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月移花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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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舟轻笑出声,玉冠上的流苏扫过她的衣袖,带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她小时候最怕打雷,每次暴雨天都要躲在我书房里,抱着我的书册发抖。如今却敢在乱葬岗看验尸,真是长大了。”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沉默,只有夜风卷着石榴花香,轻轻拂过案头的卷宗。

林姝玥看见谢砚舟攥紧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想起江怜月问“可是有了喜欢的人”时,他眼底的挣扎。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檐角的夜枭,她忽然开口:“大人可知,尸体上的伤痕会说话?”

谢砚舟转头看她,月光落在她素色襦裙上,像撒了一把碎银:“嗯?”

“但人心的伤痕,得用更久的时间去读。”林姝玥起身拍了拍裙摆,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边,“就像江姑娘的心意,看似是执念,实则是她走出深闺的勇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腰间的双鱼玉佩,“而有些心意,即便不说,也会像尸体上的尸斑,随着时间逐渐清晰。”

谢砚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他终于笑了,笑得像这夜风中的石榴花,虽不张扬,却自有一番深意。

这一夜,大理寺的月光依旧温柔。江怜月在客房收拾樟木箱,将那支银簪悄悄放在林姝玥的案头,簪子旁边是她连夜抄录的验尸笔记,字迹工整,却在“尸斑”二字上洇开小团墨迹——那是她哭着写下去的。

她摸着帕中的柳叶刀,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映出她眼底的坚定,忽然明白,有些喜欢就像夜露,虽美却终会消散,而她要追的,是像林姝玥眼中那样,永远明亮的真相。

寅时初刻,江怜月推开验尸房的门,林姝玥正在修补摔碎的嗅瓶,鱼胶的气味混着艾草香扑面而来。她将一个小布包放在案头,里面是晒干的薄荷叶和半块扬州蜜糕:“给你的,路上吃。”

林姝玥抬头,看见她发间的珍珠步摇换成了竹簪,袖口沾着少许墨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解剖尸体时,也是这般紧张又坚定的模样:“要走了?”

江怜月点头,指尖抚过验尸房的青砖,每一块都刻着她这几日的记忆:“谢谢你教我的一切。”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幅画轴,“这是我画的毒疮图,可能有误……”

“画得不错。”林姝玥接过画轴,展开后眼中闪过赞许,“毒疮边缘的紫斑都画出来了,比桃桃第一次画的好多了。”

她忽然从墙上取下一个牛皮小包,里面装着银针和镊子,“带着吧,以后在扬州遇到蹊跷事,或许用得上。”

江怜月接过小包,触到里面硬硬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枚刻着“谢”字的银戒——正是夏草戴过的那枚。

林姝玥看着她惊讶的眼神,轻笑出声:“红绳给了死者,就用这个代替吧,至少能换两钱银子。”

“为什么帮我?”江怜月攥紧银戒,戒面刻着的“谢”字硌着掌心,却让她想起谢砚舟批卷时的侧影。

林姝玥将修补好的嗅瓶摆在案头,阳光透过窗棂,在瓶身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因为你让我想起刚入行时的自己——总以为真相能解决所有问题,后来才知道,真相只是开始。”她转头看向江怜月,目光清澈如镜,“何况,你比我当年勇敢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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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初刻,大理寺门前的石板路覆着薄霜。江怜月登上马车时,忽然转身望向谢砚舟,晨光为他的墨色官袍镀上金边,玉带上的双鱼玉佩在胸前轻晃:“表哥,替我向林姑娘说句谢谢。”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攥着帕子的手上,帕角的并蒂莲被揉得皱巴巴的,“还有,有些话若不说,怕是要烂在肚子里了。”

谢砚舟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想起昨夜屋檐下未说出口的话,忽然抬脚追上马车,将一个油纸包塞进车窗:“路上饿了吃,桃桃做的桂花糖糕。”

江怜月打开油纸包,糖糕上撒着桂花碎,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谢砚舟的字迹:“扬州路远,莫怕孤单。”

她抬头看向他,发现他耳尖微微发红,像极了小时候偷喝她的桂花酿被抓时的模样,忽然笑了——这一笑,竟比初升的朝阳更明亮。

巳时正,江怜月的马车驶出城门口。她掀开帘子,望着远处的大理寺飞檐,摸出林姝玥送的牛皮小包,里面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车窗外,扬州的方向云开雾散,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像极了验尸房里的晨光。她摸向发间的竹簪,忽然明白,有些告别不是失去,而是获得——她失去了一个从小认定的良人,却获得了更广阔的天地。

酉时初刻,林姝玥在验尸房发现了江怜月留下的银簪和蜜糕。她咬了口蜜糕,甜腻中带着桂花的清香,忽然看见银簪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江怜月的字迹:“素手点春,不负韶光。”

她转头望向窗外,石榴花正开得灿烂,谢砚舟的身影出现在游廊尽头,手中捧着新制的桂花蜜饯。

“怜月走了?”林姝玥挑眉,接过蜜饯咬了一口,比往日的更甜些。

谢砚舟点头,目光落在她鬓边的银簪上,那支缠枝莲簪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她说,以后想做扬州最好的女仵作。”

林姝玥轻笑,阳光穿过她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倒像是她会说的话。”

谢砚舟望着她眼中闪烁的光,忽然想起江怜月问他的话,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其实,我……”

“大人不必说。”林姝玥转身走向验尸房,牛皮工具包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有些心意,就像尸体上的尸斑,时间到了,自然会浮现。”

她顿了顿,从包里取出银针,“不过,下次送蜜饯,记得让桃桃少放些糖霜,太腻了。”

谢砚舟望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他知道,有些话或许永远不会说出口,但有些心意,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像大理寺后衙的石榴树,悄悄扎根,默默生长。

而他此刻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在这混沌世间,做那个永远追寻真相的人。

这一夜,大理寺的月光格外清澈。江怜月在马车里翻开《洗冤集录》,书页间飘落一片银杏叶,上面写着:“真相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她望着窗外的明月,想起林姝玥打磨银针的模样,忽然握紧了手中的柳叶刀——她知道,属于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