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横渡葬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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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剑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几乎要冲破喉咙。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疯狂挤压、拉扯，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一只冰冷、纤细却异常有力的手，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如同铁箍，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这手自然是苏妙音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那令人崩溃的撕扯感和眩晕感骤然消失。

“噗通！”

汤剑如同被扔上岸的死鱼，重重地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胸口剧痛让他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耳边是呼啸的、带着浓烈咸腥味的狂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艰难地抬起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干呕，只剩下极致的震撼和…渺小。

天空，是令人心悸的墨紫色，并非黑夜的纯黑，而是如同凝固的淤血，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极其黯淡、如同垂死眼眸的暗红色光斑，在墨紫色的天幕上诡异地明灭闪烁，投下微弱而不祥的光晕。

脚下，是冰冷、粗糙、泛着铁灰色的巨大岩石，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岩石的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一些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幽蓝色或惨绿色荧光的低矮植物，在狂风中摇曳，如同鬼火。

而前方，是一片…无法形容的“海”。

没有蔚蓝的海水，没有洁白的浪花。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流动的、粘稠如墨汁般的漆黑！那黑色浓郁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深不见底。海面上，并非平静，而是不断地翻涌着、蠕动着，如同亿万条巨大的、无形的黑色蠕虫在纠缠、翻滚！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死寂、污秽和绝望的气息！

更恐怖的是，在这片黑色“海洋”的上空，悬浮着无数巨大的、奇形怪状的阴影！它们如同被啃噬过的巨大骸骨，又像扭曲的星辰残骸，大的如同山岳，小的也有房屋般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腐败的暗沉色泽，在墨紫色的天幕下缓缓漂浮、旋转，互相碰撞时发出沉闷如闷雷般的巨响，溅起大片的黑色粘稠“浪花”！

“呜——呜——呜——”

凄厉的风声，如同亿万亡魂在耳边哀嚎哭泣，卷起地面冰冷的砂砾，抽打在脸上生疼。

“这…这是…什么地方？”汤剑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流放到了宇宙的垃圾场，世界的尽头。

“葬星海。”一个冰冷虚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汤剑猛地回头。

苏妙音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件素白的寝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勾勒出她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身影。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透明，如同易碎的琉璃。左臂的衣袖在之前的混乱中被撕裂了一截，露出那枚守宫砂印记——此刻，那印记上的黑气似乎更加浓郁了，如同活物般在灰败的皮肤下剧烈地蠕动、扩张！甚至隐隐有向肩头蔓延的趋势！

她右手紧紧捂着小腹，指缝间，竟有丝丝缕缕的乌黑血迹渗出！显然，强行催动那枚星梭手镯，跨越无尽空间，对她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反噬重创！

“葬星海…上古战场遗迹…星辰陨落之地…”苏妙音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痛苦，“空间混乱…灵力稀薄…死气弥漫…绝灵之地…也是…唯一的…生路…”

她话未说完，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后倒去！

“圣女！”汤剑心头一紧，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险险在她倒地之前，用自己的身体当了肉垫。

“噗！”

苏妙音结结实实地摔在他怀里。冰冷、柔软、带着浓郁血腥气和那股清冽寒梅香气的娇躯，与他紧密相贴。剧烈的冲击让汤剑胸口的伤处如同被重锤砸中，痛得他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

【叮！】

【检测到情劫目标‘九幽玄女’（苏妙音）遭受严重空间反噬！‘玄阴噬心咒’侵蚀加剧！生命本源急速流逝！】

【警告：情劫目标濒临死亡！宿主生命同步进入高危状态！】

【紧急提示：宿主与目标需保持紧密接触！尝试引导‘阴阳和合之气’渡入目标体内，缓解反噬！】

【引导方式：肢体接触（当前已满足），心念引导，观想本源…】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催命符！汤剑感受着怀里这具冰冷颤抖、生机如同风中残烛的娇躯，再看看她左臂上那疯狂蔓延的黑气，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心念引导？观想本源？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玄学玩意儿？！

“系统！别废话！告诉我怎么做！她快不行了！”汤剑在内心疯狂咆哮。

【请宿主集中精神，摒弃杂念。】

【尝试感知体内那一缕由系统注入的‘阴阳和合之气’本源暖流。】

【观想此气如涓涓细流，顺接触肢体（手臂），缓缓汇入目标体内受损之处…】

【此过程需心神合一，全神贯注…】

摒弃杂念？心神合一？汤剑看着苏妙音近在咫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绝美容颜，感受着怀中那冰冷而惊心动魄的触感，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幽香…他脑子都快炸了！这他妈怎么摒弃杂念？！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汤剑一咬牙，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怀里的温香软玉（虽然冰冷），不去想那要命的处境，不去想萧破天那张死人脸…他努力回忆刚才在听雪轩，右手按在守宫砂上时，那股从自己体内流向苏妙音的微弱暖流的感觉。

集中…集中…那暖流…像小虫子…不，像温泉…温的…热的…顺着胳膊…流过去…

他拼命地在脑子里“观想”着，想象那股微弱的气流从自己胸口（系统注入的地方？），顺着抱着苏妙音的手臂，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流向她冰冷的小腹（她捂着的伤处？），流向她那被黑气侵蚀的左臂…

【感应到宿主初步心念引导…】

【系统辅助功能介入…引导效率提升…】

【开始注入‘阴阳和合之气’…】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果然再次从汤剑的心口处涌出！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它顺着汤剑的手臂，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缓缓地、持续地流入苏妙音的体内！

“嗯…”怀中冰冷的身躯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痛苦却又夹杂着一丝奇异舒缓的呻吟。苏妙音紧蹙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一线，那左臂上疯狂蔓延的黑气，其扩张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那么一丝丝！虽然依旧在蠕动侵蚀，但那股毁灭性的势头，似乎被这微弱暖流构成的堤坝，暂时地、勉强地遏制住了！

有效！真的有效！

汤剑心头狂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更加努力地集中精神，维持着那点微弱的“观想”。

然而，好景不长。

“嗷呜——！！！”

一声凄厉、尖锐、充满了无尽怨毒和饥饿感的嚎叫声，如同钢针般，猛地刺破葬星海死寂的风声，从不远处一片嶙峋的、散发着惨绿荧光的巨大怪石阴影中传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

汤剑猛地睁开眼，头皮瞬间炸开！

只见那片怪石的阴影里，缓缓爬出了几道…扭曲的身影！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生物！它们像是由无数腐烂的碎肉、断裂的骨骼、扭曲的怨念强行拼凑缝合而成！体型大小不一，有的像野狗，有的则如同剥了皮的巨狼！体表覆盖着黏腻的黑色污垢，不断滴落着散发着恶臭的粘液。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流淌着脓血的黑洞！裂开到耳根的大嘴里，布满了参差不齐、如同碎玻璃般的獠牙，滴淌着腐蚀性的涎水！

它们似乎被活人的气息（或者苏妙音身上那玄阴死气？）所吸引，正用那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汤剑和他怀里的苏妙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和磨牙声，缓缓地、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从几个方向包围了过来！

死气怨念凝聚的怪物！葬星海中最底层的掠食者——尸怨魇！

“卧槽！！！”汤剑魂飞天外，抱着苏妙音的手都抖了起来！刚逃出狼窝，又掉进鬼窟？！他一个重伤的凡人，怀里抱着个半死不活的圣女，拿什么对付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怪物？！

前有怨鬼拦路，后有反噬索命！这他娘的“生路”，简直就是绝路中的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