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蛟龙之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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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水幽深,水域之下,更是一片万古孤寂,此间暗流无声盘绕,唯有点点磷光随波浮沉,恍若鬼魅窥伺。

一具巨大的龙蜕,便静卧于此间河床之上,其形如山峦横亘,嶙峋骨甲虽已被岁月蚀去光泽,斑驳陆离,可那残存的龙威,仍如无形之水精,凝实厚重,弥散四方。

若是寻常水族乃至炼气修士误入此域,只怕瞬息之间便要筋骨哀鸣,识海崩摧,化作这暗流中的一缕亡魂。

白蛟盘踞于龙蜕之首,此处正是那昔日真龙精气所钟之窍穴,亦是如今一缕纯阳龙元最为凝聚之地。

它那一身皎洁如冷月的鳞片,在这极暗之境中幽幽放光,鳞隙之间,隐有淡金妖力如丝如缕的艰难流转。

体内,是寒镜沉所种下的禁制,如锁链般深深禁锢着经脉,体外,则是那无孔不入、沉凝如铅汞的煌煌龙威,双重交攻,仿佛要将它的血肉神魂一并碾为齑粉。

每一息,都似在刀山火海中跋涉,剧痛与重压之下,鳞甲微微开合,渗出的已非寻常水汽,而是带着淡淡金芒的血汗。

可这极致的煎熬,于它这般天地异种而言,亦是千载难逢的淬炼。

它以残存龙威为磨刀石,砥砺妖躯,更引那一丝炽热如大日初晖的纯阳龙元,徐徐冲刷、消磨着体内的禁制,痛楚之中,某种血脉深处的力量,正被一丝丝地唤醒、激发。

“再有两日……只需再忍耐两日,待这该死禁制消弭,吾便可全力炼化此缕龙元,届时……”

白蛟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炽热与期待,但神识掠过体内那如锁链般禁锢经脉的禁制时,不免又泛起一抹冰冷的寒意,冷声道:

“想吾乃天地异种,蛟龙之身,天生便该呼风唤雨,遨游四海,竟被寒镜沉那老妪囚于穹毓峰顶那方寸池中,与那些灵智未开、只知吞吐些微灵气的蠢鱼一同,沦为她的灵宠玩物,摇尾乞怜……实为奇耻大辱。”

心绪剧烈翻涌,引得周身妖力一阵紊乱,淡金光芒骤然明灭,周遭沉凝的水波也随之轻轻震荡,搅动了那些漂浮的磷光。

它首先想起的,是自潜龙渊脱困后相对自由的岁月,那时,它驾驭风云,纵横山泽,凭借强横实力与高贵血脉,周遭那些孱弱妖物莫不雌伏,曾与数条颇具灵韵的蛇蟒大妖肆意交合,尽展本性之狂放。

可好景不长,游历未及深入实施其愿,便遭寒镜沉擒拿,镇压于穹毓峰顶那一方小小的灵池之内。

池水虽清,却寒彻心扉,灵气虽浓,却如枷锁,白蛟心中恨意如沸,在那方寸之地,在那方寸之地,莫说舒展百丈蛟躯、纵横江河,便是连血脉中奔腾的本能欲望,都需死死压抑,终日不得不扮作温顺、懵懂之态,甚至模仿那些低等水族的举动,生怕被那修为高深的老妪窥见一丝端倪,招来更严厉的折辱。

“可恨!”

此番侥幸逃脱,这具意外发现的龙蜕,无疑是天道赐予它的一线生机。

只待炼化龙元,修为大进,它定要……白蛟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未来,仿佛已见江河倒卷,山岳崩摧的景象,淡金瞳孔中悄然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

它强自收敛心神,将那股因遐想而愈发炽盛的燥热压下,全力引导纯阳龙元冲刷禁制节点,只盼时间能快些,再快些。

————

与此同时,水面之上,月华如练。

沈卿辞与王御修并肩驾着遁光,沿着蜿蜒河道低空巡弋。

夜风带着水汽拂过她的发梢与衣袂,带来一丝清凉,却难以完全抚平她内心深处细微的波澜。

她眼角的余光,偶尔会不受控制地瞥向身侧那道沉稳如山、气息内敛的身影。

王御修似是完全沉浸于搜索之中,并未察觉身侧女子的心绪变化,神识早已化作一张无形细网,不急不躁,一寸寸筛过下方广阔而幽暗的水域,细细感知着其中灵气的细微走向。

王御修身形一顿,脚下遁光骤然停滞,悬立于泷水一段河道尤为曲折、河面看似平静的流域上空。

只见此处河床深邃,远胜他处,两岸山势陡然收紧,峭壁如削,其上林木幽深,藤蔓缠绕,亦是泷水历经千年屡次改道留下的古河道痕迹,地形复杂异常。

王御修眉头一蹙,轻声道:

“沈姑娘,水流至此,看似平缓,但水下暗流涌动,灵力走向亦有异常滞涩,似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束缚,与上下游迥异。”

沈卿辞闻言,立刻收敛心神,将那一丝杂念压下,神识如潮水般向着王御修所指的水域蔓延而去。

果然,她的神识甫一接触那片水域,便感到一股沉凝的奇异压力,虽极为淡薄,几乎与江水本身的气息融为一体,但细细感知下,那沛然的威压余韵,仍让她心神微震。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

王御修不再多言,双手迅速掐诀,一道道灵光自他指尖飞出,悄无声息地没入四周虚空。

片刻之间,一座笼罩数里方圆的简易隔绝阵法便已布下。

这阵法虽仓促而成,不能完全阻隔筑基级别修士争斗引发的灵气波动,但足以在爆发冲突时,暂时形成一道屏障,庇护两岸的村落及生灵,免遭池鱼之殃。

附近的几名修士见阵法成形,心中明晓,当即驾风而来,顺着王御修的指挥护持四方。

见沈卿辞手掐避水法,便欲要潜入水中,王御修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唤道:

“沈姑娘……”

沈卿辞闻言扭头看来,却见王御修轻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水下情况不明,那妖蛟虽受禁制所困,亦非易与之辈,此行凶吉难料,一切……务必以自身安危为重。”

沈卿辞迎着他的目光,眼神明灭闪烁,不知是天上倾泻的月辉照映,还是心底有什么其他的心绪被这话语触动。

她抿了抿唇,郑重颔首,沉声道:

“公子不必挂怀,我自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