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集:《楚秦摩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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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章华台议兵

楚怀王六年,暮春。章华台的兰草开得正盛,碧色的叶瓣间缀着细碎的紫花,风一吹,香气便裹着水汽漫进殿内。楚怀王熊槐捏着案上的青铜酒爵,指腹反复摩挲着爵沿的饕餮纹——那是去年秦国送来的贺礼,杯底还刻着“惠文王赠”的小篆,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颤。

“大王,秦军已占商於之地三年,去年更是在武关增兵五千,若再任其发展,不出五年,南阳郡便要成秦人囊中之物了!”柱国昭阳拄着青铜剑,声如洪钟,震得殿内烛火噼啪作响。他是丹阳之战的幸存者,左额上一道深疤从眉骨延伸到颧骨,那是秦兵的戈刃留下的,此刻说起秦国,疤色便涨得通红。

楚怀王放下酒爵,目光扫过殿内文武。令尹昭鱼垂着眼,手指捻着朝服的绶带,似有难言之隐;上柱国景翠则按捺不住,往前踏了半步:“大王,张仪那竖子当年以‘六百里商於’诱我楚国与齐国断交,事后却改口称‘六里’,此等奇耻大辱,臣等日夜难忘!如今秦国虽强,我楚国带甲之士亦有百万,若联合韩国,从武关、宜阳两路袭扰,定能让秦人知道我楚国的厉害!”

“联合韩国?”昭鱼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迟疑,“韩宣惠王去年才与秦国签订盟约,许以每年贡粮十万石,他会肯背弃秦国,与我结盟吗?”

“为何不肯?”昭阳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韩国地处中原,夹在秦、楚、魏之间,早已如惊弓之鸟。去年秦军攻魏,韩军按兵不动,秦惠文王已对韩国心存不满。臣已派使者去新郑,许以‘若事成,便将宜阳以西三城赠予韩国’,韩相国公仲侈已暗中回信,愿与我军配合,在边境牵制秦军。”

楚怀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继位六年,始终活在张仪欺楚的阴影里,齐国因断交之事与楚国交恶,魏国又依附秦国,楚国早已不复庄王时期的霸主气象。如今若能借韩军之力,在秦边境讨回几分颜面,不仅能安抚国内贵族,更能重振楚国声威。

“好!”楚怀王猛地一拍案几,青铜酒爵晃出酒液,“便依柱国之计,命你率军五万,从方城出兵,袭扰商於边境;再派使者速去新郑,告知公仲侈,让韩军从宜阳出兵,牵制秦军!切记,只可袭扰,不可与秦军主力硬拼——朕要看看,秦惠文王究竟有多少底气!”

昭阳躬身领命,青铜剑的剑鞘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声响,殿外的兰草香似乎也染上了几分肃杀。

第二章 柳溪村血痕

商於之地,秦楚边境。

柳溪村坐落在丹江南岸,村里几十户人家多以种桑、捕鱼为生。此时正是春蚕吐丝的时节,村妇们坐在自家院坝里,手里捻着蚕丝,闲话着今年的收成。里正柳老汉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抽着陶制的烟管,望着远处连绵的秦国防线——那是三年前秦军攻占商於后,用夯土筑起的堡垒,黑灰色的墙体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听说楚国人在方城集结了兵马,会不会打过来啊?”一个年轻媳妇停下手里的活计,声音带着担忧。

柳老汉磕了磕烟管里的灰,摇头道:“放心吧,秦将王翦大人上个月刚率军过来驻守,那可是打过大仗的将军,楚国人不敢来的。”

话刚说完,远处的山坡上突然扬起一阵尘土,马蹄声由远及近,夹杂着刺耳的呐喊。柳老汉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不好!是楚军!快,把孩子抱进屋里!”

村民们慌作一团,年轻的汉子拿起锄头、镰刀,挡在村口。但楚军来得太快,不过片刻,几十名楚兵便冲进了村子,为首的楚将提着长戈,脸上带着狞笑:“奉柱国大人之命,抄掠秦境!男丁杀,妇女、粮食带走!”

楚兵如狼似虎,见人就砍,见东西就抢。柳老汉扑上去想保护孙子,却被楚兵一戈刺穿胸膛,鲜血溅在刚抽芽的桑树上。年轻媳妇抱着孩子往屋里躲,楚兵一脚踹开木门,伸手就去抢孩子。媳妇死死抱住不放,被楚兵一剑砍在肩上,惨叫着倒在血泊里。

混乱持续了半个时辰,楚兵满载着粮食、布匹,押着几个年轻妇女,扬长而去。柳溪村只剩下烧焦的房屋、散落的尸体,还有几个幸存的老人,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哭得撕心裂肺。

消息很快传到了秦军的边境堡垒——武关堡。

第三章 武关堡定计

武关堡的议事厅里,烛火通明。王翦身着黑色铠甲,腰间佩着秦王赏赐的“定秦剑”,正站在沙盘前,眉头微蹙。沙盘上,秦楚边境的地形标注得清清楚楚,丹江南岸的几个村落用小红旗标出,其中柳溪村的旗子已经倒了,旁边用墨笔写着“楚兵袭扰,死伤三十余”。

“将军,楚军已连续三天袭扰我边境村落,柳溪村、白石村都遭了难,再这样下去,边境的百姓都要逃光了!”副将蒙骜按捺不住,一拳砸在沙盘上,“末将愿率军五千,去方城找楚军算账,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厅内的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个个摩拳擦掌,眼中满是怒火。秦军向来以勇猛着称,如今楚军在自家边境烧杀抢掠,却只能龟缩在堡垒里,这让他们憋了一肚子气。

王翦却摆了摆手,声音沉稳:“楚军来势汹汹,却只袭扰村落,不攻堡垒,此乃试探之举。若我军贸然出击,正中其下怀——楚国人巴不得与我军正面交锋,好摸清我军的实力。”

“可百姓不能白白受辱啊!”蒙骜急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楚兵在边境作恶?”

“当然不能。”王翦拿起一根木杆,指着沙盘上的武关堡,“传令下去,加固堡垒,增设箭楼,派斥候日夜巡查,一旦发现楚兵,便用弩箭反击,不许他们靠近堡垒半步。另外,派安抚使去受灾的村落,发放粮食、药品,帮助百姓重建房屋——民心不能丢。”

将领们虽有不甘,但见王翦态度坚决,只好躬身领命。蒙骜退出议事厅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王翦仍站在沙盘前,目光落在韩国的方向,手指轻轻敲击着沙盘上的宜阳城,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日后,楚军再次来袭。这次楚兵来了两千人,不仅劫掠村落,还试图攻打武关堡的侧翼。但秦军早已做好准备,堡垒上的弩手齐射,楚兵成片倒下,领头的楚将被一箭射穿咽喉,剩下的楚兵吓得魂飞魄散,狼狈逃窜。

消息传到方城,昭阳气得摔了案上的青铜鼎。他本想通过袭扰,逼秦军出战,没想到王翦如此沉得住气,不仅坚守不出,还让楚军损兵折将。

“将军,韩军那边怎么还没动静?”副将忍不住问道,“若韩军能从宜阳出兵,牵制秦军,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昭阳皱了皱眉,派人去新郑催促。可使者回来后,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韩相国公仲侈说,韩军尚未准备好,要再等几日。

昭阳不知道,此时的新郑,正有一位秦国使者,在公仲侈的府邸里,进行着一场关乎联盟存亡的对话。

第四章 新郑夜说客

公仲侈的府邸坐落在新郑的东市附近,院墙上爬满了紫藤花,夜里风吹过,花香便飘进书房。此刻,书房里烛火摇曳,公仲侈坐在案后,对面坐着一个身着素色布衣的中年人,正是王翦派来的使者冯忌。

“冯先生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公仲侈端起茶杯,语气带着几分警惕。他知道冯忌的身份,也明白秦国使者的来意——定是为了楚韩联盟之事。

冯忌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相邦大人,您觉得楚国与韩国,真能成为盟友吗?”

公仲侈放下茶杯,眉头一挑:“楚强秦亦强,韩国夹在中间,与楚国结盟,不过是为了自保。冯先生何必明知故问?”

“自保?”冯忌摇了摇头,拿起案上的一卷竹简,展开道,“相邦大人请看,这是去年秦国与韩国签订的盟约,其中写明,秦国若攻打韩国,魏国需出兵相助;而韩国若向秦国贡粮,秦国则保证韩国的安全。如今韩国背弃盟约,与楚国结盟,您觉得秦国真的会坐视不管吗?”

公仲侈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仍强撑着:“楚国许以宜阳以西三城,若事成,韩国的疆域便能扩大,这对韩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百利而无一害?”冯忌冷笑一声,“相邦大人怕是忘了,楚怀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年张仪以六百里商於诱骗楚国,楚怀王信以为真,与齐国断交,结果不仅没得到土地,还丢了丹阳、汉中之地。如今楚国许给韩国三城,您敢保证,事成之后,楚怀王不会像对待齐国那样,背弃盟约吗?”

这句话戳中了公仲侈的痛处。他早就听说楚怀王性情多疑,反复无常,若真与楚国结盟,事后楚国翻脸不认账,韩国不仅得不到土地,还会得罪秦国,到时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冯忌见公仲侈神色松动,继续说道:“相邦大人,秦国与韩国接壤,若秦国想攻打韩国,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去年秦军攻魏,韩军按兵不动,秦惠文王虽有不满,却并未追究,这是为何?因为秦国不愿与韩国为敌。如今楚国不过是想利用韩国,牵制秦国,一旦楚国达到目的,韩国便会成为弃子。相邦大人,您是聪明人,孰轻孰重,应该分得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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