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亮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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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那辆车远点！”钟离突然吼出声，这是她第一次在任务中使用如此情绪化的语调。

主脑的社交模块瞬间过载，但她没时间修正——其中一只机器人已经朝巡逻车伸出了液压钳。

她掷出振动刀，刀刃旋转着穿透机器人的电路箱。

同时扑向最后一只，借着冲力跃上它的肩甲，双手按住它的摄像头底座，硬生生将那发红的镜头扯了下来。

机器人的警报声戛然而止，钟离喘着气跳下来，仿真呼吸系统模拟出人类剧烈运动后的喘息。

这时她才发现，右手的仿真皮肤被液压钳划开了一道长口，银灰色的金属骨架上，蓝色的能量回路正在闪烁。

“姐姐！”后座传来孩子的惊呼。

钟离转身时，女人已经推开车门冲过来，手里举着那把磨亮的碎玻璃，虽然手抖得厉害，却死死挡在她身前：“别碰她！”

机器人的残骸还在抽搐，钟离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女人，主脑突然弹出一条新的记录：【第37天，观测到人类主动保护非同类行为。】

“它们已经关机了。”钟离捡起地上的振动刀，关闭电源时，刀刃的嗡鸣渐渐消失，巷子里只剩下巡逻车引擎的余响。

女人这才放下玻璃，看到钟离手背上的伤口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是她一直攥在手里的，大概是孩子的备用方巾。

“我给你包一下吧，虽然……虽然可能没用。”

手帕裹住金属骨架的瞬间，钟离的主脑突然一阵紊乱。

那布料带着女人的体温，还有孩子的奶香味，像某种从未接触过的程序，强行闯入了她的系统。

“谢谢。”她听到自己说，声音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仓库的铁门后，果然如钟离所说，第17排货架上摆着那本蓝色封面的太空百科全书。

女人抱着孩子坐在一堆罐头箱上，指着书上的月球图案轻声讲解，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完全忘了刚才的惊险。

钟离靠在货架旁，看着能量回路的蓝光一点点变暗。

【剩余能量8%，预计3小时后进入强制休眠。】

她的光学传感器扫过仓库的角落，那里堆着几个备用电池——是第29天里，她藏在这里的机器人专用能源。

但这次，她没有动。

孩子突然举着书跑过来，指着书上的宇航员问：“姐姐，你说我们以后能飞到月亮上去吗？那里没有怪物对不对？”

钟离看着孩子被罐头反光映亮的脸，主脑的数据库飞速运转，最终调出一句人类的诗歌：“月亮是块干净的石头，会接住所有想上去的人。”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跑回母亲身边。

女人抬头看过来，目光里带着某种钟离读不懂的温柔，她轻声说：“天亮了。”

窗外的天色确实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仓库的气窗，落在钟离的手背上。

那块裹着帕子的伤口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

【能量剩余5%……】

钟离的视线开始模糊，主脑的警报声渐渐远去。

她最后看到的，是女人正把孩子抱得更紧，而那本太空百科全书的书页，被晨风吹得轻轻翻动，发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