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错误的人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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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拉夫屏住呼吸，举起步枪瞄准丝线，而后扣动扳机，枪口喷出的金属风暴瞬间切断丝线，而当弹匣完全打空时，丝线已经完全从伤口上脱落。
切斯拉夫拿出医疗包，拿出一瓶酒精扔给脱离控制的司机，司机接过酒精后直接倒在伤口上，杀死想要从伤口进入体内的AE-1落日潮与神经丝，并且用胶带将伤口缠住合拢。但司机明显听到W-244迫近时的脚步声，于是奔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厂房的迷雾中。
循着酒精瓶扔出的轨迹，W-244雾行者奔向切斯拉夫。本来这条走廊的高度不可能容纳W-244雾行者进入，但W-244雾行者却以一种类似伞蜥收伞的方式收起伞状颅骨，并且以类似瑜伽高手的方式折叠着关节，使整个躯体都蜷缩在伞状头颅边缘的长发中，如同一条骨肉蠕虫般向着切斯拉夫冲去。
切斯拉夫举起换完弹匣的步枪射击，30发子弹瞬间将W-244雾行者的伞状颅骨扯得像破碎的机翼，但坚硬的颅骨也大大削减了子弹的动能，使子弹难以击穿其身上的AE-1落日潮护甲。
换弹时，W-244雾行者以极高的速度逼近到切斯拉夫身前，切斯拉夫随即将身上的医疗包掷出吸引W-244雾行者注意力。雾行者一爪便将医疗包完全撕碎，各种药液和药丸淋在其身上，同时，巨爪还划开了切斯拉夫的袖子。
神经丝已经攀附到切斯拉夫的皮肤上，而W-244雾行者因伞状颅骨而扭曲的五官也近在眼前。
而切斯拉夫，他才不愿意做新世界生物的奴隶，一秒也不愿意。
掷出腰间的打火机，打火机在地面上碎裂形成一滩燃烧的火油，而这火油便引燃因医疗箱破碎而洒在W-244雾行者身上的大量酒精，燃烧的酒精顺着枪伤流入伤口内，并且引燃W-244雾行者垂地的长发，使W-244雾行者如同在火焰中痛苦扭动的血色蠕虫。
神经丝没有时间进行控制，而是使用最底层的生物机制——将W-244雾行者身上灼烧的痛苦直接传递给切斯拉夫，瞬间切斯拉夫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掷入一个巨大的炼钢炉，浑身都是烈焰灼烧的剧痛。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切斯拉夫将唇咬出血，装上最后一个弹匣并开火，子弹撕裂W-244雾行者燃烧伞状颅骨下的头颅与身躯，将它彻底化作一具燃烧的尸体。W-244雾行者身上的AE-1落日潮护甲不断收缩，试图用有坚硬外壳的个体保护整体结构。
切斯拉夫手上的枪支喷出硝烟，而切斯拉夫则因为过度疼痛和劳累瘫坐在地。
而回首望向厂房，一群W-244雾行者正行走在厂房中央的开阔地带，在浓厚的红雾中，它们红骨伞般的头颅与遮住整个身体的长发，使它们就像在凡间摆渡的幽冥行者。
而切斯拉夫的弹药已经打空，无力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W-244雾行者，即便有弹药，也很难杀死所有受到AE-1落日潮保护的W-244雾行者。
正当切斯拉夫抬头，准备等待死亡时，他看到一个人影借着血雾的掩护，爬上厂房顶端错综的钢梁，在W-244雾行者群上方小心地行走着。事实上，由于伞状颅骨，W-244雾行者很难察觉到正上方的威胁。
那正是司机，手上拿着从翻倒吉普车上搜出来的信号枪。
伏在钢梁上，司机将信号枪对准下方走过的W-244雾行者群，而后一枚闪耀着绿色光芒的信号弹如同一颗诡谲的流星般坠入W-244雾行者群中，信号弹燃烧着，跳动着，并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绿色闪光，而司机早已沿着钢梁撤出厂房。
骤然间，厂房的房顶轰然坍塌，伴随着连绵不绝的爆鸣声，金色的火雨从天而降，穿过层层烟雾，无情地扫过聚在一起的W-244雾行者们，转瞬之间便将它们高大的身躯切断粉碎，W-244雾行者就如同被隐形巨斧砍倒的巨树般接连倒下，直到所有W-244雾行者都倒在火雨溅起的巨大尘埃云中，火雨才停止。
而撕裂的厂房屋顶上方，正盘旋着两架卡-52武装直升机，机身右侧的机炮正喷出滚滚浓烟，而短吻鳄般的机首则怒视着尘埃中的生灵。
两架卡-52散开，一架米-171轰鸣着悬停在厂房房顶正上方，垂下数根绳索，数名VDV士兵随之绳降至地面。
为首的VDV营长长靴落地，踢开碎裂的地面与W-244雾行者几乎碎成粉末的尸体，向前大步走去。一名处于角落没有被机炮杀死的W-244雾行者还想发起攻击，转瞬间便被VDV营长手上的榴弹发射器炸飞了伞状头颅。
“生物学家，你还好吗？”VDV营长高声喊道。
“我还可以，伊利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机场已经被大部队接手了，而在AE-1落日潮出现后，我的部队就一直在搜寻AE-1落日潮中的人，司机那颗绿色信号弹真是救了你们的命，不是么？”
“你们是怎么闯过AE-1落日潮的阻碍的？”
“用轰炸机的燃烧弹开路...我们当然掉了一小部分直升机，但最重要的是，我是第一个发现五分之一标准量镇定剂对AE-1落日潮有抑制作用的人。”
...
获救后，切斯拉夫返回后方。
通过专线，切斯拉夫联系上驻守在新世界的格尔罗涅夫和安东，希望他们可以带领新世界为数不多的部队搜查W-244雾行者的踪迹，并加以研究。
上级批准了这次行动，坦克在因核辐射而腐烂的生物质大地上飞奔起来。
而在3小时后，切斯拉夫便收到新世界生物科研团队的回应。
“这里是切斯拉夫，你们找到W-244的踪迹了？”
“是的，在一处地洞内。”
“简单描述一下情况。”
“好的。这些W-244雾行者聚集在一个半径约50米的地洞内，全部处于一种休眠状态，但它们体外的神经丝却全部连在一起，地洞中也都是那些可以让神经丝在体外生存的气体。这些W-244雾行者的体型很瘦弱，皮包骨头，不是天生的，而是长期休眠不进食导致的，并且它们身上确实如你所说，有AE-1落日潮的痕迹，并且体表有微量辐射，显然在我们5月3日核轰炸AE-1落日潮时W-244雾行者也活动过并沾染核辐射，只是由于太远，受核辐射和对我们的影响都很小。”
“能解释他们将体外神经丝连接在一起的行为么？”
“我们在其中扫描出一种精神冲动，这种精神冲动沿着神经丝在每个个体间流动，并愈发强烈与复杂。”
“他们是在做一场美梦么？”
“或许是，你听说过有个科幻的想法是将人类的意识上传的电脑中，并让人类在虚拟电子世界中永生，享乐。”
“听说过，他们之间是否有一定联系？”
“当然，我们认为W-244雾行者休眠时连接的体外神经丝网络，本质上就是在模拟这一过程，他们将持续不断地做着美梦，就像电子意识在虚拟世界中永无止境地享乐一样。直到他们检测到适合自己的环境出现，例如AE-1落日潮出现，他们才会结束休眠并外出掠食。另外，有一个事实你绝对很感兴趣。”
“是什么？”
“据我们调查所知，W-244雾行者曾经是这颗星球上智慧灵长类的有力竞争者。他们可以靠着体外神经丝控制许多生物，而正如你所见，W-244雾行者甚至可以依靠体外神经丝控制AE-1落日潮的行动，但他们的衰败正来自于他们那过度发达的大脑。只要雾行者们将体外神经丝连在一起，就能创建一个享乐主义的虚拟世界，因此，它们变得不再重视现实情感与追求，转而投入无尽的美梦中。最后，反而是发展出工业文明的W-255星空人夺得了智慧生物的王座。”
挂断专线，切斯拉夫开始担忧起人类是否会像W-244雾行者一样迈入享乐主义的未来，因为无论是W-1白绒菌的菌丝，还是W-244雾行者的体外神经丝，都让人类离这种未来更进一步。
可当他来到医院时，他看到无数人正因为新世界生物的侵袭而卧病在床。他们的身上长着奇怪的疱疹，皮肤溃烂，面容扭曲，发出接连不断的呻吟。
一名17岁的女孩感染了新世界生物的病毒，她的脸像百岁老人般皱皱巴巴，下巴已经被腐蚀消失，只在下半张脸处留下一个骇人的巨洞，只能吃流食。女孩日以继夜的哭泣，因为这场疾病，她的学业停滞，自尊粉碎，她失去了刚刚确认关系的男朋友，家庭也因为女孩的病情终日消沉。
切斯拉夫看到了那个女孩死去——
女孩腐烂的脸上淌下浑浊的泪，抱着几年前的全家福，搂着自己永远回不去的美好岁月与童年，思念着未曾到来的美好未来，在病床上含着无尽的悲哀死去。女孩最后投向切斯拉夫的双眸中有一丝羡慕，羡慕切斯拉夫还是个正常人，还有一个值得去努力的未来。
而这，几乎是医院中每个人的命运。
面对着人类无尽的痛苦与必将到来的死亡，切斯拉夫深感迷茫，站在医院交错的人影中，站在人类生与死的洪流中，他开始思索起人类的未来——
是要痛苦悲哀苦难的现实？还是要永恒欢乐美好的长梦？
他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