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若此身可救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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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长作为风门村的一员，自然是不舍得乡亲们得此结局，可强留他们在阳间又能怎样？终究是害人害己。

他望着不远处渐渐消散的雾气，说：“早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不知，竟这么快......这么快，就要与他们道别了。”

顾天灯转眸，看着张道长眼中闪烁的泪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一向嘴笨，此时更不知说什么好，只干巴巴劝道：“你别太伤心了，他们两年前就已经.....已经死了。”

“是啊，都死了两年了，可我知道，他们不想死。”

“不想死？”

“虽然说，他们因为突然的变故，成了荫尸，可他们身上并无怨气，也从没伤害过任何人，只是凭这最后一点记忆，重复着每一天的生活。”张道长顿了顿，语气沉重道，“其实，他们里面，有些人，早就意识到了。”

“意识到什么？”

“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张道长目露悲戚，转而问她，“你可还记得，第一天办白事那家的当家人？”

顾天灯回想一阵，忽然记起来，在他们拒绝了吃席之后，那人转身瞬间的落寞。

张道长又叹一声，声音哽咽：“他们想活着啊，我看得出来，他们......一直在努力活着，像个活人一样......活着。”

话到此处，张道长抬手抹了一把泪，红红的眼睛透着不甘心，他转而面向坟墓，声音激愤：“我知道，这是楚家的坟，可他们凭什么......凭什么随意剥夺他人性命！不就是学了点道术？凭什么就比普通人高出一分，他们的命是命，普通人就活该跟蝼蚁一般想踩死就踩死？”

张道长眼里噙满泪水，满目怆然，声音悲戚。

“我也是修士，可我妄为修士！学了几年便离开宗门，我愧对师父，爹娘重病，我连买药的钱都凑不够，我愧对爹娘，到如今，乡亲们个个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我又无能为力，我算哪门子修士啊。”

张道长字字珠玑，声声泣血，如刀子一般解剖了自己的一切，诉说着他所有痛苦与不甘。

而他的每一句话，都仿佛一记重锤敲在顾天灯心上。

记忆中，父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作为修士，须以匡扶正义、惩奸除恶为己任，若此身可救世，舍身救世又何妨？

怕只怕人微力薄，绠短汲深。

父母去世后，报仇成了她唯一目标，父亲的话，离得太远，远到她只能偶尔从这世间某个角落听到些许回声。

她不该忘却的。

那边，张道长哀叹良久，终于再次直起身来，仰首望向遥远的北方，缓缓说道：“也许，我还有些用处。”

顾天灯顺着视线望向天空，问：“张道长有何打算？”

“北方暴雨成灾，我岂能坐视不管，明日，我便与弟子出发，能救一个是一个，能就两个是一双，总能尽些力气。”

顾天灯闻言，内心一阵翻涌，她转过头来：“张道长侠义心肠，天灯敬佩，若不是有事在身，我便一起和张道长过去，只是此刻，也只能说声‘保重’了。”

“无妨，天下修士是一家，道友不必如此客气，看得出来，道友也是心存善念之人，在哪里都能发挥所能。”

“如此，那便后会有期。”

简单告别后，顾天灯一刻不停地回了楚府。

她不想在楚家浪费时间了，必须速战速决。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回去时，霞光漫天，火烧云像是被血洗了一般，鲜红欲滴，仿佛预示着一场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