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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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入秦:咸阳殿上定连横
咸阳的秋来得早,刚过八月,渭水岸边的柳叶就簌簌落了,像铺了层碎金在青石板路上。张仪牵着那匹瘦马站在咸阳东门外,风卷着沙尘打在他的葛布长衫上,露出里面磨得发亮的衬里。城门楼上“咸阳”两个大篆字被夕阳镀了层暖光,守门的秦兵穿着黑色甲胄,腰悬铜剑,眼神锐利得像鹰隼——这是商鞅变法后的秦国,连守门卒都带着股律法森严的刚劲。
“出示验传。”兵卒上前一步,手按在剑柄上。张仪从行囊里掏出块木牍,上面刻着他的籍贯、行踪,还有赵国相府曾给的半块符节。兵卒接过木牍,对着光看了半晌,又打量了张仪几眼:“从赵国来?去咸阳做什么?”
“游学,求见贤主。”张仪声音不高,却透着股沉稳。他这话没说谎,只是没说全——他在赵国待了三年,本想投靠赵肃侯,却因出身寒微,又不善阿谀,被赵国相国公仲连冷待了半年,最后连相府的门都进不去。后来听说秦国经商鞅变法,国力日强,如今却被六国合纵逼得紧,秦孝公求贤若渴,便揣着一卷自己绘的天下舆图,一路西行了两月。
兵卒将木牍还给他,挥了挥手:“进去吧,城里宵禁早,找家客栈歇着,别乱走。”张仪道了谢,牵着马往里走。刚进城门,就见一条宽阔的大街通向远处的宫城,路面是用夯土夯实的,下雨天也不会泥泞。街边的店铺多是黑瓦白墙,挂着“粮栈”“铁铺”的木牌,还有几家酒肆里传出秦人的呼喝声,夹杂着算筹碰撞的脆响。
他找了家靠近渭水的“渭滨客栈”,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秦国人,脸上刻着风霜,却很热情:“客官打哪儿来?要住几天?”
“赵国,住到见到孝公为止。”张仪放下行囊,从里面取出一小块干粮。掌柜的手顿了顿,压低声音:“客官是来谋官的?最近来咸阳的游士可不少,可大多连宫门都没摸着——六国的使者刚走没多久,听说要联合起来打咱们秦国呢。”
张仪心里一动:“合纵之事,咸阳城里都传开了?”
“怎么没传开?”掌柜的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光映着他的脸,“前日我去买粮,见河西来的兵卒往东边调,说是魏、赵、韩三国的兵都快到函谷关了。孝公陛下连着三天没上朝,听说在宫里跟商君、景监他们议事呢。”
张仪没再接话,只是望着窗外的渭水。夜色渐浓,渭水上的船只都挂起了灯笼,像一串流动的星子。他从行囊里拿出那卷天下舆图,在桌上铺开——图上用墨笔标着六国的疆域,秦国的地盘在西边,像一块楔子嵌在关中,东边是魏、韩,北边是赵、燕,南边是楚国,六国合纵,就像一张网,要把秦国困在关中。可这张网真的密吗?张仪手指在魏国的疆域上点了点——魏国刚丢了河西,国力大损,却还想着当合纵的领头羊;楚国地处南方,向来只关心自己的地盘,未必真心帮他国;齐国远在东方,更是隔岸观火。这六国,看似联合,实则各怀鬼胎,这便是他来秦国的底气。
第二日一早,张仪就去了相府附近的“贤士馆”。秦国自商鞅变法后,设了贤士馆,专门接待来投的游士,由内侍景监负责。张仪到的时候,馆里已经有十几个游士了,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在低头整理竹简,还有的在互相打探消息。
“这位兄台,也是来投秦的?”一个穿儒衫的年轻人凑过来,手里拿着一卷《诗》。张仪点头,年轻人叹了口气:“唉,我来了三天了,还没见到景监大人。听说前几日有个魏国土子,在馆里说秦国律法太严,被景监大人赶出去了。”
张仪笑了笑:“秦国求的是能解困的贤才,不是只会说仁义的儒生。”年轻人愣了愣,脸色有些难看,转身走了。张仪没再管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舆图,一边看一边在竹简上写着什么——他要把连横的策略理得更清楚,等见到景监,也好一击即中。
直到第三日午后,才有个内侍来贤士馆,高声道:“景监大人传召,张仪入见!”张仪放下竹简,整理了一下长衫,跟着内侍往外走。穿过几条小巷,就到了相府的侧门,里面是个庭院,种着几棵老槐树,落叶铺了一地。景监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穿着黑色的朝服,手里拿着一卷竹简,见张仪进来,抬了抬眼:“你就是张仪?从赵国来的?”
“正是。”张仪躬身行礼,不卑不亢。景监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吧。听说你有破合纵的法子?”
“是。”张仪从怀里掏出那卷舆图,铺在石桌上,“大人请看,六国合纵,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堪一击。魏国丢了河西,急需休养生息,却被苏秦逼着当盟主,心里定然不满;楚国与齐国素有嫌隙,上次齐国夺了楚国的淮北之地,两国还没和解;赵国刚灭了中山国,国力空虚,只想保住自己的地盘;燕国远在北方,与秦国无冤无仇,不过是跟着凑数;齐国更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绝不会真的出兵。”
景监的眼神亮了亮,身体往前凑了凑:“那依你之见,秦国该如何应对?”
“连横。”张仪手指在舆图上划了条线,从秦国到魏国,再到齐国,“联合六国中的一国或几国,共同对抗其他国家。比如,先与魏国结盟——魏国现在怕秦国报复,又想借秦国的力量牵制赵国、韩国,只要秦国许给魏国一些好处,比如归还几座小城,魏国定然愿意退出合纵。魏国一退,合纵的联盟就破了一半,再派人去楚国、齐国游说,六国自然分崩离析。”
景监盯着舆图看了半晌,又看了看张仪:“你这策略,听起来简单,可六国怎会轻易听秦国的?”
“六国皆为利往。”张仪语气笃定,“魏国要的是安全,楚国要的是土地,齐国要的是商贸利益。秦国只要对症下药,许给他们想要的,再点明合纵的害处——比如跟着他国打仗,只会损耗自己的国力,不如与秦国结盟,互利共赢。这样一来,六国自然会倒向秦国。”
景监点了点头,站起身:“你这策略,我得禀明陛下。你且在贤士馆等着,若陛下愿意见你,我会派人通知你。”张仪躬身道谢,心里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仪在贤士馆里等着消息,心里却并不急。他知道秦孝公是个明主,商鞅变法能在秦国推行,靠的就是孝公的远见和决心。如今秦国面临合纵的压力,孝公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破局的机会。果然,到了第五日,那个内侍又来传召:“陛下召张仪入宫,在咸阳殿见驾!”
张仪跟着内侍入宫,穿过层层宫阙,最后到了咸阳殿外。殿门是用青铜铸造的,上面刻着龙纹,透着股威严。内侍进去通报,片刻后出来:“陛下宣张仪进殿!”张仪深吸一口气,撩起长衫,一步步走进殿内。
咸阳殿里很宽敞,地面铺着青石,两边列着十几个大臣,都是穿着黑色朝服,神情肃穆。最上面的宝座上,坐着秦孝公,他约莫四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脸上刻着细纹,眼神却很亮,像能看透人心。商鞅站在孝公旁边,穿着商君的服饰,腰间挂着相印,目光锐利地看着张仪——这位就是推行变法,让秦国强大起来的商君,张仪心里暗叹,面上却依旧沉稳。
“草民张仪,拜见陛下。”张仪跪下磕头,声音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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