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流民如潮,泥泞同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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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冰冷。窒息。

意识像是沉在污浊水底的一块顽石,被粘稠的淤泥和刺骨的寒意包裹着,不断向下坠去。耳边只有自己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心跳,还有水流缓慢流动的、令人绝望的呜咽。

痛。

全身无处不在的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皮肉里搅动。高烧像无形的火焰在体内闷烧,灼烤着五脏六腑,带来一阵阵剧烈的干呕欲望。喉咙里堵满了腥臭的淤泥和铁锈味,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像有砂纸在气管里摩擦。

冷。

深入骨髓的冷。浸泡在齐膝深的污水里,湿透的破布紧贴着皮肤,贪婪地汲取着所剩无几的体温。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死……了吗?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病态的平静,在混沌的意识边缘漂浮。

不……

不能死……

玉玺……董卓……火光……追杀……

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冰冷的碎片,猛地刺穿了麻木的意识!求生的本能如同被惊醒的困兽,发出无声的咆哮!

“呃……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猛地爆发!冰冷的污水呛入气管,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和强烈的窒息感!这濒死的痛苦反而激起了身体最后的反抗!我像一条离水的鱼,在污水中剧烈地挣扎、翻滚,四肢胡乱地拍打着粘稠的水面!

“噗!” 终于,一口混杂着污黑泥水、暗红血块和胆汁的秽物猛地喷了出来!剧烈的喘息随之而来,贪婪地、不顾一切地吞噬着污浊稀薄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腐臭和血腥,每一次呼气都像是在喷火。

活……活过来了……

短暂的清醒如同闪电划破黑暗。我瘫倒在冰冷的污水里,浑身脱力,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借着从头顶某个破损的窨井盖缝隙透下的、极其微弱的天光(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似乎是黎明?),我看清了周围——一条更加宽阔、但同样污秽不堪的地下排水沟。水流带着漂浮的垃圾和恶臭,缓慢地向前流动。

追兵……走了吗?我还在洛阳城里?还是已经被冲出了皇城?

巨大的虚弱感和高烧带来的眩晕再次猛烈地冲击着大脑。不能停在这里!会冻死!会淹死!

求生的意志支撑着我。我像一条真正的蠕虫,用尽残存的力气,手脚并用地在冰冷的污水中,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点一点地向前爬去。每一次挪动都耗尽力气,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剧烈摇摆,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污水仿佛变成了燃烧的洛阳火海,石壁扭曲成狰狞的叛军面孔……

不知爬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前方,水流似乎变浅了?一丝微弱却清新的、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风,顺着水流吹拂而来!不再是排水沟里浓重的腐臭!

出口?!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剂!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风来的方向,拼命爬去!

水流越来越浅,污物逐渐减少。前方出现了一个被藤蔓和野草半遮半掩的、拱形的巨大出口!出口外,不再是宫墙或街道,而是一片……荒芜的河滩?

天光!真正的、灰蒙蒙的、带着湿冷雨丝的天光,从出口处透了进来!

我连滚带爬地扑了出去!

“噗通!”

身体重重摔在河滩冰冷湿滑的泥地上,激起一片浑浊的水花。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但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自由的气息!

我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虽然依旧冰冷潮湿,带着水腥气和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但比起排水沟里那令人窒息的恶臭,简直如同仙酿!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

然而,这短暂的喘息立刻被眼前更加浩大、更加令人窒息的景象所取代!

河!

一条宽阔的、浑浊的、裹挟着大量泥沙和浮木的河流,横亘在眼前。河对岸,是连绵起伏的、笼罩在灰暗雨幕中的山峦剪影。

而河的这一边,我所在的河滩,以及目之所及向上游和下游延伸的广阔滩涂地……

是潮水!

不是水潮,是人潮!

无边无际的人潮!

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少,像被驱赶的蝼蚁,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河滩,一直蔓延到远处地平线模糊的雨幕之中!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刻满了恐惧、麻木、饥饿和绝望。男人佝偻着背,挑着仅剩的家当——破筐、烂被、甚至一口黑锅;女人紧紧抱着怀中哭嚎或奄奄一息的孩子;老人拄着树枝,在泥泞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摇摇欲坠;更多的孩子赤着脚,像受惊的小兽,在混乱的人群缝隙中无助地哭喊奔跑,寻找着失散的亲人。

哭声、喊声、呻吟声、牲畜的哀鸣声、车轮陷在泥里的吱呀声、士兵粗暴的呵斥和鞭打声……所有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震耳欲聋、令人心神崩溃的声浪,冲击着我的耳膜!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臭、牲畜粪便的恶臭、伤口溃烂的腥臭、以及一种……绝望到极致的死气!

难民!董卓焚城西迁,裹挟天子百官,驱赶洛阳及周边数十万百姓随行!而我,在污浊的下水道里挣扎了一夜,最终被冲出皇城,汇入了这通往地狱的、泥泞的洪流!

巨大的震撼和悲凉瞬间淹没了刚刚逃出生天的庆幸。这就是乱世!这就是被史书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徙民”!无数活生生的个体,在权力的碾轧下,化为这泥泞洪流中一个个微不足道、随时可能湮灭的黑点!

“滚开!别挡道!”一声粗暴的呵斥伴随着皮鞭破空声在附近响起!

“啪!” 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孩子凄厉的哭嚎和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骑着劣马、穿着破烂皮甲的西凉军士,正挥舞着皮鞭,狠狠抽打着一个因为推车陷进泥坑而行动稍慢的老汉!老汉背上本就破烂的衣服被撕裂,一道血痕瞬间浮现!旁边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哭喊着扑上去护住老汉,婴儿的哭声更加尖利。

那军士看也不看,骂骂咧咧地一夹马腹,烈马嘶鸣着从老汉身边挤过,溅起的泥浆糊了旁边几人一脸。人群惊恐地、麻木地向两侧躲避,像被巨石分开的浑浊水流。

“阿爹!阿爹你怎么样!”妇人哭喊着。

老汉倒在泥泞里,浑浊的老泪混着雨水和泥浆流下,只是死死护住怀里一个破旧的包袱,喃喃着:“粮……粮不能丢……囡囡……还饿着……”

这一幕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愤怒、悲悯、无力的绝望瞬间冲垮了高烧的眩晕!这就是我“治下”的百姓?!这就是他们用血汗供奉的“王师”?!

我下意识地想冲过去,但身体刚一动,就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烈的疼痛和虚脱感让我眼前一黑,踉跄着差点栽倒!同时,一股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瞬间刺在我的后背上!

我猛地警觉,强撑着站稳,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视。

混乱的人群边缘,几个同样穿着破烂皮甲、但眼神明显更加凶戾、腰间挎着环首刀的西凉兵卒,正像秃鹫一样扫视着人群。他们的目光在那些看起来稍有力气的青壮、或者包括看起来鼓胀的流民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威胁。其中一个刀疤脸的目光,刚刚似乎就落在了我身上片刻,带着一丝疑惑——大概是疑惑我这个半大少年为何如此狼狈不堪、却又不像普通流民那般麻木?

被盯上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比河水的冰冷更甚!我现在的状态,一个照面就会被这些兵痞像捏死蚂蚁一样解决掉!或者被当成壮丁抓走充当炮灰!

必须融入!立刻!马上!

我猛地低下头,学着周围流民的样子,将身体佝偻起来,让破烂湿透、沾满污泥的中衣尽可能遮掩住身体(虽然它早已破烂不堪)。我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拖着像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艰难地汇入那缓慢蠕动、散发着浓重体臭和绝望气息的人流之中。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湿滑、深及脚踝的泥泞里,如同在胶水中跋涉。赤脚被碎石、枯枝硌得钻心刺骨,伤口在泥水和汗水的浸泡下,传来持续的、深入骨髓的灼痛和麻痒。高烧如同附骨之蛆,让我的视野不断晃动、重影,耳边嗡嗡作响,混杂着难民的哭嚎和兵痞的呵斥,形成一片令人崩溃的噪音。

饥饿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疯狂地啃噬着胃壁。喉咙干渴得像要冒烟,看着浑浊的河水,强烈的恶心感让我无法下咽。身边一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的妇人,正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破陶罐里,用脏污的手指抠出一点点黑乎乎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糊状物,喂给怀中哭闹不止、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婴儿。婴儿贪婪地吮吸着,发出微弱的呜咽。

这就是食物?人吃的东西?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我弯下腰,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咳出的不再是污物,而是带着血丝的浓痰。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颤抖得更加厉害,几乎站立不稳。

“后生……咳咳……你……你没事吧?”一个极其沙哑、带着浓重关中口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艰难地抬起头。是一个同样佝偻着背、脸上布满刀刻般皱纹的老妇人。她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看不出原色的破袄,挎着一个空瘪的破包袱,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棍,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底层人之间特有的、微弱的怜悯。

“没……没事……”我竭力压下咳嗽,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在我沾满污泥、但依稀能看出材质尚可(宫中中衣)的破烂衣服上扫过,又落在我手臂和小腿上那被污水泡得发白、渗着脓血的狰狞伤口上,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造孽啊……咳咳……”她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跟着走吧……别掉队……掉队……就……就没了……”她指了指远处几个正在粗暴驱赶人群、不时挥动鞭子的西凉兵卒,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恐惧。

“谢……谢……”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喉咙干痛。

老妇人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一步一挪地向前走。她的步伐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跟在她身边,也学着她的样子,在泥泞中艰难跋涉。周围是无数张麻木、绝望、痛苦的脸,汇成一片无声的、却又震耳欲聋的悲鸣之海。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和哭喊!

“桥!桥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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