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琪亚娜问哈热:哈热,你是怎么当上兵的?家里人知道吗(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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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热:我阿爸说,勇士要护着羊群

毡帐里的浓烟渐渐散了,只剩下火塘里暗红的炭火,偶尔爆出一两声轻响。琪亚娜重新坐回毡垫上,月白裙裾上沾了些奶茶的污渍,她却没在意,只是盯着地上狼头刺绣上晕开的深色印记出神。

哈热蹲在火塘边,手里攥着根没烧透的柴禾,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刚才被琪亚娜拽着衣襟的地方还发紧,他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人——她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倒比刚才红着眼质问时温和了些,倒像小时候他把她的弓箭弄丢时,她坐在草地上生闷气的模样。

“对不住。”琪亚娜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刚才我太急了。”

哈热手一抖,柴禾掉回火塘里,溅起几点火星。他慌忙摆手:“不怪姐姐,是我该说清楚的。”话出口又觉得不妥,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帐篷外的风小了些,隐约能听见护卫们收拾行囊的动静,还有锦衣卫李明指挥着同伴加固帐篷的吆喝声。琪亚娜往火塘里添了块干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把两人的脸映得亮堂了些。

“你阿爸……是跟着我父汗打过大明的吧?”她忽然问,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毡垫上的纹路。

哈热愣了一下,点头:“嗯,阿爸说当年在土木堡,他一箭射穿了明军的帅旗。”说这话时,他眼里闪过一丝骄傲,喉结动了动,“他总说,也先汗是瓦剌最厉害的勇士,能跟着汗王打仗,是我们家的荣耀。”

琪亚娜的指尖顿住了。

炭火的光落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哈热这副说起父汗便发亮的眼神,像极了许多年前的阿依娜。那时她刚从明朝的宫里回来,穿着一身不属于草原的锦缎衣裳,站在阿爸的金帐外,看着阿依娜举着弯刀,在空地上教少年们劈砍的招式。

“琪亚娜,你看,”阿依娜收了刀,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脖颈,她指着帐前飘扬的狼旗,声音里满是滚烫的骄傲,“这是父汗的旗。等将来,我们要让这面旗插遍大明的土地。”

那时的她只是抿着唇,没敢告诉阿依娜,她在明朝的宫里见过更繁华的城,也见过守城的士兵跪在城楼下,怀里揣着给孩子的半块饼。

“姐姐?”哈热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琪亚娜回过神,看见哈热正不安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柴禾已经被捏得变了形。她忽然想起刚才的问题,便顺着话头问下去:“那你呢?你是怎么来当兵的?家里人知道吗?”

哈热的耳朵红了,把脸转向火塘,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阿爸去年冬天走了,临走前攥着我的手说,家里的羊群交给阿妈,我得去当勇士,跟着汗王护着草原。”

他顿了顿,往火里添了把碎柴:“阿妈给我缝了这双靴子,说等我立了功,就把我的名字绣在家族的毡毯上。”他抬起脚,靴面上补着块深棕色的皮子,针脚歪歪扭扭,却缝得格外结实。

琪亚娜看着那双靴子,忽然想起阿依娜的手。姐姐的手总是带着股皮革和青草的味道,缝起东西来又快又好,当年她出嫁时,阿依娜连夜给她绣了个狼头荷包,说“带着它,就像家里人在身边”。可后来在明军的营帐里,她摸到姐姐的手,却只剩一层薄薄的茧子,指腹上还有道没长好的疤。

“你阿爸……是在跟明军打仗时没的吗?”琪亚娜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哈热的肩膀僵了一下,半晌才摇摇头:“是去年冬天,雪太大,羊群没护住,阿爸为了追跑散的头羊,陷进了冰窟窿里。”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闷,“所以我更要当勇士。汗王说,只要打胜仗,草原就不会再有饿肚子的冬天,我们的羊群就能平安过冬。”

火塘里的柴禾烧得噼啪响,把两人之间的沉默烘得有些发烫。

琪亚娜忽然想起刚才哈热说“也先汗是偶像”时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原来在这些年轻的士兵眼里,父汗是这样的存在。可她记得父汗深夜坐在金帐里,对着地图叹气;记得他把阿依娜叫到跟前,沉默半晌才说“你妹妹在明朝,要护着她”。

那时的阿依娜也是这样红着眼,攥着拳头说“我会的”。

“姐姐,你怎么了?”哈热见她半天没说话,抬头看她,发现她眼里蒙着层水汽,像肯特山清晨的雾。

琪亚娜连忙别过脸,用袖口蹭了蹭眼角,笑道:“没什么,火太旺了,熏得眼睛疼。”她站起身,把滑落的羊皮袄重新披好,“你刚才说要往肯特山去,明日一早出发?”

哈热点头:“嗯,也平说明天天气好,适合赶路。”

“那早些歇着吧。”琪亚娜拿起地上的铜碗,走到帐篷角落的水盆边,慢慢擦拭着碗沿的污渍。月光从毡帐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她脚下铺了一小片银辉,像极了宫里廊下的月光——只是宫里的月光是冷的,这里的月光,却带着火塘的温度。

哈热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出发前其木格嘱咐的话:“二小姐在宫里待久了,心善,见不得苦。有些事,能瞒着就瞒着。”可刚才她红着眼质问的模样,分明还是草原姑娘的性子,像极了阿依娜当年为了护着小羊,跟狼群对峙时的狠劲。

他往火塘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然后蜷在毡垫上,听着对面传来的轻响——琪亚娜还在擦那只铜碗,动作很慢,像是在做一件极郑重的事。

帐篷外的风彻底停了,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悠长而辽远。哈热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到了肯特山,该怎么跟琪亚娜说阿依娜的事。他记得阿依娜临走前,把那把镶着宝石的弯刀塞给他,说“要是见到你二姐,把这个给她,告诉她……我没丢瓦剌勇士的脸”。

炭火渐渐弱了下去,毡帐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琪亚娜放下铜碗,望着火塘里渐渐熄灭的炭火,忽然想起阿依娜当年问她“你想不想当草原的月亮”时的场景。

那时她摇摇头,说想当像父汗一样的太阳。

阿依娜笑她:“傻妹妹,月亮也能照亮草原的。”

此刻,月光正透过毡帐的缝隙,落在她手背上,带着一丝微凉的暖意。琪亚娜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有些事,真的会像阿姐说的那样,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最初的模样。

她躺回自己的毡垫,闭上眼睛时,仿佛又听见了阿依娜的声音,在风里轻轻说:“琪亚娜,等你回了草原,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