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木已成舟无所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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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法术迅速把这里包围,江寒按着他,压低声音“你疯了?法术会波及到凡人的,你想染上业障吗?”

夏长云摆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躺在地上捂着伤口,斜眼看去那人露出的手臂上竟然赫然显现一朵若隐若现的彼岸花,这不是秦颜?

“江寒带着段若竹快走!”

夏长云神色难看,段若竹放弃用法术打黑衣人的想法,转个身的空隙,没想到黑衣人又故技重施,江寒只好以身挡刀。

浓重的血腥味袭来,江寒一阵头晕脑胀,他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那股邪念,用仅剩的神智送走了夏长云和段若竹。

他们二人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苏醒,周围很安静,屋舍俨然,夏长云来不及细看周围,也顾不上身上的痛,执拗的要回去。

“清泠…”

段若竹欲言又止,他低头默不作声,夏长云看见他这样子,莫名的烦躁,拽起他的衣领怒吼

“你发什么愣?刚才那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还有那朵彼岸花是只有琼觞阁之人才会有的印记,琼觞阁有内鬼!”

夏长云拖着自己受伤的身体,咬牙坚持,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可那人却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困难,剧烈的痛楚使他迫不得已坐下来处理一下伤口,可那刀子竟然附了毒,根本无法治疗。

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仰头看天“看来我今日是要死在这了,呵,这样也好”

段若竹心疼不已,加快脚步一把抱起他,夏长云反应激烈,“你放下我,段若竹我没了也不要你管!”

“我有传送符,我带你回去”说完就要掏符,可符在他的衣袖里,现在还抱着个人,条件反射下夏长云被重重的摔到地上,段若竹立马跪在他面前道歉。

夏长云气的想要打他,伸出的手打向了别处,魔气笼罩了他们周围,他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越想越气,火气蹭蹭往上涨。

“段若竹!我是不是欠你的?受伤的是我!你看看附了毒的刀子直往这捅,这还是一刀,要是十刀呢?”

声音里夹杂的明显的冷意和怒气,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段若竹只是温柔的把人拥入怀里,轻吻他的头发,抓起一缕开始缠绕在自己的指尖。

“清泠,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我们没到需要冷落彼此的时候,你永远都会被我放在第一位”

夏长云的眼里泛起泪花,声音沙哑“我的记忆是不完整,但若是想起更多的记忆你猜我会不会更生气?段若竹我知道苍生很重要,我为你守住了……”

阳光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段若竹的眼里看不出来情绪,眉宇间尽是对他的宠爱和温柔。

段若竹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祁连山庄留下伤痕还没有完全恢复,脖颈处的伤没有衣领遮挡看着更是触目惊心。

一只半大的小老虎噙着药送到两人面前,惊恐的眼神扫视两人,匆忙把药放下掉头就走。

药瓶上写着字:一日三次,此毒名为鹤顶红,对于凡人之躯是致命的剧毒,只是既已经是修士为何还是凡人之躯?

字条还不等他们回复,上面就显现另一番话:我观两位似乎有一位神魂不稳且修炼的功法有误,难道这就是仍是凡人之躯的原因吗?

夏长云觉得有意思,伸手想要把字条从药瓶上抓下来看看,字条灵活的从上面跳下来在他身边打了转,变作洁白无瑕的纸张,空旷的山野响起一道男声:

二位既来我这里做客,岂有不招待之理,只是今日有要事在身,此药就当初次礼物了。

段若竹把人护在怀里,眼底划过一丝寒意,山野,字条,这里为何成了他的藏身之处?江寒又为何送我们来这里?

夏长云被抱的喘不过来气,气的捶打段若竹的胸口,无论怎么用力却还是无法推动他,魔气自他身上由内到外,巨大的冲击力迫使段若竹不得不放开他。

“清泠你怎么了?”,看着他一脸无辜,夏长云不由得更生气。

“阎王怎么说也是我好友,我还活着呢,不想去见那老匹夫!你说我怎么了?我差点被你送去阎王殿!”

段若竹想起自己从客栈醒来突然多出的记忆,是古神墨殇,可不完整的记忆容易出现混乱。

清泠在意琼觞阁,在意江寒,他又何尝不在意我?

我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即使我是古神墨殇是让他痛苦万分的人,可那又怎么样。

“段若竹?”夏长云朝他挥挥手,很不解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笑了,段若竹回过神,唇紧贴他耳边,说着诱惑人的话语

“清泠,乖,我带你回去~只要你亲我一口好不好?”

药很管用,伤口正在逐步恢复,只是疼痛感更甚,夏长云忍着痛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段若竹扶着他,拿出传送符两人回到舟渡镇街上,除了地上那明晃晃的鲜血根本不见任何人身影。

寂月从阴暗处走出来,江寒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神色仿若孩童,双目无神,老实无助,夏长云僵硬的走向他。

“灼灼?你怎么了?”

江寒害怕的抓住寂月的衣裳,眼神躲闪,寂月护着他沉声道:“尊主,灼灼他怕是得了失心疯”

失心疯?夏长云猛的睁大眼睛,“江寒他是我从小养到大,即使他娇气他生气我都是哄着引诱他而不是对他拳打脚踢!我才走了多久寂月你为什么不好好护着他?!”

江寒被吓了一跳,闻着从夏长云身上传来的血腥味,眼眸通红,龇牙咧嘴,跟野兽并无不同。

夏长云气的就要暴走,段若竹抱着他,轻声哄着“乖没事,会有救治之法的”。

寂月只是沉默的低头,思绪乱飘,夏长云无助的哭喊,却无济于事。

江寒突然朝夏长云扑过去张牙舞爪,寂月环抱他用力阻止,没想到身上的刀露出来划破他的皮肤。

江寒突然跪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月,我不是有意的,阿月……”

寂月无视自己身上的伤,努力挤出笑容安慰他“灼灼,尊主还在呢,你瞧”

江寒循着视线看过去,“是,父亲?”歪头疑惑。

夏长云无可奈何,只能不停的拍着他的背安慰道:“灼灼乖,你还记得自己的小字是出自哪句诗吗?”

“父亲,真的是父亲吗?灼灼没有做梦,父亲我好想你!”

江寒从害怕转为惊喜,神智依旧混沌,毫无意识的抓着他喊“父亲”

寂月心疼不已,可他只能安安静静站在一边默默护着几人。

夏长云努力安抚江寒的情绪,柔声道:“灼灼乖,你可还记得父亲的名字?”

江寒神情微怔,喃喃道:“父亲的名字?我记得父亲姓墨,不对是姓夏,也不对父亲怎么会是尊主大人?父亲到底是谁?”

段若竹心中烦闷,他实在受不了在这大街上认亲,还要安抚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

夏长云身上的伤不能留着不管,他拿出一张符咒,轻声念:九天十地,尽在我掌,瞬!

等几人看清眼前景象,段若竹已经扶着夏长云躺到床上开始清理伤口,鲜血虽已经止住,可染红的衣裳触目惊心,可见他是忍着多大的痛楚也要安抚江寒的情绪。

客栈的墙上突然传出景象,是傀儡符,蛊术师正在通过这符保全自己,想必是已经逃无可逃,想要趁机遁走。

凶兽梼杌下手残忍,傀儡师靠着自己的符咒不过才堪堪让外人看到自己的形,梼杌不耐烦的捏碎手里的符纸,知觅在他腿上睡得安稳。

寂月直接捅破客栈那薄弱的墙壁,“岚渊他难道就是琼觞阁内鬼?”

岚渊扑哧一声,“他可不是内鬼,幕后之人却可能以他为桥梁对琼觞阁的内鬼发号施令”

夏长云在床上悠悠转醒,段若竹按着他迫使他不得不躺着,江寒已经彻底没了意识,蹲在墙角一动不动。

岚渊一一扫过几人,歪着头追问“你们呢?不是身上带伤就是意识混沌,这又是怎么回事?”

房间内唯一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他只好摆摆手,起身离开。

“我去交一下损坏墙壁的钱,你们最好速度些,琼殇阁内鬼不除这里可就没有安全地咯”

知觅跳下他温暖的怀抱朝段若竹飞扑过去,段若竹下意识接住它,疑惑问道:“你为何如此嗜睡?”

知觅嘟囔着说的却是他们听不懂的话,岚渊只是默默看了一眼,径直走开,给房间施了结界。

“霁月,灼灼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记忆混乱,神志不清!”

段若竹摇头叹息“灼灼其华,之子于归,这是我们一起给他取得名字,当时我还是墨殇……”

夏长云忽然就笑了,“哪个墨殇?我的记忆里可是有两个墨殇,不知是万物之主墨殇还是九天的仙尊墨殇?”

他什么都没问又仿佛什么都问了,两个墨殇,两段经历,可是没有一段经历是好的,段若竹清楚的知道他这是在憋着火气。

屋子里沉重的气氛充斥在他们周围,知觅竖着两耳朵想听听还有什么话,没想到夏长云问它:

“我的魂魄你一定有办法找到的对吧?觅儿,找齐你主人的记忆然后我们就做个道别吧”

道别?什么道别?我不要!知觅身上的毛发腾的一下全部竖立起来,它龇牙咧嘴,低声怒吼。

“我宁愿你们不恢复记忆!”

这一下把江寒刺激的更深,他浑身都是刺,即使在这种特别安全的情况下,还是退避三舍,不信任任何人,给自己竖起屏障。

寂月想要去抱他,可是稍一碰到,他就如同受了惊的兽,学着知觅的模样低声警告。

寂月满眼都是心疼,“尊主大人,灼灼他……当年我发现这里长出的曼珠沙华里面夹杂的您的一缕魂,就想着建立琼觞阁……”

过去,那时候鲜血汇聚成一摊湖泊,一株株曼珠沙华长势迅速,霁月浑身疲惫他不记得走过了多少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是哪里,只记得要找到江寒。

怀里的帕子是唯一的念想,上面绣的竟是一株草还有一行小子:霁郎君,平安归来。

每当走不动了我就会拿来看看,原本干净的手帕不只是不是拿出来看的次数太多,还是身上一直没有办法清洗的缘故,以至于它又脏又难看。

霁月实在支撑不住他趴在曼珠沙华边上睡着了,梦中我看见江寒被像狗一样对待,身上还有法术烙印,他失去了法术成了禁脔和家畜。

夜晚噩梦惊醒,才惊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江寒,若非是这帕子我怎么可能坚持的下去,灼灼你究竟在哪?

路过的神只看着他也只是说“无所渡,你已经完成自己作为魔尊将领的责任,但现在你的报应也同时到来。

如今神,人,妖三界百废待兴,去人界与妖界的接壤处的淮河看看吧,兴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木已成舟无所渡,有些事情成了定局纵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当我看见灼灼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的梦是真的。

灼灼是在乱葬岗被我发现的,身上有不少凌辱的痕迹,他当时双目空洞,虚弱地说:“你是来接我去见阎王的吗?”

大雨倾盆洗刷了身上的污垢可是洗不干净他身上的痕迹和受到的伤害,江寒从此见不得鲜血也没有半分人情味儿,时而像孩童时而疯狂,可是他再也不会真挚的对我笑。

角落里江寒似是回复了一些神智,他看着夏长云和段若竹嘴上喊着:“父亲!”

两人对他很温柔,一声父亲时间仿佛拉回了七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