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大海的馈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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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寒气还未散尽,草北屯让开春的日头晒了几天,房檐上的冰溜子滴滴答答化了个痛快,露出底下青黑的瓦片。合作社院里,新翻的泥土味儿混着去年秋收留下的苞米秆子发酵的甜涩气,在日渐暖和的空气里酝酿着一股子躁动。

曹大林蹲在仓房门口,手里攥着块油光锃亮的青石,正一下下打磨着那杆老套筒的枪管。刺啦——刺啦——富有节奏的刮擦声在安静的院子里传得老远,像是在给这沉睡了一冬的山村挠着痒痒,催促它赶紧醒过来。枪管上的陈年锈迹和火药的残留,在棉布和青石的反复摩擦下,渐渐褪去,露出底下冷冽的钢蓝本色,映着日光,晃着人眼。

东厢房里,传来刘二愣子鼓捣新玩意儿的动静。那是台从县里废品站淘换来的旧机器,据说是某种探测仪的壳子,里头线路都烂得差不多了,刘二愣子正凭着在公社农机站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试图让它重新响起来。嘀嘀、嗒嗒、偶尔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噪音,跟他那人一样,毛手毛脚,没个消停。

西屋则安静得多,只有秋菊手里那根绣花针穿过崭新红缎面时,发出的极细微的“嗖嗖”声。姑娘低着头,脖颈弯出好看的弧度,辫梢垂在肩头,随着穿针引线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在绣一对枕套,花样是“喜鹊登梅”,针脚细密得像是天生就长在那红缎子上似的。自打分田到户、合作社明确了章程后,屯里的年轻人心思都活络了,定亲嫁娶的也多了起来,秋菊这手好绣工,便成了屯里大姑娘小媳妇追捧的对象。

曹德海披着那件油渍麻花的光板老羊皮袄,倒背着手,在院里晾晒的一排排貂皮中间踱步。时不时伸出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指,捏起一块皮子搓捻几下,又凑到鼻尖闻闻,随即那眉头就拧成了个疙瘩。

“硝得火候差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头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烟袋锅精准地敲在栓柱晾着的那张貂皮上,发出“梆”的一声闷响,“瞅瞅!皮子硬得能当磨刀石!这玩意拿到山外,人家还当咱草北屯出的都是次货!”

栓柱臊得脸通红,喏喏地不敢还嘴,只顾低头摆弄手里编了一半的柳条筐。

就在这时,屯子东头那条通往山外的土路上,隐隐传来了不同于马车牛车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子陌生的、蛮横的气势。

“啥动静?”刘二愣子第一个从东厢房探出头,耳朵支棱着。

院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侧耳倾听。那声音越来越响,夹杂着履带碾过碎石路面的扎扎声,最终在合作社大院门口戛然而止。

尘烟散处,一辆军绿色的、带着明显改装痕迹的铁壳船,赫然停在当院!那船体上还用红漆喷着几个略显斑驳的大字:“辽渔二号”。一个黑壮得像铁塔般的汉子,利落地从驾驶室跳下来,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草北屯人既熟悉又陌生的海腥气。

“郑队长!”曹大林放下手里的枪和磨石,站起身,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大林兄弟!各位老少爷们儿!”郑卫国声若洪钟,蒲扇般的大手一挥,指着船斗里,“瞧瞧,俺老郑给你们带啥好东西来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只见那不大的船斗里,塞得满满登登。最扎眼的是一筐筐银光闪闪的海鱼,大多是黄花鱼和带鱼,冻得硬邦邦,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还有几串用海草绳捆着的大海螺,壳上带着斑斓的花纹。最上面,则放着几个用厚实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方正正的物件。

“哎哟喂!这是啥鱼?咋这老长?”王奶奶拄着拐棍,小脚颠颠地凑上前,好奇地用拐棍头戳了戳一条冻带鱼。

“王奶奶,这叫带鱼,海里的玩意儿!”郑队长笑着,顺手从筐里拎出两条肥硕的黄花鱼,塞到老人手里,“拿回去炖汤,鲜亮着呢!”

他又拿起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露出的是一颗颗比鸡蛋略小、长满了尖刺的怪异东西,颜色暗沉,像是石头。

“这是海胆,生吃、蒸蛋,都美得很!”郑队长拿起一个,用随身的匕首熟练地撬开,露出里面橙黄色的、如同迷你橘子瓣一样的膏体,递到曹大林面前,“曹支书,尝尝?”

曹大林接过,学着郑队长的样子,用手指剜了一点放进嘴里。一股极其鲜甜、又带着淡淡海水咸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滋味。他微微眯了下眼,点了点头:“嗯,是稀罕物。”

“还有这个,”郑队长又拿起一个稍小的油纸包,递给曹大林,“海月那丫头非要俺捎给你的。说是她自个儿晒的黄鱼鲞,给孩子……哦,给春桃妹子补身子最好。”他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显然是知道了春桃怀孕的消息。

曹大林接过,油纸包还带着海风的湿润感。他捏了捏,里面是干硬扎实的鱼干。“海月……她还好?”

“好着呢!”郑队长嗓门更大,“那丫头,当了娘更虎实了!开春头一网黄花鱼汛,她驾着船追鱼群,差点撵到朝鲜那边去!要不是俺拦着,她能把船开到平壤码头!”他说得眉飞色舞,“娃也会叫人了,对着你上回捎去的照片,天天‘叔’、‘叔’地喊,可亲了!”

提到孩子,郑队长脸上也柔和了不少,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用贝壳串成的链子,递给曹大林:“喏,这是海月给未来侄子……或者侄女的小玩意,不值钱,就是个念想。”

曹大林接过贝壳链子,贝壳被打磨得光滑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海水气息。他攥在手里,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山与海,看似遥远,却因为这人与人之间的情谊,被悄然拉近。

卸货的活计自然不用曹大林动手,刘二愣子、栓柱几个年轻后生早就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船斗里的海货往合作社仓库里搬。院里顿时弥漫开更浓郁的海腥气,引得屯里的狗都围着打转,不住地抽着鼻子。

晚上,合作社那间最大的屋子里,炕烧得滚烫,桌子上摆着郑队长带来的新鲜海鱼炖的豆腐,还有一大盆用海螺肉、虾米和合作社自产的蕨菜、木耳炒的杂拌。酒是曹德海珍藏的参酒,辛辣中带着回甘。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络。郑队长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他抹了把嘴,看向坐在主位的曹大林:

“大林兄弟,不,曹支书!俺这回过来,除了送点海货,还有个想法,想跟你,跟咱草北屯的老少爷们儿唠唠。”

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郑队长身上。

“你说。”曹大林给他斟满酒,神色平静。

“俺们那边,靠海吃海,鱼虾是不缺,可山里这些稀罕物,像你们这的椴木香菇、猴头菇、还有那品相好的松子、榛子,在俺们那边,可是紧俏货,价钱比在咱们这山旮旯里能翻上好几个跟头!”郑队长声音洪亮,带着海风般的爽直,“反过来,你们这边稀罕的海鱼、海米、海带,还有渔网、柴油这些物件,俺们那边又便宜。”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继续道:“俺琢磨着,咱们能不能搭个伙?你们合作社,把山货归拢起来,品相好的,俺用船队往大连、天津那些大码头运,指定能卖上好价钱!卖了钱,换成你们需要的渔需物资,或者直接分钱,都行!这叫……这叫啥来着?”他挠了挠头。

“互通有无。”旁边的老会计扶了扶眼镜,低声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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