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苦肉计（6）炽天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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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无情地冲刷着沧南老城区破败的街道，积水在坑洼的地面肆意流淌，形成浑浊的水洼。

冰冷的雨水顺着冷轩僵硬的脸颊滑落，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听着吴湘楠那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一股尖锐的讽刺感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冷轩的心底。

这讽刺并非针对他人，

而是完全指向他自己——指向他此刻正在执行、并且无法逃避的肮脏任务。

浓重的悲痛几乎将他淹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理智在呐喊“不该这么做！”，

但冰冷的现实和沉重的命令却像无形的枷锁，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只能像个提线木偶般继续行动。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或许也模糊了他心中残存的光。

一旁的赵空城则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懵然。

“什么？副队长，你在说什么东西？”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穿透密集的雨幕，带着撕裂般的困惑。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那三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疯狂回响——上京实验室？？？鬼面王……是从上京的某个实验室里逃出来的？

这骇人听闻的信息，

瞬间与他认知中守护人类、对抗神秘的守夜人形象产生了剧烈的冲突，听起来简直像是某种见不得光的非法人体实验！

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难道他们守夜人，这个他为之奉献了信念和热血的组织，背地里竟然在搞这种灭绝人性的勾当？

这怎么可能？！

荒谬感与现实感的碰撞让他头晕目眩。

突然，一个冰冷的猜测

如同毒蛇般缠住了赵空城的心。

“等一下……”他喃喃自语，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这种事情……不可能只有副队长知道……难不成……队长他也……”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

他并没有怀疑吴湘楠话语的真实性——尽管今天副队长的表现处处透着诡异，反常得让他心惊。

但如果……如果吴湘楠的一切反常，都是因为背负着某个来自最高层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任务呢？

那么，之前所有无法理解的行动都有了残忍的解释：故意将这只凶残嗜血的鬼面王引入尚有居民的老城区，

是为了用它作为诱饵，

逼迫或者引出那个它不顾一切寻找的目标；而那道可能存在的“死命令”，则意味着在任务目标面前，普通人的性命……竟然成了可以轻易舍弃的筹码！

甚至不惜为此痛下杀手！

这个冷酷至极的结论在赵空城脑海中清晰成型的瞬间，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混杂着雨水的气息，直灌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和寒意瞬间席卷了他。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宣誓效忠、视为信仰的守夜人组织，感到如此深刻的隔阂与恐惧。他，赵空城，一名守夜人战士，此刻却对自己所属的组织产生了最深的怀疑与抗拒——这感觉，太恐怖了！

与此同时，倒在冰冷泥泞中、浑身布满可怖伤痕的林七夜，在听到吴湘楠话语的刹那，身体猛地一颤，剧痛似乎都被强烈的情绪冲击所掩盖。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尾部窜上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惊恐如同实质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什么意思？眼前这只看起来极其恶心的怪物……竟然是在保护他？？？

这个念头本身就如同最荒诞的噩梦。

然而，电光火石间，记忆碎片猛地闪现——那怪物在狂暴的嘶吼声中，似乎……似乎确实隐隐混杂着断断续续、催促他“快……跑……”的人言！

是的，没错！

鬼面王确实在试图保护他！

可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巨大的困惑和更深沉的恐惧攫住了他，眼前的现实变得扭曲而不可理解。

吴湘楠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挣扎嘶吼的鬼面王，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手中的星辰刀

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凄冷的寒芒，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劈落！

噗嗤！利刃撕裂血肉的声音被雨声掩盖，鬼面王庞大的身躯被这一刀重重砍翻在地，溅起浑浊的水花。

浓稠的黑暗血液迅速在雨水中晕开。

吴湘楠甚至没有多看倒地的鬼面王一眼，冰冷的目光旋即转向一旁面色苍白的冷轩，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既然人找到了，那就把它带回去。”

“麻醉针带了吗？”他用的是“它”，仿佛鬼面王只是一件需要回收的试验品。

冷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喉结艰难地滚动，

仿佛吞咽下某种苦涩的东西。

他避开吴湘楠逼人的视线，垂下眼睑，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而沉重：“带了……剂量……足够让它昏迷半年。”

他下意识地再次使用了“它”，

仿佛在心理上划清界限。

说完，两人几乎同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缓缓回头，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锁定了瘫倒在泥水里的林七夜。

那两道冰冷、审视、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目光投射过来的瞬间，

林七夜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紧接着是刺骨的寒意弥漫四肢百骸。

所有的疼痛、疑惑、恐惧，在这一刻都汇集成了一种彻彻底底的、名为绝望的情绪。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接冻结灵魂。

他感觉自己正坠入一个深不见底、永无光明的寒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

赵空城胸腔中积压的怒火与信仰崩塌的痛苦再也无法遏制！

“副队长！！！吴湘楠！！！！还有冷轩！”他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上前，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挡在林七夜的前方，像一头护崽的绝望雄狮。

他怒视着昔日的战友和上级，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心而剧烈颤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消灭鬼面王不就行了吗？！放过他！放过他好了！”

“他只是个普通的人民啊——！！！”他最后的嘶吼几乎破音，在暴雨中回荡，充满了悲怆与哀求。

冷轩看着挡在前方的老赵，

看着他脸上那股熟悉的、为了守护弱者而不顾一切的倔强神情，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剧烈挣扎的痛楚和动摇，

嘴唇紧抿，喉头滚动了一下，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死死咬住牙关，将所有的情绪硬生生压了回去，紧握着麻醉枪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而吴湘楠只是冷漠地摇了摇头，嘴角甚至扯出一个极其细微、冰冷的弧度，像是在嘲笑赵空城的天真。

他提高了音量，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铁块，清晰地穿透雨幕：“普通人？”

他嗤笑一声，充满了不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叠整齐、却象征着最高权力的纸张，“唰”地一声抖开，将其高高举起，让那醒目的印章暴露在雨幕下：“不不不，老赵，你搞错了。他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林七夜，“他是炽天使的代理人！总部下达了死命令！”

“如果这只从上京逃出来的鬼面王豁出性命也要找到的目标出现，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带回去！”吴湘楠的声音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否则——”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