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格陵兰陷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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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兴奋剂如同电流般在血管里窜行，强行驱散着身体的剧痛和疲惫，带来一种虚假的、漂浮的清醒感。安娜蜷缩在“蜻蜓”旋翼机狭窄的后座，透过狭小的舷窗，望着下方无尽翻滚的墨黑色海面。引擎的嗡鸣被高效地隔绝，舱内只有气流摩擦机身的嘶嘶声和‘裁缝’平稳的呼吸声。

北极圈内的天空是一种永恒的、压抑的铅灰色，即使在这个所谓的“白昼”时分。浓密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偶尔裂开缝隙，投下几道冰冷惨淡的光柱，旋即又被更深的灰暗吞没。气温骤降，舷窗边缘凝结起白色的霜花。

“还有一小时航程。”‘裁缝’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器传来，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宣读天气预报。他那只机械义眼偶尔转动，扫描着面前复杂的仪表盘和侧方的雷达屏幕。“保持静默。检查你的装备。”

安娜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摸了摸腰间，那把救过她命的古怪“针”式手枪冰冷坚硬。加密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和加密信号强度格。伊莉娜·沃洛申娜的护照和信用卡在口袋里硌着她。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层薄薄的、一戳即破的油彩，覆盖在她真实的、伤痕累累的躯体和那个名为安娜·索尔森的破碎灵魂之上。

她将是鱼饵，被抛向黑暗的深渊，引诱那条名为卡尔森的恶鲨。

“下降高度。进入预定区域。”‘裁缝’的声音再次响起。旋翼机开始以一种近乎失重的状态悄无声息地下降，如同幽灵般滑入一片更加浓重的海雾之中。

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五十米。灰白色的雾气如同冰冷的裹尸布，缠绕着机身。下方海水的咆哮声变得清晰可闻，带着一种空洞而巨大的回响。

突然！雷达屏幕上，一个微弱的光点毫无征兆地闪现！就在他们侧后方不到两海里处！速度极快，正无声地逼近！

“被动声呐接触！”‘裁缝’的声音瞬间绷紧！机械义眼疯狂闪烁，“不是水面船只！水下目标！深度五十米！速度…极快！是‘守望者’！”

安娜的血液瞬间冻结！‘守望者’！它们怎么会在这里？！卡尔森派来的？还是…“组织”本身就监控着这片海域？！

“被锁定了！”‘裁缝’猛地一推操纵杆！旋翼机发出刺耳的呻吟，猛地向右侧急转俯冲！

几乎就在同时！

“咻——！！！”

一道惨白色的高能粒子束撕裂浓雾，如同死神的标枪，擦着旋翼机的尾翼掠过！灼热的高温瞬间气化了部分机体材料，发出刺鼻的焦糊味！机身剧烈震颤！

“坐稳！”‘裁缝’咆哮着，操控着几乎失控的旋翼机，做出一个个近乎疯狂的规避动作！在浓雾中如同没头苍蝇般翻滚、急转！

更多的粒子束从下方海水中射来！交织成致命的死亡之网！‘裁缝’凭借那只机械义眼超乎常人的计算能力和对危险的直觉，险之又险地一次次避开！但每一次规避都让机身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

“它们不止一个！是一个小型猎杀编队！”‘裁缝’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卡尔森没这个权限调动这么多！是‘组织’本身的防御力量！我们撞进狼窝了！”

绝望瞬间攫住了安娜！计划还未开始，就要葬身在这片冰冷的海域了吗？

“不行！必须摆脱！不然我们都会死！”‘裁缝’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抓稳了！我们要‘下潜’！”

下潜？！安娜还没明白过来，‘裁缝’已经猛地将操纵杆推到底！同时按下了控制面板上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噗——嗤——！”

一阵剧烈的压缩气体喷射声！旋翼机的主旋翼瞬间停止转动，被强行收拢！机身两侧弹出一对短小的、类似机翼的滑翔翼！整架飞机如同石头般向下坠落，一头扎进了冰冷咆哮的海面！

“轰——！！！”

巨大的冲击力！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一切！舷窗瞬间被墨绿色的海水覆盖！压力急剧变化，耳膜如同被针刺穿！安娜被狠狠砸在座椅上，安全带勒得她几乎窒息！

“蜻蜓”旋翼机竟然是一架伪装的水下滑翔器！此刻正依靠惯性在海面下十几米深度艰难地滑行，如同一条受伤的鱼！

“暂时甩掉了…但它们很快会重新锁定水下的我们…”‘裁缝’的声音透过进水模糊的通讯器传来，带着嘶嘶的杂音，“必须立刻执行计划！你…准备好！”

他猛地拉开一个紧急逃生拉杆！

“砰！”

安娜头顶的舱盖瞬间弹飞！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重锤般狠狠灌入舱内！巨大的水压和寒冷瞬间剥夺了安娜所有的感官！

“出去！向东北方向游！大约一海里！补给船应该就在那里！发信号！”‘裁缝’在她身后嘶吼，声音被海水扭曲得模糊不清，“快！”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安娜疯狂地解开安全带，在冰冷和窒息中挣扎着，从那狭窄的舱口爬了出去！咸涩的海水瞬间灌满她的口鼻，右腿的剧痛在冰冷刺激下如同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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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最后一眼，看到‘裁缝’依旧被困在迅速进水的驾驶舱里，那只机械义眼闪烁着最后的红光，正疯狂地操作着什么，似乎在启动自毁程序或者发送最后的信号…

然后，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彻底包裹了她。

她拼命蹬水，浮出海面，剧烈地咳嗽着，肺部火辣辣地疼。浓雾依旧弥漫，能见度极低。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水下爆炸声！一团火光隐约照亮了雾气，随即迅速熄灭。

‘裁缝’…

安娜的心脏如同被冰冷的手攥紧。她没有时间悲伤。她咬紧牙关，辨认了一下方向（完全是凭‘裁缝’最后嘶吼的指示和直觉），开始朝着东北方向，在冰冷刺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奋力游去。

每一次划水都如同酷刑。兴奋剂的效果在快速消退，剧痛和寒冷如同无数把锉刀，折磨着她的神经。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幻觉：米哈伊尔在浪花中沉浮…尤里在爆炸的火光中凝固…韩默冰冷的眼神…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任由冰冷的海水吞噬时——

前方浓雾中，一个巨大、模糊的黑色轮廓缓缓显现！

一艘船！一艘中等大小的、没有任何灯光标识、船体线条简洁到近乎简陋的灰色补给船！它如同幽灵般停泊在波涛之中，寂静无声。

安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防水袋里掏出那个加密手机。屏幕被海水浸泡后有些闪烁，但依旧顽强地亮着。她颤抖着按下了一个预设的紧急求救信号按钮。

一道微弱的、特定频率的闪光从手机顶端射出，射向那艘幽灵船。

几分钟的等待，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就在安娜感觉体温即将彻底流失，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补给船侧舷放下了一艘橡皮冲锋艇，如同黑色的水蜇，悄无声息地破开波浪，向她快速驶来。

艇上是两个穿着黑色防水服、面无表情的男人。他们将她像拖一袋货物般拖上橡皮艇，没有任何询问，只是用冰冷的、审视的目光扫过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和那条明显重伤的腿，然后迅速返回大船。

补给船的甲板湿滑冰冷，弥漫着柴油和铁锈的味道。几个同样穿着黑衣、眼神锐利的船员冷漠地看着她。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走上前，用生硬的英语问道：“东西？”

安娜颤抖着，将那个‘裁缝’给她的、存储着所谓“矿脉数据”的黑色移动硬盘递了过去。

刀疤男接过硬盘，插入一个便携式阅读器。屏幕上快速滚动着大量扭曲的、看似专业的声呐波形图和地质数据（当然是精心伪造的）。他仔细看了几分钟，又打量了一下安娜虚弱不堪、却强装镇定的样子，眼中的疑虑似乎消散了一些。

“跟我来。”他收起阅读器，示意安娜跟上。

安娜拖着残腿，跟着他走进船舱内部。通道狭窄低矮，灯光昏暗，充满了机器运转的低沉嗡鸣和一种…奇怪的、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这味道让她手腕内侧的印记隐隐作痛。

他们来到一间狭小的、没有任何窗户的舱室。里面只有一张金属桌子和两把椅子。

“在这里等着。老板要亲自确认。”刀疤男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锁上门离开了。

舱室里只剩下安娜一个人。她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药效几乎完全过去，剧痛和寒冷如同潮水般反噬，让她几乎晕厥。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观察着这个舱室。

墙壁是普通的金属板，但摸上去有一种异常的冰冷感。空气中那股臭氧味更加明显。她侧耳倾听——除了船只本身的噪音，似乎还有一种极其微弱、但频率稳定的低频嗡鸣，从脚下更深处的舱室传来…

这感觉…似曾相识…让她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