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国丧悲歌藏杀意,慈母泪下定乾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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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的钟声,为整个紫禁城披上了一层厚重的缟素。

红墙黄瓦褪去了所有鲜亮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飘扬的白幡和宫人们压抑的啜泣。空气里,香烛的烟火气混杂着悲戚,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阎澈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穿着粗麻的孝服,亲自为太后守灵,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摇摇欲坠的疲惫。

母子之间再多的隔阂与算计,在死亡面前,似乎都化作了迟来的悲恸。

白若曦同样换上了一身素服,摘下了所有华丽的珠饰,脂粉未施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伤。

她跪在灵前,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每一个叩拜,每一次拭泪,都完美地诠释了一个儿媳该有的悲痛与孝顺。

只是,当她垂下眼帘,那双被长睫掩盖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冷静的寒潭,深处甚至跃动着兴奋的火焰。

好机会。

真是天赐的好机会。

皇帝要守孝,按制,皇帝需在灵前守七七四十九日,期间不得食荤腥,不得近女色,每日还要主持繁复的祭奠仪式。这对一个本就被她用“汤药”掏空了底子的男人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的计划,可以大大提前了。

“娘娘,您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起来歇歇吧。”兰溪扶着她,声音里满是心疼。

白若曦顺势起身,身体微微晃了晃,做出体力不支的样子,引来周围一片担忧的目光。

她回到瑶华宫,立刻召来了惜昭仪、安修仪和婉容。

“太后薨逝,国丧期间,最是容易出乱子的时候。”白若曦呷了口热茶,声音压得极低,“都给本宫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管好自己宫里的人,闭紧嘴,夹起尾巴。但凡行差踏错一步,被人抓住把柄,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是,姐姐。”三人齐声应道,神色肃然。

惜昭仪看着白若曦,眼神复杂。她总觉得,太后的死,对白若曦而言,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这个女人的镇定,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

“尤其是景曜和宁曦,还有你们的孩子。”白若曦的目光扫过她们,“这段时间,让他们都待在自己宫里读书,轻易不要出门。小孩子不懂事,最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她的话,仿佛一语成谶。

国丧进行到第十五日,一场针对储君的阴谋,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时候,悄然引爆。

这一日,是“大祭”之日。

阎澈率领文武百官、皇子宗亲,在太庙举行隆重的祭祀典礼。

仪式庄严肃穆,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阎澈念着冗长的祭文,声音沙哑干涩,好几次都险些支撑不住,全靠身边的太监扶着。

就在仪式即将结束,众人三跪九叩之后,一个尖利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划破了这片沉寂。

“陛下!臣有本奏!四皇子殿下身染不祥,大不敬!”

说话的,是都察院的一名御史,此人是欣婕妤的远房叔父。他一脸悲愤地跪在地上,手指着站在皇子队列最前方的阎景曜。

阎澈本就混沌的脑袋“嗡”的一声,他眯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顺着那御史的手指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也瞬间聚焦在了年仅七岁的阎景曜身上。

小景曜穿着一身洁白的孝服,站在那里,小脸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他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无措地看着周围。

“胡言乱语!”白若曦心中警铃大作,第一个站了出来,厉声呵斥,“刘御史,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国丧大祭,污蔑皇子,你担待得起吗?”

“臣不敢污蔑!”刘御史梗着脖子,再次叩首,声音悲怆,“请陛下明鉴!四皇子殿下腰间所佩之物,乃是五彩丝线编织的络子!国丧期间,皇室宗亲皆需身着缟素,不得有半分杂色。四皇子身为储君,竟公然佩戴彩物,这是对大行太后的何等不敬!此乃大凶之兆啊,陛下!”

五彩络子!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太庙中轰然炸响。

白若曦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她猛地看向儿子的腰间,果然,在那素白的孝服下摆,隐约露出了一小截色彩鲜艳的流苏。

那东西太小了,若不是刻意去看,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完了!

她心中一沉。这绝对是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阎澈的身体晃了晃,他死死地盯着儿子腰间那抹刺眼的颜色,本就因悲伤和疲惫而脆弱的神经,瞬间被点燃。

“孽子!”他发出一声怒吼,指着阎景曜的手都在发抖,“你……你……”

“父皇……”阎景曜吓坏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戴了这个东西,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陛下息怒!”白若曦立刻跪倒在地,将儿子紧紧护在怀里,脑子飞速运转。

是谁?是谁把这东西系在曜儿身上的?

“息怒?”刘御史身旁,又站出几名言官,纷纷跪倒,声泪俱下。

“陛下,储君不孝,乃国之大殇!定是瑾妃娘娘平日里疏于管教,才让四皇子犯下如此大错!”

“没错!瑾妃娘娘平日专宠,恃宠而骄,如今连对大行太后都毫无敬畏之心,其心可诛啊!”

“请陛下降罪瑾妃,以儆效尤!以慰太后在天之灵!”

一瞬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白若曦。

这是一场早就准备好的围猎。他们要的,不只是打击储君,更是要将她这个“宠妃”彻底拉下马!

白若曦抱着哭泣的儿子,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看着龙椅上那个因愤怒和悲伤而面容扭曲的男人,知道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阎澈的孝心,在这一刻,成了敌人最锋利的武器。

“白若曦……”阎澈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眼中是彻骨的失望和愤怒,“你……还有什么话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毅然决然地从女眷的队列中走了出来。

是惜昭仪。

她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阎澈,深深地跪了下去。

“陛下,此事……与瑾妃姐姐和四皇子无关。是……是臣妾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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