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药包滚烫蕴友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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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市里那弥漫的茶香、商贩们卸下重负后的轻松笑语、还有脚下青石板路上轻快踏响的足音,如同温煦的秋阳,暖融融地熨帖着心绪。澈儿与沈骁并肩走出喧嚣的西市茶行,融入午后京城繁华的人流。沈骁还要去五军都督府点卯,两人在街口道别,沈骁翻身上马,深青色的劲装背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只留下爽朗的一句:“改日再寻殿下比箭!”

澈儿回到东宫,那份市井烟火带来的愉悦感尚未消散,案头堆积的奏报却已无声地昭示着储君的身份与责任。新政初行,千头万绪。京畿“一条鞭法”的推行细则需要他最后核准;北境军屯改革的“厘清界限”地图正由枢密院加紧绘制,需他过目定稿;南方几处州府关于秋税收缴的疑难奏报也亟待批复……桩桩件件,皆是国事重担。

他敛去笑意,换上沉静专注的神色,埋首于紫檀木书案之后。腰后那方靛青色的药草暖垫散发着温润的清苦,无声地支撑着他挺直的脊梁。朱笔在奏章上勾画批注,沙沙声在静谧的书房里持续响起。窗外,日影西斜,暮色渐合,宫灯次第亮起,将书房映照得温暖而明亮,却也隔绝了秋夜的凉意。

澈儿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直到一阵细微的、难以抑制的痒意从喉头升起,他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书房干燥。然而,随着夜色深沉,那咳嗽竟渐渐频繁起来,每一次都牵扯得胸腔隐隐发闷。额角也传来一阵阵难以忽视的胀痛,仿佛有根无形的绳索在缓缓收紧。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从四肢百骸深处悄然蔓延开来,即便穿着厚实的锦袍,即便暖垫温热,也无法驱散。

他放下笔,抬手揉了揉发烫的额角,指尖触及的皮肤温度明显高于平日。倦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沉重地压在眼皮上,思维也变得有些迟滞。

“殿下?”一直侍立在侧的内侍总管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担忧,“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传太医来看看?”

澈儿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无妨,许是有些乏了。把窗开条缝,透透气。”

窗棂被推开一条缝隙,清冷的夜风带着庭院草木的湿气灌入,拂在澈儿发烫的脸上,带来短暂的清明,却也让他忍不住又低咳了几声。

“殿下!”内侍总管更急了。

“真没事。”澈儿强打精神,拿起一份关于江南漕运的奏报,目光落在字迹上,却觉得那些墨字有些模糊晃动,“看完这份就去歇……”

话音未落,一阵更剧烈的咳嗽猛地袭来!他忍不住俯身,以拳抵唇,咳得肩背微颤,面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角的胀痛也骤然加剧,如同有重锤在敲击。

内侍总管再不敢耽搁,一边急声吩咐:“快!传太医令!”一边上前扶住澈儿的手臂,“殿下,您这定是染了风寒!万不可再劳神了!快回寝殿歇息!”

澈儿这次没有拒绝。身体的疲惫与不适如此真切,由不得他逞强。在宫人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他离开书房,回到寝殿。躺在宽大柔软的锦榻上,厚重的锦被盖在身上,却依旧觉得那股寒意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太医令匆匆赶来,诊脉,观色,眉头微蹙。

“殿下这是连日劳心耗神,体虚卫弱,又感了秋夜寒凉,邪气入体,引发了风寒。”太医令语气凝重,“幸而发现尚早,未至高热。只是这风寒来势汹汹,殿下需安心静养数日,按时服药,万不可再劳心费神,否则恐迁延难愈。”

苦涩的汤药很快被煎好送来。澈儿皱着眉,将那碗散发着浓郁药气的黑褐色液体一饮而尽。药力带着暖意流入腹中,暂时压下了咳嗽的冲动,却也带来了更深沉的倦意。太医又开了安神的方子,嘱咐务必静养。

寝殿内烛火被特意调暗了些,只留一两盏,散发出朦胧柔和的光晕。厚重的帷幔放下,隔绝了外界的声响。澈儿躺在榻上,听着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感受着额头的胀痛和身体的酸软无力,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烦闷。案头那些未尽的奏章,北境军屯的舆图,江南漕运的难题……如同走马灯般在昏沉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偏又无力思考。这种被病痛束缚、无能为力的感觉,对于一个习惯了掌控、习惯了肩负责任的人来说,格外难熬。

时间在寂静与昏沉中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似乎传来一阵刻意压低、却又难掩急切的争执声。

“……靖国公府沈小公爷求见殿下!”

“总管大人有命,殿下染恙,需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少废话!我进去看一眼就走!闪开!”

那声音,带着沈骁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直率和火气,穿透了厚重的殿门,清晰地传入澈儿耳中。

澈儿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一阵眩晕感按回榻上。他哑着嗓子,对守在榻边的宫人道:“…让他进来。”

寝殿门被小心推开一道缝隙。紧接着,一个高大挺拔、挟裹着一身秋夜寒气的深青色身影,如同旋风般卷了进来!正是沈骁!他显然来得极急,连身上的武官常服都未来得及换下,肩头还沾着夜露的湿痕,发梢微乱,呼吸带着奔跑后的急促。他那张棱角分明、总是带着爽朗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焦躁,浓眉紧锁,虎目如电般扫向榻上。

当看到澈儿脸色苍白地躺在锦被中,额角沁着细密的虚汗,眉宇间尽是病容时,沈骁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几步跨到榻前,动作带起的风几乎要扑灭床头的烛火。

“殿下!”沈骁的声音又急又沉,带着北地风沙磨砺出的粗粝质感,“太医怎么说?要紧吗?”他俯下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澈儿的脸,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安好。

澈儿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无妨…就是寻常风寒…太医让静养几日便好。你怎么……”

“我下值回府才听说!”沈骁打断他,语气又快又急,带着一种憋闷的火气,“这帮伺候的人是怎么当的差?!竟让殿下累病了!” 他目光扫过寝殿内垂首侍立的宫人,眼神凌厉如刀,吓得宫人们头埋得更低。

沈骁不再理会旁人,猛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用厚厚的、浸着油渍的粗纸包裹着的东西。那纸包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汽,散发出一股极其浓烈、霸道、甚至有些刺鼻的草药气味,瞬间盖过了寝殿内原有的安神熏香!

“给!”沈骁不由分说,将那还带着他胸膛体温、散发着灼热气息的药包,几乎是“塞”进了澈儿搁在锦被外的手里!动作粗鲁直接,带着武将子弟特有的、不擅表达的关切方式。

粗纸包裹滚烫,隔着锦被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热度。那浓烈奇特的药味直冲鼻腔,带着北地山野的粗犷气息。

“快喝了!北境军中的秘方!专治水土不服、伤风受寒!管用得很!”沈骁的声音依旧粗声粗气,像是在下达军令,不容置疑,“赶紧好起来!校场还等你比划呢!上次那箭,咱还没分出胜负!”

澈儿被那滚烫的药包和沈骁这连珠炮似的话语弄得有些发懵。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中那粗糙的纸包。只见油渍斑驳的纸面上,用墨汁(大概是沈骁临时找来的)潦草地写着两个硕大无比、力透纸背、几乎要破纸而出的狂放大字:

**“速好!”**

那两个字,笔画粗犷,墨迹淋漓,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近乎蛮横的急切与期盼!仿佛不是写上去的,而是用刀刻、用斧凿上去的一般!每一个笔画,都凝聚着沈骁那份毫不掩饰、炽热滚烫的关切与战意!

看着这霸道无比的“速好”二字,感受着掌心药包传来的灼热温度,再抬眼看看沈骁那张写满担忧焦躁、却又强撑着“凶巴巴”表情的脸……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澈儿心口炸开!那热流汹涌澎湃,瞬间冲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熨平了额角的胀痛,甚至压下了喉头的痒意!这滚烫的药包,这潦草的大字,这粗声粗气的“命令”,比任何温言软语的安慰,都更直接、更猛烈地撞进了他的心坎里!

澈儿紧紧攥住那滚烫的药包,仿佛攥住了荒漠中的火种。他抬起头,迎向沈骁那急切的目光,苍白虚弱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无比真切、带着巨大暖意的笑容,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放心…有你这‘猛药’,想不好都难!等我好了,定去校场…杀得你片甲不留!”

沈骁看着澈儿脸上的笑容,听着他虽虚弱却带着熟悉“挑衅”意味的话语,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下来。他咧开嘴,也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得意的笑容,仿佛打了一场胜仗。寝殿内,那浓烈的北地药香与少年真挚滚烫的情谊,无声地交融、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