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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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积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如同在看一堆需要清除的工业垃圾。那只戴着工装手套的右手缓缓举起。手里握着一把沾满油污、通体黝黑只有刀背一条暗红血槽、宽厚如同劈柴刀的异形裁切刀。刀刃边缘在烟尘中闪烁着拉丝断纹的寒芒。他不是砍,手腕下压!刀刃如同断头台的铡刀!刀背血槽精准地卡在了内鬼的肩胛骨与颈椎连接的骨窝里!

不需要逼供!不需要审问!

裁切刀厚实的刀背如同工业铡具!在阿积小臂肌肉贲张暴起的发力下!猛地向下一切!

噗嗤——咔嚓!!!

令人头皮炸裂的骨骼碎裂切断声!混合着颈椎被暴力挤压折断的闷响!那内鬼暴凸的眼珠瞬间失去所有光彩,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歪向一边!鲜血如同开闸的水龙头,从被裁断脖颈动脉的创口处狂喷而出!溅满了污迹斑斑的金属走廊墙壁和阿积沾满油污的工装前襟!

浓稠的血液腥气混合着焦臭的啤酒味瞬间塞满了整个空间!

从破柜、高频鸣叫、扼喉、断颈!

全城无声杀戮!不超过五秒!

砰!

阿积松手,尸体如同破麻袋般砸落在浸满金红色啤酒液的金属地板上,溅起一片混合着鲜血的泡沫。他看都没看,反手将那把滴血的裁切刀甩手钉在旁边被炸扭曲的消防柜合金门板上!刀身颤抖着发出“嗡”的低鸣。

他弯腰,毫不在意地在尸体工装裤口袋里摸索,翻出一个被血液浸透、贴着“冰港”内部员工标签的工牌。冰冷的目光扫过名字:方兆麟。研发部质控副主管。 牌牌照片下方贴着一个不起眼的蓝色小方块——微型信号中转接收器。

就在此时!那具躺在地上的“烧焦尸体”(先前被炸飞的诱饵)猛地挣扎坐起!胡乱抹开脸上的黑灰和啤酒浆,露出一张年轻但极其冷硬的脸庞——是精挑细选、故意烧伤表皮伪装濒死的安保队员阿邦。他一跃而起,冲向被阿积破开的消防壁柜残骸深处。

几秒钟后,阿邦从炸裂的柜体保温棉夹层里掏出一个通体黝黑、边缘闪烁微型LED冷光的塑料盒,像捏着一条死掉的毒蛇尾巴提到半空。

“微型定向能微波脉冲诱导装置——‘炉心熔毁’!”阿邦的声音嘶哑带着烫伤,眼神愤怒,“就系呢只粉肠(就是这混蛋)!伪装成散热口温控感应器接入消防阀组电路!触发信号只要隔墙接收到——就能用高频微波把隔壁的精密电路板核心直接烧爆!引发连锁过载爆炸!”

他猛地掀开黑盒底部!一张被强力胶粘在电路板背后、打印模糊但依稀可辨的签收条露出来!货品名栏:

「东升电子(九龙)」

单号:D-CY202X0301

提货人签字:赵九

赵九!擒龙虎账房师爷的头号心腹!铁证!

远处终于传来消防车和警车的尖啸。这一次,蓝红警灯的光柱直指爆炸核心!

骆克道旧巷深处。洪门总坛那间香火弥漫的红木议事厅此刻气压低得能拧出水。

沉重紫檀供桌面上,一盏黄铜长明灯豆大的火苗在沉闷空气里轻轻摇曳。桌面光洁如镜,没有文件,没有雪茄,唯有一只刚刚被取下的、墨翠质地的老坑种翡翠扳指,摆在一方雪白丝帕中央。扳指内圈缠着一根极细的透明尼龙鱼线——刚刚,就是这根线,在扳指离开手指的瞬间,扯动了角落花几上供着的一盆百年古松盆景!

咔嚓!

清冷脆响!

那只象征着洪门龙头权威的墨翠扳指如同失了魂,从蒋天养枯瘦微松的指尖滑脱!砸在坚硬如铁的紫檀木桌面上!瞬间迸裂成三块不规则、失去所有光泽的墨色碎片!残余半圈环体骨碌碌滚向桌沿!

一室死寂。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几位侍立香炉旁的洪门叔父辈,脸上的皱纹都刻着凝滞的惊骇。长明灯的火苗猛地向下一窒!

蒋天养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摔碎的不是价值数千万的传承信物,而是一块路边瓦砾。他没看那堆墨色碎片,浑浊得如同古井的眼睛抬起,越过碎片看向堂下垂手肃立的陈然。

陈然站得笔直如枪。深蓝工装外套拉链拉到顶,肩线挺括,沾染着爆炸现场的烟尘与机油污迹。他没有回避目光,也没有痛惜与惶恐,只有一片如同打磨过的寒铁般的沉静。

“冰港……”蒋天养终于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朽木,“清了几多(清了多少)?”

他的视线落点却在紫檀桌沿残余的半圈翠环上。

陈然微微颔首,声音在凝滞的空气里清晰撞开沉默:“实验区报废设备已拆解填海。受损发酵单元已完成无菌隔离。主流水线三班轮休待查,核心控制系统密钥已重置……”

他停顿一瞬,语速平直地吐出一个数字:

“直接损失:七百万港币。‘雪龙’原型期延迟……无限。”

蒋天养捻动佛珠的手指停在了一粒蜜蜡珠子上,没有动。仿佛那个天文数字是空气。他的眼皮极其缓慢地抬起一线,混浊的眼仁在烛光下竟像淬火钢般森冷:“酒……仲(还)有冇问题?”

陈然目光迎向那双冰冷的老眼,毫无避闪:“查实。爆炸诱因系高频脉冲爆芯(核心引爆)。啤酒本源未被污染。唯一损失品系研发室被烧毁的‘雪龙’原型浆。”他微抬下颌,声音带着穿透死寂的锐度:“‘冰港基础型’全线成品库封存样检测昨晚已全部抽检完毕,样本由港岛三家独立实验室交叉背书——纯度安全,指标完美,风味一致。”

空气似乎松动了半秒。几个叔辈的眼神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光芒。

“咁就(那好)。”蒋天养的声音恢复成那种粘滞的、拖沓的语调。他枯瘦的手掌缓缓摊开,轻轻覆盖在那堆墨翠碎片上,五指收拢。指间发出骨骼摩擦的轻响,仿佛要将那玉石的碎片碾成粉末,再融入掌心。那枯瘦的骨节因用力微微发白。他慢慢抽手,摊开——掌心只剩下细碎冰冷的玉粉,簌簌地滑落在白丝帕上。

灯光下,那粉末在丝帕上聚成一堆失去灵魂的灰。

“牌子在,命在。牌子碎……”蒋天养的声音陡然沉下,如同墓穴中的风声:

“就让人碎。”他的目光从玉粉转向陈然,每一个字都重如泰山:

“擒龙虎要扫……”

他下巴极其轻微地朝那团玉粉一扬。

“就让他扫!”

”浑浊的眼珠深处,仿佛有积压了百年的火山灰烬在缓缓沸腾:

那目光从陈然脸上扫过,带着一种近乎冰冷的决绝和……托付:

“东升骆驼要打?”

蒋天养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指向堂外无边的夜空!

“同他打!”

“打到他!骨头散!”

话音落下,他拂袖。将那只沾满玉粉的白丝帕团起丢弃。那团灰白的碎玉渣子如同祭坛上的余烬,静静躺在香案角落,见证着一块牌子的崩解,与另一块更硬的牌子的竖起。长明灯的火苗在无声的风中,陡然蹿高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