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饥荒(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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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北的雨季比往年晚了半个月。金穗村的稻田裂开龟纹,最后一茬糯稻在烈日下蜷成枯黄的爪子。陈耀蹲在田埂上,指尖捏着一把焦土,指缝里渗出的不是湿泥,是簌簌的粉末。阿凯蹲在他身边,战术靴上沾着泥,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玉米饼——这是三天前从邻村借来的最后一点存粮。
"陈叔,"阿凯喉结动了动,"粮仓只剩八百吨。按现在的消耗,最多撑到月底。"他指了指远处排队领粮的村民,"张婶家的娃昨天晕倒了,她求我给半把米......"
陈耀没说话。他望着山脚下排成长龙的队伍,妇女们头顶竹篓,竹篓里装着野菜根;老人们拄着拐杖,裤脚沾着泥;孩子们扒着大人的裤腿,眼睛直勾勾盯着粮仓。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是村口的榨油坊在烧陈米,想榨出最后一点油。
"去把农业组的专家请来。"陈耀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土,"再让后勤组统计所有能吃的东西:野果、树皮、竹鼠......"他顿了顿,"还有,把仓库里的榴莲干全拿出来,煮成粥。"
阿凯愣了:"榴莲干?那是留着换外汇的......"
"换外汇能换来活人吗?"陈耀的声音沉下来,"去,让小桃带着妇女队去后山摘葛根。告诉她们,摘一根葛根,记十分工分,能换半斤盐。"
危机来得比预想更快。三天后,最后一批从泰国走私的粮食在边境被扣——名义是"违反国际制裁令"。洪兴的贸易公司账户被冻结,新加坡的榴莲订单被取消,连之前合作的中国农机厂都发来律师函,要求暂停设备交付。
"陈先生,"阿积捧着一叠传真冲进指挥部,"联合国粮农组织说我们'不符合援助条件';东盟说我们是'地区不稳定因素';连香港的货轮公司都拒载我们的化肥——他们怕被牵连制裁。"
陈耀翻着传真,目光停在最后一页:"中国驻缅使馆领事部来电,询问是否需要人道主义援助。"他突然笑了,"把这份电报贴在广场上。"
"啊?"阿积没反应过来。
"让村民们看看,"陈耀指着电报上的红章,"中国没放弃我们。"他转身看向窗外,"去,把晒谷场的榴莲树砍了。"
"砍榴莲树?"阿凯急了,"那是要结金的树!"
"结金的树能救命吗?"陈耀抄起斧头,"一棵榴莲树能换半亩稻种,能救二十个娃的命。"他挥斧砍向最近的树干,树皮裂开的瞬间,果香混着木屑飘出来,"告诉村民,砍一棵树记一功,树干做犁耙,树枝当柴烧,树根留着明年再种。"
全民总动员开始了。妇女们带着竹篓上山,挖野薯、摘野莓、剥棕榈芯;男人们拆了自家的篱笆当柴火,把腌菜坛里的酸笋全倒进大锅;孩子们捡来晒干的玉米芯,在晒谷场搭起"临时粮仓"。陈耀带着合成团的士兵,开着推土机平整出二十亩新地,从邻国买来旱稻种子——这是他用十车榴莲干跟老挝农民换的。
"陈叔,"阿依抱着小棠站在田埂上,手里举着个搪瓷缸,"学校停课了,孩子们说要来帮忙插秧。"她晃了晃缸子,"这是我攒的鸡蛋,给工地上的叔叔阿姨补身子。"
陈耀接过缸子,摸了摸小棠的头。这孩子最近总跟着医疗组跑,学会了认草药,此刻手腕上还系着他送的红绳。"告诉孩子们,"他说,"等稻子抽穗了,每人分两穗,留着当种子。"
经济制裁的压力越来越大。洪兴的橡胶园被列入"非法资产",国际买家纷纷撤单;银行账户被冻结,连士兵的津贴都发不出。但最让陈耀揪心的,是村东头的老阿公——他藏着半袋米,说要留给即将生产的儿媳,自己啃了三天树皮,现在躺在草屋里,嘴唇裂得渗血。
"陈先生,"阿凯蹲在草屋门口,"老阿公不让动他的米。他说,'我活了七十岁,没见过当官的跟老百姓同吃树皮。'"
陈耀沉默了。他走进草屋,老阿公正用布满老茧的手摸着米袋,米袋上还缝着红布——是他孙女的百家衣。"大爷,"陈耀蹲下来,"我是陈耀,洪兴的陈叔。"
老阿公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陈...陈先生?"他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本子,"我儿子在金象帮当马仔时,您给他治过腿伤。他说您说过,'洪兴的地盘,饿不死人'。"
陈耀接过本子,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民国三十八年,陈先生带医疗队来,给我娘治疟疾,没要一分钱。"
"大爷,"陈耀把米袋塞回他怀里,"您把这米熬粥,给儿媳补身子。米不够,我让人送红薯来。"他指了指窗外,"您看,后山的葛根都挖完了,河里的鱼也捞干净了——可咱们的地在,人在,就能再种出粮食。"
转机出现在九月的雨夜。中国农机厂的货轮绕道菲律宾,悄悄停靠在缅北边境码头。船舱里装着五十台拖拉机、二十台播种机,还有两百吨杂交稻种。随船来的技术员老张拍着陈耀的肩:"陈总,我们厂长说,'洪兴的人能让榴莲树改种橡胶,能让毒贩的地变成稻田,这样的政府,该帮。'"
同一天,新加坡的榴莲商人老林发来邮件:"陈先生,我把货轮改道了。这批猫山王,给缅北的孩子当点心。"附件里是转账记录——不是给洪兴账户,是给"缅北儿童营养基金"。
更让陈耀惊喜的是,村东头的老阿公带着儿媳来谢他。儿媳的肚子已经显怀,她捧着碗热粥,里面飘着半颗榴莲干:"陈先生,这粥比我嫁过来时喝的还香。"老阿公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这是我孙子的长命锁,给您戴着——保佑洪兴的地,风调雨顺。"
年底,缅北的第一茬杂交稻熟了。金黄的稻浪翻涌着,盖过了曾经的焦土。陈耀站在田埂上,看着阿凯带着士兵帮忙收割,阿依教孩子们辨认稻穗,老阿公的儿媳抱着刚出生的娃娃在田边转悠——娃娃的小名叫"稻花"。
"陈叔,"阿积举着平板跑来,"今年粮食产量比去年翻了三倍!中国答应明年继续提供农机,东盟也松口了,说可以考虑解除部分制裁。"他顿了顿,"还有,新加坡的榴莲订单回来了,买家说要'支持勇敢的土地'。"
陈耀摸出兜里的稻穗,放在嘴里嚼了嚼。青涩的米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在齿间散开。他望着远处正在修建的学校和医院,突然想起三年前陈然说的话:"真正的强大,不是让敌人害怕,是让土地记住你的温度,让百姓相信明天会更好。"
暮色渐浓时,洪兴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广场上,村民们架起大锅煮新米,香气飘出十里。孩子们举着用稻穗编的草帽跑,老人们在树底下打糍粑,妇女们把新米装进陶瓮,贴上"洪兴丰年"的红纸。
陈耀站在市政厅顶楼,望着山脚下的万家灯火。风里飘来新米的甜香,混着孩子们的笑声,像极了陈然在新加坡果园里说的那句话:
"土地不会辜负用心的人。
你给它希望,它就给你丰收;
你给它脊梁,它就给你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