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岐仁堂里解“溏”事:岐大夫治八类泄泻的市井故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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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晨雾像一层薄纱,裹着老城巷弄里的青石板路,露水滴在岐仁堂的青布幌子上,“岐仁堂”三个烫金大字被浸得愈发温润。年过五旬的岐大夫正坐在案前碾药,铜臼里的白术被他碾得细细的,药粉簌簌落在竹筛上,混着檐角滴落的露水气息,在空气中漫开淡淡的药香。药童小药蹲在旁边,正用纱布包着刚晒好的陈皮,见岐大夫筛药的手稳得很,忍不住问:“师傅,您这碾药的手艺,啥时候能教我呀?”岐大夫笑了笑,刚要开口,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带着哭腔的呼喊:“岐大夫,您快救救我家男人!”
掀帘进来的是快递员小李的妻子,她头发凌乱,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显然是刚在厨房忙活就被急事拽了出来。紧随其后的小李一手捂着肚子,额头冒冷汗,弯腰弓背地挪进来,裤脚还沾着泥点,刚到门槛就忍不住痛呼一声:“哎哟!肚子里跟有刀子搅似的!”小药赶紧搬过一张凳子,小李刚坐下又猛地站起来,捂着肚子往后院茅厕跑,妻子在后面急得直跺脚:“昨儿个暴雨,他说客户催件急,非得骑电动车去送,雨衣都没穿,回来就说肚子凉飕飕的,今晨起就开始拉,全是清水,肚子里‘咕噜咕噜’跟打雷似的,刚才在路上还拉了一裤子,丢人不说,疼得直冒冷汗!”
等小李蔫头耷脑地从后院回来,岐大夫已经把脉枕摆好了。他让小李伸出手,指尖搭在他的腕脉上,眉头微微蹙起:“脉沉紧,舌淡苔白,这是寒邪直中胃肠了。”他又让小李张开嘴,看了看舌苔:“你是不是还觉得怕冷,手脚摸着凉冰冰的?”小李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刚才在门口等的时候,风一吹浑身打哆嗦,手心脚心都凉。”
“《黄帝内经·素问》里说‘寒主收引’,寒气钻进你胃肠里,就像冬天把水管冻住了似的——水管一冻,水就流得不畅快,甚至堵着疼;你这胃肠被寒气一裹,气血就凝滞住了,自然腹痛如刺,还来得突然。”岐大夫一边解释,一边拿起毛笔在处方笺上写,“脾胃是‘后天之本’,管着运化水湿,你这脾胃被寒气伤了,没法把水湿运化掉,水湿跟着粪便下来,就成了清水样的泄泻,严重了还会吃啥拉啥,因为脾胃根本没力气消化食物。”
小李妻子凑过来看处方,见上面写着“理中丸”,急着问:“岐大夫,这药管用不?昨儿个我去药店,人家给拿了盒止泻药,吃了两顿一点用都没有,反而更疼了。”岐大夫放下笔,耐心道:“药店的止泻药多是收涩的,你这是寒邪没散,光堵着不行,得先把寒气赶出去。张仲景在《伤寒论》里说得明白,‘霍乱,头痛发热,身疼痛,热多欲饮水者,五苓散主之;寒多不用水者,理中丸主之’。你男人刚才说有点渴,小便也少,这是寒邪夹着点湿,水湿堵在里头排不出去,单用理中丸不够。”
他顿了顿,在处方笺上又添了“五苓散化水送服香连丸”几个字:“五苓散里有茯苓、猪苓利水,桂枝通阳,能把你肚子里的水湿顺着小便排出去;香连丸清湿热,虽然你这主要是寒,但久泄必夹湿,少量用点清湿热的,正好平衡。你回去按方子抓药,理中丸早晚各服一丸,五苓散煎水,送服香连丸,记住别吃生冷的,多喝温热水,最好煮点生姜红糖水喝,暖暖脾胃。”小李夫妇连声道谢,小李接过处方,虽然还捂着肚子,但脸上的愁容淡了不少。
送走小李夫妇,巷口修鞋的老王挑着工具箱进来了。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愁容,放下工具箱时,能看见箱底沾着的泥水印——这几天下雨,地下室入口的积水还没退。“岐大夫,您可得给我好好瞧瞧,我这拉肚子快俩月了,每天要跑七八趟茅厕,粪便粘在马桶上,冲三四遍都冲不掉,浑身乏力得连锥子都拿不稳,昨天给人修鞋,差点把人家的鞋跟钉歪了。”老王一边说,一边搓着粗糙的手,指缝里还嵌着修鞋时沾上的鞋油。
岐大夫让他坐下,指尖搭在他的腕脉上,又示意他伸出舌头。“舌苔白腻,边缘还有齿痕,脉濡缓,这是湿泄没跑了。”岐大夫收回手,问道,“你那修鞋摊是不是还在地下室入口?我前几天路过,见那地方墙根都长霉了。”老王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本来想挪个地方,可别处租金贵,我这小本生意,实在承担不起。梅雨季那阵,摊子里潮得能拧出水来,我又舍不得开风扇,怕费电,就这么熬着,没想到把身子熬坏了。”
“《脾胃论·脾胃盛衰论》里说‘湿胜则濡泄’,你长期待在那湿地方,湿气就像潮气浸木头似的,慢慢钻进你身体里,伤了脾。”岐大夫拿起桌上的茶杯,指着杯壁上的水珠说,“你看这杯子,刚倒完热水,杯壁就凝了一层水,要是一直放在潮湿的地方,杯底迟早会发霉。你这脾就像这杯子,本来是管运化水湿的,被湿气浸久了,功能就弱了,挡不住水邪,水湿混着粪便下来,自然挂厕难冲——就像你往马桶里倒了油,清水哪那么容易冲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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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听得连连点头:“您说得太对了!我这肚子总觉得沉甸甸的,像装了一兜水。那该吃啥药呀?”岐大夫提笔写方:“用除湿汤送服戊己丸。除湿汤里有苍术、厚朴健脾祛湿,藿香、陈皮理气和胃,能把你身体里的湿气赶出去;戊己丸是黄连、吴茱萸、白芍,调和肝脾——湿气久了容易影响肝气,肝气不舒又会反过来伤脾,这方子正好能兼顾。”
他顿了顿,又添了“佐以胃苓汤”几个字:“胃苓汤是平胃散合五苓散,《金匮要略》里常用它治湿邪困脾的病症,既能健脾和胃,又能利水渗湿,你先按这个方子吃一周。要是还不见好,就换术附汤,附子温阳,白术健脾,湿气这东西,得靠阳气‘烘’才能散,附子就像给脾生了把火,把湿气烤干了,泄泻自然就停了。”
岐大夫又叮嘱道:“你回去先把修鞋摊挪到巷口那棵老槐树下,虽然晒点,但至少通风干燥。每天晚上用生姜水泡脚,泡到膝盖以下,能祛祛湿气。别吃西瓜、黄瓜那些生冷瓜果,多吃点薏米、红豆,煮粥喝,健脾祛湿的效果好。”老王连声道谢,小心翼翼地把处方折好,放进工具箱的夹层里,挑着担子慢慢走了出去——这次他走得比平时稳当,大概是心里有了底。
正午时分,日头渐渐烈了起来,岐仁堂的药香混着隔壁包子铺飘来的热气,在巷子里漫开。做餐饮生意的张阿姨捂着胸口进来了,她穿着一身碎花围裙,围裙上还沾着几滴油渍,一坐下就叹气:“岐大夫,都怪我嘴馋,又怪我太节俭,把身子搞坏了。”
原来,前天是张阿姨孙子的生日,一家人在外面吃了烤鸭,剩下半只没吃完。张阿姨总说“一粒米都不能浪费”,硬是把半只烤鸭打包带回家,昨天中午趁儿子儿媳上班,热了热全吃了。结果当晚就开始拉肚子,“肚子胀得像鼓,嗳气时带着烤鸭的油腻味,拉出来的大便臭得像坏鸡蛋,熏得我自己都受不了,今天早上起来,连走路都觉得肚子坠得慌。”张阿姨说着,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
岐大夫号脉后,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伤食泄,《难经·四十九难》里说‘饮食劳倦则伤脾’,你一下子吃了那么多油腻的烤鸭,脾就像个小推车,本来只能装五十斤东西,你硬塞了一百斤,它哪运化得过来?食物积在肚子里,就像夏天的剩饭没放冰箱,搁久了就发酵变臭,拉出来的大便自然像败卵。”
他提笔写下治中汤的方子,又在后面加了“砂仁半钱”:“治中汤里有人参、白术健脾,干姜、甘草温胃,能帮着脾消化积滞。加半钱砂仁,是因为砂仁能理气和胃,就像给堵着的小推车搭了把手,让它能顺畅地把积滞运出去。《本草纲目》里说砂仁‘补肺醒脾,养胃益肾,理元气,通滞气’,正好对你的症。”
张阿姨皱了皱眉:“我这几天忙着给店里备菜,煎药怕是没时间。”岐大夫笑道:“那也简单,你要是嫌煎药麻烦,吞服感应丸也行。那药是中成药,里面有丁香、木香、肉豆蔻,都是消食导滞的药,《本草纲目》说它‘治饮食积滞,心腹满痛,泄泻不止’,效果很稳。你回去按说明书吃,记得这几天别吃油腻、辛辣的,多喝小米粥,让脾歇一歇。”张阿姨连声道谢,说以后再也不敢贪嘴吃剩菜了,转身往店里去了——她还得回去给中午的客人备菜呢。
傍晚时分,夕阳把巷子里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中学的陈老师扶着门框走进来,脸色苍白如纸,眼镜滑到了鼻尖上,他扶了扶眼镜,声音虚弱:“岐大夫,我这怪病折磨我三年了,一吃饭就肠鸣拉肚子,非得把吃的全拉干净才舒服,不吃就没事,同事都笑我是‘饭桶泻’,我这身体,怕是撑不到学生高考了。”
岐大夫记得他去年来调理过脾胃,当时就说过要少熬夜备课,看来是没听进去。“你去年是不是开了四君子汤,喝了三副就停了?”岐大夫问道。陈老师红了脸:“您还记得呢……当时觉得喝药麻烦,又赶上学生模考,就忘了。”岐大夫叹了口气:“你这叫气虚泄,俗称禄食泻,《黄帝内经·灵枢·脉度》里说‘脾气虚则运化失司’,你是毕业班班主任,每天批改作业到深夜,吃外卖应付,脾早就被你耗得亏虚了。”
他拿起陈老师的手,指了指他的虎口:“你看你这手,虎口都凹陷了,这是脾气虚的征兆。脾就像家里的厨师,本来该把食材做成可口的饭菜,可厨师没力气了,做出来的饭菜都是生的,身体自然不接受,只能把‘生食材’全排出去——这就是你一吃饭就拉的原因。”
陈老师听得眼眶发红:“那该怎么办呀?还有三个月学生就高考了,我总不能天天不吃饭吧。”岐大夫提笔写下快脾丸的方子:“快脾丸最适合你,这里面的白术、茯苓健脾益气,陈皮、半夏理气和胃,能帮你把脾气补起来。我给你开两周的量,做成小蜜丸,你装在口袋里,早晚各服一丸,不耽误你备课。”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几个穴位图:“这是足三里的穴位图,你每天晚上备课累了,就按揉几分钟,足三里是健脾的要穴,《黄帝内经》里说‘肚腹三里留’,按揉它能帮着脾恢复力气。还有,别再吃外卖了,让你爱人给你做些小米粥、山药粥,哪怕每天喝一碗,也比外卖强。”陈老师接过方子和穴位图,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这次一定听医嘱,转身往学校去了——他还得回去盯晚自习。
刚送走陈老师,做建材生意的老周摇摇晃晃进来了,一身酒气扑面而来。他穿着西装,领带歪在脖子上,皮鞋上沾着泥点,显然是刚从酒局上下来。“岐大夫,我每天早上起来必拉肚子,拉完才算舒坦,这半年喝坏了三副药罐子都没好。”老周揉着太阳穴说,他常年应酬喝酒,每天不喝半斤白酒睡不着觉,“昨天陪客户喝到半夜,回来吐了一地,今晨起拉得更厉害了,现在浑身发软,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
岐大夫皱着眉,让他坐下:“你这是酒泄,酒性湿热,就像你往锅里倒了油,又加了水,一烧就冒热气——这热气就是湿热,长期喝下去,脾和肝都被伤了。脾伤了运化不了水湿,肝伤了疏泄功能差,湿热夹着水湿往下走,就成了泄泻。”他顿了顿,又问:“你是不是每天早上五点左右必醒,一醒就得上茅厕,拉完之后浑身无力,吃点东西才能缓过来?”老周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跟您亲眼看见似的。”
“《本草纲目》里说葛根能‘升阳止泻’,你这情况,用理中汤加葛根正好。”岐大夫提笔写方,“理中汤温脾散寒,葛根升阳生津,既能把你脾胃里的寒气赶出去,又能把阳气提起来,阳气足了,泄泻自然就停了。”老周皱了皱眉:“我这天天应酬,煎药怕是没时间。”岐大夫笑道:“那也简单,你要是嫌煎药麻烦,就把黄连丸用酒煮了吞服。”
“用酒煮?那不是越喝越糟吗?”老周不解地问。岐大夫解释道:“用黄酒煮,黄酒性温,能引药入经,把黄连的药性带到脾和肝那里。黄连能清湿热,《神农本草经》说它‘主热气目痛,眦伤泣出,明目,肠澼腹痛下痢’,正好清你酒积的湿热。你回去买一瓶黄酒,取三十粒黄连丸,用黄酒煮到药丸化开,温服,每天一次,连服一周。”他又逼着老周保证:“你要是想彻底好,就得少喝酒——实在推不掉,就喝半杯,别再往死里灌了,身体垮了,生意再好有啥用?”老周红着脸点头,说下次来一定带着空酒壶当见证,扶着墙慢慢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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