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战争罪行2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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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兰德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转向克罗米:"恳请法庭允许呈现时光具现。"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

侏儒龙法师郑重地将双手置于时光之匣,龙语咒文唤醒的青铜沙粒开始在空中盘旋。吉安娜死死咬住下唇——在逐渐成型的幻象里,她看见自己与罗宁站在塞拉摩城头,那个总爱开玩笑的法师此刻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光。

陪审席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吉安娜抬眼望去,温蕾萨的铠甲护手已被捏得变形,高等精灵精致的面容仿佛冰封的雕塑。这幕时光重现对游侠将军而言究竟是救赎还是折磨?但至少,所有人都会见证她丈夫如何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幻象中的场景在吉安娜的法师塔内展开。这座她最钟爱的塔楼里,书籍卷轴散落在各处阅读角,炼金药水瓶在创意性的混乱中排列着。敞开的窗户透进阳光与海风,远处还能看见地精飞艇如黑点悬于天际——正是在这座塔里,吉安娜与萨尔、特沃什度过了无数研讨时光。而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浑身迸发着奥术能量的罗宁。

幻象中的吉安娜正带着几名志愿助手匆忙登塔。现在的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竟已记不清那些人的名字。

"真的是聚焦之虹?"幻象里的她问道。

"没错,"罗宁回答,他周身的魔法灵光如风暴般躁动,"它在为史上最强的奥术炸弹供能,还张开了反制力场阻止传送。我能解除它,但需要你先帮忙暂时压制力场,让这些人撤离。"

"当然!"过去的吉安娜立即开始构筑传送门。

而现在的吉安娜清楚记得——本该通往暴风城的传送门,在罗宁的干涉下变成了大漩涡附近的礁岛。

"为什么篡改我的传送坐标?"

"省...魔力..."罗宁每个词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维持结界让他浑身颤抖如风中秋叶。当吉安娜想要争辩时,他突然怒吼:"别废话!全都走!立刻!"

助手们冲进传送门,唯有吉安娜死死抓住罗宁的法袍:"你根本解除不了炸弹!你是打算牺牲自己!"

"闭...嘴!"法师的七窍开始渗出血丝,"要救温蕾萨...珊蒂斯...其他人...我必须把炸弹引来这里!塔楼的结界足够...将爆炸控制在局部...别犯傻!走啊!"

"不!你有家庭!你是肯瑞托领袖!"

"而你才是肯瑞托的未来!"罗宁突然爆发的吼声震得水晶器皿嗡嗡作响。他摇晃的身形像盏即将油尽的灯。

幻象中的吉安娜仍在坚持:"塞拉摩是我的城邦,我有责任——"

"再耽搁下去,"罗宁突然平静下来的声音里带着毛骨悚然的决绝,"我们都会死,而炸弹会直接命中城镇广场。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地精飞艇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我绝不会丢下你!"幻象中的吉安娜喊道,"或许我们联手能解除炸弹——"

突然所有景象天旋地转。法庭上的众人此刻正通过她的眼睛,目睹卡雷苟斯从云端坠落,看着那艘飞艇投下改变命运的奥术炸弹。旁听席上传来此起彼伏的窒息声。

记忆的碎片突然变得无比清晰——罗宁猛地拽住她胳膊,用尽最后的魔力将她推向传送门。她挣扎着,却看见老友脸上浮现出释然的微笑。

'不'

'住手!'

'求你了——'

在时间凝固的最后一帧里,肯瑞托领袖转身面对窗口张开双臂,法袍在魔力乱流中猎猎作响。他扬起的下巴和紧绷的脖颈线条,凝固成永恒的抵抗姿态。

然后。

纯白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罗宁的身体先是化作紫罗兰色的能量体,继而像水晶器皿般迸裂,最终消散成漫天飘舞的薰衣草色尘埃。

"不!!!!!"

现实与幻境的尖叫声同时炸响。吉安娜这才发现自己喉咙已经嘶哑,法庭内同样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啜泣。在塔兰祝宣布休庭的雷鸣般宣告中,她恍惚看见温蕾萨被人搀扶着离开——游侠将军的煎熬结束了,而她的炼狱才刚开始。

安度因始终未与吉安娜谈论过她亲历的那场灾难。他曾以为自己理解塞拉摩的毁灭意味着什么,直到今日亲眼目睹幻象,才明白自己想象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当泰兰德毫不留情地向陪审团展示罗宁牺牲的全过程时,王子意识到——这恐怕只是残酷真相的开始。

(不得不承认,泰兰德这种践踏所有人情感底线的强硬手段确实有效)

他阴郁地扫视法庭:镣铐加身、被煞能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加尔鲁什,双手抱头的贝恩·血蹄,还有那些明明愤怒到发抖却不敢离席的观众。维系秩序的哪里是法律威慑?分明是某种扭曲的执念——人们恐惧错过任何一段证词,哪怕要透过他人的创伤重新经历地狱。

二十分钟的休庭期间,温蕾萨始终没有回来。吉安娜虽与泰兰德同出同入,但两人肢体语言暴露了紧张关系。安度因注意到卡雷苟斯反常地留在座位上,蓝龙鳞片在圣殿光线下泛着病态的苍白。

"不去看看吉安娜吗?"王子轻声问,"虽然时间短暂..."

蓝龙摇头时,颈侧鳞片发出瓷器碰撞般的脆响:"现在不是时候。"

安度因不安地挪了挪身子。瓦里安始终保持着环抱双臂的姿势,目光如刃钉在战犯身上。

"我很遗憾,"王子摩挲着茶杯,"你们本该..."

"我也这样认为。"卡雷苟斯突然打断,随即像惊醒般拍了拍他肩膀,"该去舒展翅膀了。"

"我也该活动活动。"安度因下意识接话。

"怎么?你也有翅膀要舒展?"

这个生硬的玩笑让王子扯了扯嘴角。当他咽下第三个莲蓉包时突然怔住——若泰兰德接下来展示的幻象如他所料,自己还有什么立场继续为地狱咆哮辩护?

吉安娜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神情比休庭前平静了许多。她与泰兰德一同回到法庭两人似乎已暂时搁置分歧,在塔兰祝宣布继续庭审后端正地坐回证人席,将双手交叠置于膝上——那双泛红的眼睛下藏着令人心惊的镇定。

"我们已目睹罗宁将您传送至安全地带,并将炸弹冲击波转移至法师塔。"泰兰德说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在岛上苏醒时,卡雷苟斯找到了我。"吉安娜的声音像结冰的湖面,"我坚持要独自返回塞拉摩,或许还有幸存者需要......"

安度因用余光瞥见蓝龙下颌绷出锋利的线条。王子突然意识到,那段对话恐怕远比证词描述的激烈。

"您确实返回了废墟?"

"是的。"

泰兰德向克罗米示意:"请法庭见证吉安娜·普罗德摩尔重返她倾注心血、甘愿为之赴死的城市时所见之景。"

连向来超然的云端翔龙骑士们都显露出不安。幻象展开的瞬间,旁听席爆发出压抑的惊叫——曾经高耸的法师塔如今只剩环形坑边缘的残垣,天空被扭曲的奥术能量染成诺森德极光般的诡谲色彩。

而尸体......

安度因喉头涌上胆汁的苦涩。那些以各种违背物理法则的方式凝固的生命:漂浮在半空血流倒灌的卫兵、化作紫水晶雕塑的孩童、保持奔跑姿态却永远定格在碳化瞬间的平民......死亡在这里呈现出荒诞的多样性,就像被顽童恶意捏碎的玩具。

安度因注视着幻象中那个踉跄前行的白色身影——吉安娜的银发如幽灵般在奥术能量中漂浮,昔日蔚蓝的眼眸此刻空洞得骇人。废墟间散落的日常物件更显讽刺:一个完好无损的茶杯、半本儿童画册、镶着家族纹章的梳妆镜,却在触碰瞬间化作紫色尘埃。

整个审判厅陷入死寂,只有偶尔响起的啜泣声打破沉默。当吉安娜拨开瓦砾时,安度因认出了那些遗体:

身披战甲至死的萨尔,他至死紧握的毁灭之锤如今只剩半截焦黑握柄;

奥布里上将保持着指挥姿态,却已成为一尊盐晶雕像;

暴风城守卫队长马库斯·乔纳森的遗体漂浮在三米空中,鲜血逆流成诡异的星图。

求求你停下...

王子在心中哀求,却看见幻象中的吉安娜突然僵住。那个蜷缩在血泊中的娇小身影穿着绣有达拉然徽记的学徒袍,粉色辫梢还系着早上吉安娜亲手绑的蝴蝶结。当法师颤抖的手指触及金迪·闪耀之光的瞬间,小女孩的遗体如同被击碎的琉璃般崩塌。

"不...不...回来..."

现实与幻境的双重哭喊撕裂了法庭。安度因看着当代最强大的法师跪在废墟里,徒手拢着浸透奥术能量的骨灰,仿佛这样就能拼回那个总爱问"为什么"的小女孩。卡雷苟斯突然发出的抽气声像钝刀划过铁皮。

泰兰德此时抬手示意,幻象如退潮般消散。她转身时眼中燃烧着某种近乎残忍的胜利光芒:

"祝掌门,控方举证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