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ICU惊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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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哔哔哔——!” 刺耳的警报声在护士站尖锐地鸣叫着,屏幕上代表7号床杨艺的心电波形正剧烈地起伏,如同狂乱的心跳。

“7号床!植物人杨艺!生命体征异常!快!” 值班护士长脸色一变,抓起对讲机急促地喊道,同时带着两名年轻护士和一名值班医生,推开病房门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倒吸一口凉气。

7号床那个被判定为脑死亡、靠机器维持了近三个月的植物人青年,此刻竟然半睁着眼睛!那双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非正常人类该有的疯狂与冰冷。他枯瘦的手臂上,输液针头被粗暴扯掉,暗红的血液染红了病号服的袖口和被单。心电监护仪的导线被扯得歪歪扭扭,屏幕上波形混乱。而隔壁床的老张头,正缩在床头,指着杨艺,语无伦次地喊着:“疯…疯子…他…他拔管子…要杀人…看秦…秦先生…”

“杨艺!杨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冷静!冷静下来!” 值班医生强自镇定,一边示意护士准备镇静剂,一边试图靠近安抚。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一个植物人突然苏醒,还带着如此恐怖的眼神和自残行为,简直闻所未闻!

然而,杨艺对医生的呼喊置若罔闻。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一个极其微小、却又关乎生死存亡的层面。

凡胎!泥沼!囚笼!

这具身体,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千万倍!经脉如同彻底堵塞、干涸了亿万年的河床,萎缩、脆弱,布满裂痕。五脏六腑如同蒙尘的朽木,生机黯淡,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血液粘稠污浊,带着浓重的药味和衰败感。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的“灵气”——或者说那稀薄到几乎不存在的、驳杂不堪的游离能量粒子,如同弥漫在污浊空气中的尘埃,难以捕捉,更难以引动!

以神帝之魂,御凡尘朽木!这是何等的讽刺与艰难!

但,杨艺没有选择!秦奋就在这个世界!就在阳光下享受着“慈善家”的光环!而他,绝不能在这冰冷的病床上腐朽!绝不能!

“给我…引!” 杨艺残魂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那属于混沌神帝、对宇宙能量本质的深刻理解,对法则的细微感知,被强行催动!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燃了一缕微弱的魂火!

他不再试图感应那稀薄的灵气,那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将目标,锁定在了这具身体本身!锁定在了那被强行注入体内的、维持生命的葡萄糖生理盐水!锁定在了那点滴瓶中的液体!

在医生和护士惊恐的目光中,杨艺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枯瘦的皮肤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气流在窜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闭紧,牙关紧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溪流般瞬间浸透了稀疏的头发!

“他在干什么?癫痫发作?快!按住他!准备安定!” 值班医生急声喝道。护士们手忙脚乱地想要上前。

就在护士的手即将触碰到杨艺身体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频率的震动感,从杨艺的胸腔深处传出!如同心脏被强行启动了一个古老的引擎!那被粗暴撕扯掉针头的手臂伤口处,渗出的暗红色血液,竟诡异地停止了流淌,伤口边缘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收缩!

更让医生护士目瞪口呆的是,那连接在杨艺身上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原本混乱不堪、如同垂死挣扎的波形,在经历一阵剧烈的、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波动后,竟然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得…平稳!有力!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起伏的节奏,却透出一股越来越清晰的、属于“生命”的律动!那尖锐的警报声,也随之减弱、消失!

“这…这怎么可能?!” 年轻护士看着屏幕上稳定下来的波形,失声惊呼,满脸的难以置信。一个脑死亡三个月的植物人,拔掉输液管后,生命体征反而趋于稳定了?!

“医学奇迹…这…这简直是…” 值班医生也彻底懵了,手中的镇静剂针筒都忘了推。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杨艺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猩红的眼眸深处,疯狂依旧,但多了一丝强行压抑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清明。强行引动这具身体最后一点潜能,以神帝级意志强行梳理、压缩、激发那点滴液中微不足道的能量,模拟最低阶的“淬体引灵”,榨取一丝生机,几乎耗尽了他残魂刚刚凝聚的一丝力气。但,效果达到了!

他看也没看惊愕的医生护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他们胸前的名牌,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杨艺,醒了。”

“现在,让负责我的医生,立刻过来。”

“还有,把那个…” 他目光瞥向掉落在隔壁床老头被子上的手机屏幕,秦奋那张笑脸依旧刺眼,“…吵死人的东西,关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那是一种久居绝巅、俯瞰众生的气势残留,虽然微弱,却足以让这些习惯了病患孱弱的医护人员心头一凛。

值班医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好!杨先生,您…您先冷静,千万别再乱动!我立刻通知王主任!小刘,快,去叫王主任!就说7号床病人奇迹苏醒!情况…情况特殊!”

病房内,警报解除后的寂静,混合着老头粗重的喘息和仪器平稳的“嘀…嘀…”声,显得格外诡异。杨艺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胸膛微微起伏。他体内,那被强行榨取出的、微弱得如同风中烛火般的“生机”,正艰难地流转着,如同在干涸龟裂的河床底部,重新艰难地汇聚起一滴浑浊的水珠。

凡人之躯,已成定局。

但神帝之魂,永不屈服。

这冰冷的ICU,这充斥着消毒水和虚伪新闻的牢笼,困不住他!

秦奋…等着!

地狱,才刚刚开始预热。

冰冷,是第一个重临的意识。

不是宇宙深渊的绝对零度,而是一种黏腻的、渗透骨髓的湿冷,混杂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某种肉体衰败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这股味道粗暴地钻入鼻腔,唤醒的却是一片沉重的混沌。

“嘀…嘀…嘀…”

单调、机械、带着某种令人烦躁规律性的声音,如同最顽固的钻头,一下,又一下,固执地凿击着包裹意识的厚重黑暗。它穿透耳膜,直接敲打在杨艺残破的神魂烙印之上。

痛!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源自肉体凡胎的、无比孱弱却又无处不在的剧痛,如同亿万只细小的毒虫,骤然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中苏醒,疯狂地噬咬着他!这痛楚是如此陌生,如此低级,却又如此真实而深刻,带着一种被彻底禁锢的屈辱感,瞬间点燃了残存神帝意志中的暴怒。

谁?!竟敢以如此低劣的刑罚加诸本帝?!神魂俱灭!!

杨艺猛地想要挣扎,想要调动那足以撕裂星辰、崩碎法则的神魂之力,将这施加痛苦的蝼蚁连同其所在的世界彻底从时空中抹去!

然而——

死寂。

没有撼动乾坤的浩瀚神力,没有洞穿虚空的恐怖意志。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仿佛被亿万道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在一具腐朽、脆弱、布满裂痕的泥胚躯壳中的极致无力感。灵魂如同被浇筑在劣质的石膏里,沉重得难以想象,连动一动念头都显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尝试,都牵扯着那无处不在的、源自肉体的剧痛,带来一阵眩晕般的虚弱。

他艰难地,如同推动着亿万颗沉重的星辰,耗尽了残魂中积攒的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掀开了那仿佛重逾山岳、黏连在一起的眼皮。

视野一片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满水汽和污渍的毛玻璃。外界惨白的光线刺入,让他眼球感到一阵尖锐的灼痛,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沿着干涩皲裂的眼角滑落,带来一丝微弱的凉意。

模糊的视野,在泪水的冲刷下,极其缓慢地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没有任何生气的白。白色的天花板,单调得令人窒息,白色的墙壁,冰冷地反射着同样惨白灯光的金属仪器支架。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消毒水与肉体衰败的混合气息,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

他极其僵硬地,如同生锈了千百年的机械傀儡,极其缓慢地微微转动了一下脖颈。一阵剧烈的、源自颈椎骨骼摩擦的刺痛和肌肉撕裂般的酸胀立刻传来,让他喉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如同破风箱的抽气。

他看到了“自己”。

一条枯瘦得如同冬日里被寒风抽干了水分的树枝、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皮肤松弛地包裹着嶙峋骨头的左臂,无力地搭在同样雪白却泛着廉价化纤光泽的被单上。淡青色的血管如同丑陋的蚯蚓,在薄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凸起,蜿蜒盘踞。这手臂孱弱得令人心惊,透着一股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沉沉死气。

几根透明的塑料软管,如同恶心的寄生藤蔓,深深刺入他手臂上那脆弱的静脉之中,连接着上方悬挂的、盛着无色液体的玻璃瓶。冰凉的液体正一滴滴,缓慢而固执地注入他这具破败不堪的躯壳,维持着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

视线顺着那几根丑陋的软管,极其艰难地向上移动。

一台方方正正、闪烁着幽幽绿光的冰冷金属仪器,被支架牢牢固定在床边。屏幕上,几条不断跳跃、起伏的彩色线条,如同垂死挣扎的虫子,扭曲、颤抖,勾勒出他此刻这具身体内部那微弱得几乎随时会熄灭的生命律动。那单调而固执的“嘀…嘀…”声,正是来源于此,像死亡的倒计时。

心电监护仪。

一个陌生的、带着冰冷科技感的词汇,突兀地浮现在他残破的神魂烙印深处。与之同时涌现的,是这具身体原主人零碎、混乱、如同沉渣般翻涌上来的记忆碎片。

医院…重症监护室(ICU)…车祸…植物人…维持生命的仪器…昏迷…三年…债务…绝望…杨艺…我的…名字?

杨艺?!

一股混杂着极致荒谬、焚天暴怒与冰冷刺骨杀意的情绪风暴,瞬间冲垮了他残存的迷茫!

他!混沌神帝!万界共尊的杨艺!竟然没有在那毁天灭地的神格自爆中彻底湮灭!他那凝聚了滔天恨意与最后一点不灭烙印的残魂,竟不知以何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跨越了无法想象的时空维度,坠入了一个完全陌生、法则迥异、天地灵气稀薄到几近于无的凡俗世界——地球!并且,占据了一个同样叫做“杨艺”、却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在病床上无知无觉躺了三年、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的植物人的躯体?!

凡人之躯?!病弱残躯?!

哈!何其讽刺!何其…巨大的耻辱!这比被叶诗瑶背叛、被弑神刺贯穿心脏,更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彻底踩入泥泞的愤怒!他杨艺,竟沦落至此!

“呼…呼…” 杨艺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胸腔内部撕裂般的疼痛和肺部如同破锣般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腐朽衰败的酸臭气息。他试图抬起那只枯瘦的右臂,想要将这束缚他的软管、这监视他如同囚犯的仪器、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白色牢笼,统统撕碎!将这具该死的皮囊也一同粉碎!

然而,那枯枝般的手指仅仅在冰冷的被单上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便耗尽了这具躯体刚刚依靠残魂意志凝聚起的一丝微末力气。前所未有的、令人绝望的虚弱感,如同冰冷沉重的铅水,从四肢百骸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