”
“执行…命令!”赵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身体因为剧痛和脱力而剧烈颤抖,但他眼中的光芒却锐利如剑,死死盯着艾德里安,“朕…死不了!李卿…命在天数!救孩子!能救一个…是一个!” 他最后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李岩,带着一丝深沉的痛惜与决然,然后死死地钉在那个受伤的孩子身上。
“朕就在这!与尔等…共存亡!” 这句话,他是对着帐内所有人,更是对着帐外那无数在血火与瘟疫中挣扎的生灵吼出!
艾德里安浑身一震,看着皇帝那染血却如山岳般不容动摇的身影,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痛苦与决绝火焰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服冲散了犹豫。他猛地一咬牙:“遵命!陛下!” 他不再迟疑,拿起一瓶奎宁,迅速冲到那孩子身边,开始为他清洗伤口、注射药物。
墨衡紧攥着死鼠的手缓缓松开,模糊的视线望向赵琰的方向,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明…君…” 随即,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身体一晃,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软倒在李岩身边。
赵琰看着艾德里安专注救治孩子的身影,看着墨衡倒下,看着李岩那微弱却依然坚持的呼吸,紧绷到极限的心神骤然一松。剧痛、眩晕、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将他彻底吞没。他身体一软,向后倒去,陷入昏迷前最后的意识里,是强行关闭了那闪烁不休、令人作呕的系统光幕。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他仿佛听到一个冰冷、微弱、带着某种奇异终结感的电子音在脑海深处响起:【…宿主最终抉择…确认…火种协议…进入最终…静默…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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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山阴影深处**
恶臭几乎令人窒息。腐烂的菜叶、动物内脏、破布碎屑和各种难以名状的秽物堆积挤压,形成迷宫般的缝隙。冯远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相对干燥的空隙里,僧袍被尖锐的碎片划破,枯槁的脸上沾满污秽,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脏腑的疼痛——强行催动“御鼠邪音”和最后的亡命奔逃,已严重透支了他这具早已被“佛业秘法”侵蚀的身体。
他撕开内襟,露出贴身一个更小的皮囊,颤抖着倒出几颗散发着刺鼻腥味的黑色药丸,囫囵吞下。药力化开,带来一阵短暂的、如同饮鸩止渴般的暖流,压制住翻腾的气血,却也让他浑浊的眼中血丝更密,平添几分疯狂。
外面,戚光士兵的呼喝声、灾民愤怒的搜寻声、还有弩箭偶尔破空的锐响,如同无形的绞索,越来越近。他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捻动着,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慧觉大师…可是在此处?”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一丝文雅腔调的声音,如同鬼魅般,突然在垃圾山另一侧的阴影中响起。
冯远浑身剧震,猛地转头,浑浊的眼中爆射出惊疑不定的厉芒!这声音…不是士兵,也不是那些粗鄙的灾民!
“谁?!”他嘶声低喝,指尖悄然扣住了袖中仅存的几张邪异符箓,随时准备激发。
“大师不必惊慌。在下周廷儒,受故人之托,特来助大师脱困。”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平静。
周廷儒?冯远脑中急速思索。礼部右侍郎?清流领袖之一?张廷玉死后,清流一系表面沉寂,实则暗流涌动…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处?故人…是张廷玉?还是…“佛业”更深层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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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我?如何助?”冯远的声音依旧嘶哑冰冷,充满了不信任。
“此地不宜久留。戚光的人很快会搜到这里。请大师移步,随我来。有一处绝对安全的所在。”阴影中,隐约可见一个穿着深色便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轮廓,他微微侧身,示意一个被杂物遮掩的狭窄通道。
冯远眼中疯狂闪烁。陷阱?还是真的生机?外面搜捕的声浪更近了,甚至能听到铁器拨动垃圾的哗啦声!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赌了!
他枯槁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猛地从藏身处窜出,如同鬼影般掠到那中年男子——周廷儒身边。
周廷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转身引路。他的动作看似平常,却巧妙地避开了几处可能发出声响的障碍,对这片污秽之地仿佛颇为熟悉。冯远紧随其后,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袖中的符箓蓄势待发。
两人在垃圾山内部复杂曲折的缝隙中快速穿行,腐臭的气息浓得化不开。七拐八绕之后,前方出现一个被巨大破旧木箱遮挡的缺口。周廷儒轻轻移开木箱,外面竟是一条营地边缘少有人迹的污水沟旁的小径。
“快!”周廷儒低声道。
冯远毫不犹豫,身形一闪,窜了出去。然而,就在他窜出缺口的瞬间,一道锐利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叹息,骤然袭来!
噗!
一支弩箭精准地钉入了他刚刚离开位置的后方垃圾堆!是戚光的弩手!他们发现了动静!
冯远惊出一身冷汗,动作更快,头也不回地跟着周廷儒,沿着污水沟旁泥泞的小径,迅速消失在营地外围更深的黑暗之中。在他们身后,士兵的呼喝声和搜索声被垃圾山阻隔,渐渐远去。
污水沟的恶臭弥漫在夜风中。冯远喘息着,看着前方周廷儒沉默的背影,浑浊的眼中,惊魂未定之余,那抹怨毒与疯狂,如同野草,在绝境逢生的刺激下,燃烧得更加炽烈。
赵琰!墨衡!还有那些该死的蝼蚁!此仇…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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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坡地 黎明之前**
最深沉的黑夜即将过去,天际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却也被营地尚未熄灭的火光和弥漫的烟尘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灰红。
临时医帐内,气氛凝重而疲惫。艾德里安已经为所有能找到的被毒鼠咬伤的孩童注射了稀释后的奎宁。药效在部分孩子身上开始显现,高热的体温有轻微下降的迹象,这让绝望的母亲们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低低的啜泣声取代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但仍有几个孩子情况危殆,小小的身体在黑血与高热中抽搐。
李岩依旧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墨衡在短暂的昏迷后苏醒过来,眼前依旧模糊一片,只能勉强分辨光影,但他坚持守在李岩身边,用一块沾湿的布巾,小心地擦拭着李岩干裂的嘴唇。
赵琰在昏迷中眉头紧锁,身体不时因伤痛而抽搐。他右眼的绷带被艾德里安重新更换过,渗出的血迹在洁白的布条上晕开刺目的红。系统的光幕再也没有出现,仿佛那声【最终静默】的余音,已彻底消散在意识的深渊里。
营地的喧嚣并未停歇,却似乎有了一种新的节奏。挖壕沟的号子声断断续续地响起,铁锹铲土的声音,石灰泼洒的沙沙声,还有医官们嘶哑着指挥病患转移的呼喊…混乱依旧,血腥气、石灰味、腐臭气混杂在一起,但在那染血的界桩和皇帝搏命宣言的余威下,一种名为“挣扎求生”的集体意志,正在血与火的淬炼中,艰难地、缓慢地凝聚。
一个满脸疲惫、身上沾满泥浆的工部老吏,端着一碗浑浊的、散发着草药味的“防疫汤”,小心翼翼地走到医帐门口,对着守卫的亲卫低声道:“军爷…这…这是按陛下之前吩咐熬的…给…给陛下和各位大人…”
亲卫看了看帐内,默默地点点头,接过碗。
帐内,艾德里安疲惫地靠在木箱上,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昏迷的皇帝,垂死的重臣,失明的天才,痛苦的孩子…还有外面那看不到尽头的苦难。他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迷茫与一种沉重的责任感交织。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赵琰,染血的手指,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在无边黑暗中,依旧紧握着什么无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