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刀大侠来串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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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轴发出悠长的吱呀声。
日头的光线顺着敞开的客栈大门斜斜地切了进来。
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拖出一块明亮的几何形。
门槛外,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被这光线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高的那个,约莫五十上下年纪。
一张脸像是风干了的胡桃木,纵横的皱纹深深刻进皮肉里。
他头发乱蓬蓬地结成一个不甚讲究的发髻,插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旧木簪子。
下巴上的胡须亦是参差不齐,活像是顽童用秃笔随意涂鸦出来的。
他身上穿件粗布短褂,颜色洗得灰扑扑的,腰间松垮垮束着根麻绳。
脚上踩着一双露了趾头的破草鞋,大脚趾倔强地探出来。
他手里提着一柄刀,三尺有余,刀身裹在泛旧得看不出原来颜色、打着补丁的皮鞘里。
整个人的气息,沉郁如老井,目光却锐利如鹰,带着一股山林虎豹般的凶悍气。
他就那样立着,不动如山。
旁边那少年,十七八岁模样。
剃了个毛刺刺的冲天短辫,精神得像刚钻出地面的嫩笋尖。
他穿着打了补丁但浆洗干净的短褂,露出来的胳膊结实有力。
此刻他正探头探脑地往客栈里张望,眼睛里闪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亮光,显然憋着一肚子劲无处使。
他的佩刀斜插在背后的草绳里,不像师傅那样珍视。
同福客栈大堂里,一如往常的热闹嘈杂。
李大嘴的炒勺在锅沿儿上敲得叮当作响,灶膛火旺。
白展堂眼疾手快地收起刚偷摸着捏好还没捂热的几个铜板,脚下溜得飞快,转眼就溜达到了楼梯口。
郭芙蓉正使着那威力十足的“排山倒海”掌风擦桌子,尘土飞扬。
吕秀才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永远有点下滑的老花眼镜,摇头晃脑地拽着文:“芙妹啊,子曾经曰过……”
恰在此时,那门外的少年,被那股子没来由的冲动攫住了似的。
猛地拔高了嗓门儿,带着几分莽撞和急于表现的火气,平地炸响:“掌柜的!有没有喘气的?好酒好菜,管够!招待俺们辽东鹊刀门掌门——‘断魂手’西门长海老爷子,还有……还有他顶天立地的大弟子我——西贡!”
这动静儿来得突兀又响亮。
震得佟湘玉手里擦银子的白布巾子都掉了。
她一手扶着柜台,一手夸张地拍着胸口,用她那招牌式的、拖得长长的陕西腔调惊呼:“额滴神呀上帝以及老天爷呀!这嗓门……能把房梁上的灰都震下来咧!”
正在二楼栏杆边用郭芙蓉的iPad刷番茄免费小说、紧皱着小眉头追更探案故事的吕青柠,闻声抬起头。
楼下那个满脸沧桑、腰佩凶刃的陌生老者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认真思索神情。
小手熟练地在iPad屏幕上划拉几下,调出她最近沉迷的武侠小说界面。
郭芙蓉“啪”地一下把抹布拍在桌上,扬声道:“呔!哪儿来的小子这般喧哗?懂不懂七侠镇的规矩?”
说罢,一个眼风就朝后厨扫了过去,正打算施展她最新研制的“小郭式远程叫阵法”。
后厨帘子“唰啦”一声掀开。
手里正揉着面团的莫小贝探出沾满面粉的脑袋。
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向门口师徒俩。
待看清老者的面容,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昂起,脸上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了然神色。
“嗬!”铁蛋像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阿楚和晏辰桌前。
搓着手,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的猫:“老板,老板娘!瞧见没?那老头儿,一身风霜味儿像是从老林子里打了滚出来的,那刀……”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隐秘的兴奋:“《鹊刀门传奇》里抗倭砍得小鬼人头‘咻咻’飞的可不就这么个‘断魂手’西门长海?真家伙嘿!”
傻妞则如同最忠诚的哨兵。
早已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挡在阿楚和晏辰的前方与侧翼之间的位置,将他们护住。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静静地扫描着门口的两人。
直播的手机被阿楚稳稳地举起来,镜头对准了门口这两位风格迥异的来客。
弹幕瞬间爆棚,疯狂滚动:
【天爷呀!这是西门长海真人大佬?!】
【这沧桑感!这杀气!隔着屏幕腿肚子抽筋儿…】
【旁边那冲天辫小子就是传说中扛着大旗往前冲的西贡吗?好家伙,一股‘敢死队’味!】
【佟掌柜那句“额滴神”味儿太正了!】
“宝宝们!家人们!” 阿楚把镜头怼得更近了些,声音活泼带笑。
“行走的传奇!活着的抗倭大英雄西门长海老师傅驾到同福客栈!”
“注意看眼神——杀气中带着慈悲!家人们,把‘恭迎西门老师傅’打公屏上!”
西门长海显然对那个小小的方框和里面热闹的声音感到陌生。
他布满风霜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西贡则恰恰相反,他的视线一下子被阿楚手里那个会发光的小物件吸引了过去。
脚下一动,竟直冲着阿楚这边蹿了过来,口里还嚷嚷着:“嘿!你手里那个啥玩意儿?亮晶晶的给俺看看!”
他那股莽劲儿上来,全然不顾场合,几乎是带着冲锋的气势。
身后那把用草绳系着的刀,刀鞘竟随着他的前冲动作,“嗡”地一声轻响,被他下意识地抽离了寸许!
一股虽然稚嫩但格外凶蛮的刀气瞬间炸开,犹如一片胡乱抽打、毫无章法的风刃旋涡,直扑傻妞防护着的方向!
“危险!” 佟湘玉失声尖叫。
吓得往后一缩,撞得柜台“哐当”响。
白展堂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挡在莫小贝身前,手指微动——“葵花点……”
招式未成。
就在那蓬乱刀气即将波及众人的瞬间。
傻妞周身蓦地发出一层极其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淡蓝色微光。
如同一个半透明的巨大气泡,以她为核心瞬间扩展开来。
将阿楚、晏辰,连带靠近他们的吕秀才、郭芙蓉以及几把桌椅板凳都稳稳地包裹在内。
滋啦——!
那片莽撞的刀风狠狠劈砍在能量护罩的光壁上。
发出一阵刺耳如指甲刮过玻璃的高频噪音。
护罩光滑的表面竟被这蛮力撞得泛起一圈圈密集的、急速扩散又消失的细微涟漪!
护罩纹丝不动,宛如磐石。
阿楚他们被护在光罩之后,连一丝风都没感觉到,连直播的手机都稳稳当当。
刀风撞击护盾的噪音刚刚平息,所有人还惊魂未定之际。
只听得“哐啷!稀里哗啦——”一阵瓷器碎裂的脆响格外清晰地炸开。
铁蛋刚才为了紧急规避西贡莽撞的冲锋路线,一个后撤步……
好巧不巧,他那坚硬的合金脚后跟,精准无比地踹在了身后那张小方桌的腿上!
那张可怜的桌子剧烈地一抖。
桌子上,西门长海刚刚落座,才喝了第一口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的热茶——那只粗陶大碗,连同底下托着的碟子。
在剧烈的震荡中高高跳起,然后义无反顾地、带着茶水和茶根沫子,一个华丽的空中转体翻腾两周半,一头栽向地面!
陶碗落地即四分五裂。
滚烫的茶水混合着青褐色的茶叶沫子,在地板上迅速洇开一大片湿漉漉、颜色奇异的深痕。
热气在冷空气中蒸腾而起。
零星几片倔强的茶叶甚至飞溅起来,沾到了西门长海那条打着补丁的灰扑扑裤腿上。
整个大堂,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李大嘴后厨锅里隐约传来的滋啦炒菜声。
以及楼上吕青柠手里iPad突然爆发出的激昂侦探推理背景乐。
西门长海那张布满深壑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他布满厚茧的大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腰间那把裹着旧皮鞘的断魂刀刀柄。
指节因用力而绷出青白,一股压抑的怒火几乎要从他周身每一个毛孔里喷射出来。
“师傅!” 西贡一看闯了祸,特别是惹到了自家师傅。
那股莽劲儿瞬间被浇灭了大半,头皮发麻,慌得六神无主。
双手在自己沾了灰的短褂上无措地搓着:“俺…俺不是故意滴!俺就瞅那亮晶晶的玩意儿怪新奇……”
“噗——咳咳…” 吕秀才刚想开口缓解气氛。
就被郭芙蓉用抹布“啪”一声捂住了嘴。
郭芙蓉自己则强忍着笑意,脸上肌肉直抽抽。
小声在秀才耳边咬牙切齿:“子啊!你省点心吧!那老大爷刀柄都快捏碎了!”
邢捕头不知何时已经溜达进了大堂,恰好目睹了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他绿豆小眼一眯,习惯性地捏着下巴上本就没有的山羊胡。
低声跟旁边同样一脸懵的燕小六嘀咕:“亲娘诶,这…这是寻衅滋事啊?还是无意破坏他人财物?这要写进卷宗里可算哪门子案由?要是被娄知县晓得额在这光看热闹没第一时间处理……影响仕途啊!”
白敬琪像个小猴子一样敏捷地窜到白展堂旁边。
兴奋地小脸通红,手在自己腰间摸索着那把心爱左轮手枪的空枪套。
他压低声音对他爹嘀咕:“爹!哗擦!刚才那一下!我要是手里有子弹,肯定能……”
白展堂一巴掌捂住自家便宜儿子的嘴。
飞快地扫了一眼面色黑如锅底的西门长海:“嘘——别给老子添乱!看见没!那老爷子腰上那破皮袋子里裹着的玩意儿,真要‘断魂’起来,你那小炮仗顶个屁用!”
白敬琪悻悻地把摸到一半的子弹袋又塞了回去。
吕青橙则悄悄移到傻妞身边。
小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傻妞的手臂,又看了看外面那层尚未散去的蓝色光罩。
眼睛里写满了崇拜和好奇:“姐姐,刚才那光……跟我的惊涛骇浪掌一样厉害吗?”
傻妞低头对她露出一个标准的柔和微笑:“级别不同,各有所长。”
晏辰一手揽住笑得有点喘不上气的阿楚。
一手从自己随身那个看似普通的“百宝袋”(纳米折叠空间存储单元)里,麻利地摸出一片约三指宽、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生物凝胶创伤贴”。
他对着西门长海满是老茧的手比划了一下——虽然老爷子刚才按刀柄用力过猛,未必真擦破皮。
阿楚好不容易止住笑,探出半个身子。
俏皮地对西门长海眨了眨眼:“哎呀呀,西门老师傅,消消火消消火!我家铁蛋走路不长眼,回头我罚他给您刷一个月夜壶!外加三碗老白珍藏的三十年女儿红!您看……”
她又转向对着地上茶渍发愣的铁蛋,学着佟湘玉的语气拖长了调子:“铁蛋啊——额滴神呀!你这马步咋扎的?下盘虚得连只茶碗都扛不住哦?快去给西门老师傅再泡一壶顶顶好的大红袍压压惊!”
“哎!遵命!这就去!” 铁蛋一个激灵,如蒙大赦般应了一声。
拔腿就想往厨房跑。
他那金属骨架带动身体的动作幅度稍大,手臂摆动时,“咔哒”一声。
一枚硬币大小的“全息影像纽扣”被他外骨骼关节的缝隙卡了出来,咕噜噜滚到西门长海的破草鞋旁边。
西门长海的目光,阴郁地从地上的破碗碎片、泼溅的茶水,缓缓移到那枚闪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小小纽扣上。
他蹲下身,伸出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净泥土污迹的粗糙手指。
极为缓慢而珍重地,用食指和拇指的指腹,捻起了那枚纽扣。
他抬起头,鹰隼般的视线穿透嘈杂的大堂,锐利地钉在正要弯腰去捡起那枚纽扣的铁蛋脸上。
那眼神沉甸甸的,带着洞穿一切的审视:“小娃……”
西门长海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杂音:“你们……不是此间人?”
阿楚的笑瞬间收敛了几分。
晏辰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变化。
那只揽着阿楚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
直播镜头对准了西门长海捏着那枚小纽扣的手指特写。
弹幕骤然密集:
【我去!不愧是抗倭老英雄!眼神忒毒!】
【纽扣都能看出来历?大佬的境界家人们懂吗?】
【感觉事态有点紧张啊!西门老爷子眼神带刀子了!】
【铁蛋机器人身份暴露了?别慌!问题不大!】
铁蛋动作凝固了半秒。
他没有选择直接去硬碰老英雄那审视的目光。
反而突然“嘿嘿嘿”地傻乐起来,那笑容阳光得毫无心机。
挠着自己合金铸造的后脑勺,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老爷子!您老这眼力!简直是火眼金睛孙大圣转世啊!”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去接那枚纽扣,动作自然大方:“小玩意儿不值钱,俺们在关外那边儿学手艺时捯饬出来的小机关。您老要是稀罕这亮晶晶的架势,俺跟您说啊,海边儿退潮那会儿,螃蟹壳泡月亮底下可比这玩意儿闪多了……”
西门长海的眼神在铁蛋脸上停顿了片刻。
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
铁蛋那憨傻直白的表情和充满“海边儿”、“螃蟹壳”这些接地气词汇的解释,似乎暂时冲淡了他的高度警惕。
他手指松开,那枚小小的纽扣落回铁蛋掌心,并未深究。
但眼中深藏的那份疑云并未完全散去。
“哼。” 西门长海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简短的音节,像是驱赶扰人的蚊蝇。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铁蛋和阿楚他们,转而看向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尖锐的、还冒着热气的粗陶碎片一块块拾起。
那动作专注得仿佛在捡拾散落的珠宝。
粗糙的指腹直接接触到滚烫的碎片边缘,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西贡如梦初醒,慌忙蹲下去笨手笨脚地帮忙捡拾那些沾满茶叶泥渣的破片。
几个小二也识相地拿了抹布过来清理水渍。
恰在气氛从剑拔弩张稍稍缓和的当口。
一个清脆稚嫩却又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如同银珠落盘般响起。
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莫小贝已从后厨走出来,站在佟湘玉的柜台旁。
她个子小小的,还不及柜台高,但此刻腰背挺得笔直。
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严肃。
她那沾着面粉的小手高高举起一块黑沉沉的金属令牌。
令牌正面在从门口照进来的光线下,清晰地凸刻着五岳交错的威严图案!
“五岳盟主令在此!” 莫小贝的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大堂里的所有杂音。
“西门前辈抗倭义举,名震辽东。然如今魔教‘天残门’死灰复燃,于太行山鹰愁涧聚众作乱,已成心腹大患,屠戮周边百姓,其凶更甚倭寇!”
“晚辈代五岳盟主传令,恳请西门前辈仗义相助,暂舍私仇,西行太行山,与我五岳剑派合力剿灭魔教,靖平天下!”
她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着西门长海那张沟壑纵横、表情复杂的脸。
“五岳盟主令?” 西门长海的声音像粗粝的砂纸摩擦过桌面。
他看着眼前这小小女娃和她手中那块沉甸甸的令牌,眉头死死地锁着。
旁边的西贡却像点着的炮仗,“噌”地一下蹦了起来。
脸上的恭敬瞬间被强烈的抵触取代:“啥?!啥鹰愁涧啥魔教?!俺们师傅是来打倭寇的!正经事!你们南边那魔教关俺们辽东爷们儿屁事!”
他梗着脖子,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俺们鹊刀门祖传的营生!砍倭寇!辽东还有多少乡亲等着俺师傅回去撑腰呢!你个小娃懂什么!”
“小娃?”莫小贝眉毛一扬,清脆的童音里透出冷意。
“魔教为祸,北地可曾独善其身?魔教‘天残右使’阴蝠子,上月潜入京城意图行刺忠义大臣,其爪牙更在冀鲁一带大肆收买奸细,输送毒药兵刃!”
“放任此獠,何止太行!辽东亦难安稳!西门前辈一代豪侠,岂能因循地域之见,而置天下大害于不顾?”
她顿了顿,令牌往前微微一送,语带决绝:“剿魔教,亦是护辽东!孰轻孰重,前辈当有明断!”
西贡被噎得满脸通红,急切地想反驳,却一时组织不起有力的语句。
只会瞪着牛眼粗声吼:“你、你胡说!俺们亲眼看见倭寇的大船就搁渤海湾转悠!俺师傅说……”
“够了!” 西门长海猛地一声断喝,声音如同裂帛,震得大堂里嗡嗡作响。
他不再看地上的碎片,慢慢直起身子。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在莫小贝那高举的盟主令、西贡急赤白脸的表情、还有佟湘玉等人紧张不安的脸孔上缓缓扫过。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
从齿缝里挤出艰涩沉重的话语:“抗倭……是祖训。死了……多少人……才保住那边一里海滩……那浪头,红得洗三遍都洗不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那把旧刀鞘上磨损最厉害的地方,似乎那里残留着某种看不见的血腥与温度。
“魔教……” 他抬眼看向莫小贝,眼中神色极其复杂。
“小丫头,你说得……有理。可人心里的仇……有时候……比天还大。”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磐石般的沉重决定:“刀,认路。辽东海边埋着的骨头,不让俺的刀去别处磨。”
西门长海的语气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疲惫和苍凉,宛如被风霜侵蚀的山岩。
这话像秤砣一样砸下来,堂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莫小贝紧抿着嘴,小脸绷得紧紧的。
高高举起的盟主令并未放下,反而因用力握紧而指节透出青白。
她能感到那份沉重的祖训和血仇的分量,但肩负的五岳责任同样压着她。
僵持。
铁蛋的眼珠(内置的模拟视觉传感器)却骨碌碌一转。
瞅了瞅西门长海身上那些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衣裤。
又瞄了一眼西贡那双开了口子的破草鞋。
他突然把脑袋凑到傻妞耳边,自以为很小声地嘀咕。
实则那“机械嗓”音调在安静下来的大堂里非常清晰:“哎呀媳妇儿,瞅瞅那师傅俩儿,破衣烂衫穷得都快叮当响了,怕是赶路都靠脚底板儿吧?还想打倭寇哩!买条舢板都得砸锅卖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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