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豆香漫苏城·新枝发旧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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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妞被逗笑了,往他胳膊上拧了下:“俗死了,跟你这人一样,不懂浪漫。”

杨永革也笑,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咱做豆干的,不就图个实在?名字俗点,日子扎实,比啥都强。”

窗外的月光顺着窗棂爬进来,照在墙上的“豆香居”招牌上,红得温润。傻妞想起刚到苏州那天,趴在客栈的窗台上看画舫,心里慌得像揣了只兔子;如今站在自家的院子里,闻着酱汤香,听着街面上的吆喝,才真觉出“扎根”两个字的分量——不是换个地方做豆干,是把心搁在这儿,把日子种在这儿,就像院里的石榴树,要在苏州的土里,扎下密密麻麻的根。

第二日天刚亮,傻妞就拉着杨永革去集市。苏州的集市比古镇的热闹,青石板路上挤着挑担的、推车的,吆喝声软乎乎的,带着吴侬腔。卖菜的阿婆会往篮子里多塞把青菜,卖肉的屠户会把骨头剁得格外碎,傻妞说这是江南人的温柔,杨永革却说,是咱的豆干先暖了人家的心。

“你看那卖糖粥的摊子,”傻妞指着街角,“昨儿给了咱两碗糖粥,换了块豆沙豆干,今儿咱多给人送点。”

糖粥摊的老汉正往瓦罐里舀粥,见他俩来,赶紧擦了擦板凳:“傻妞姑娘,杨大哥,快来坐!今儿的粥里加了桂花,配你们的豆干正好!”

傻妞把油纸包往摊上放:“新做的芝麻糖豆干,给老汉当早饭。”

老汉接过去打开,芝麻香混着糖味往出飘,引得旁边的小孩直咂嘴。傻妞见状,又从篮里拿出几块,分给围着的小孩,孩子们举着豆干跑开,笑声像撒了把糖,落得满街都是。

回铺子的路上,杨永革往傻妞手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定胜糕:“刚那卖糕的大娘说,你昨儿帮她拾了掉在泥里的糕,非要把这糕塞给你。”

傻妞咬了口,糯米混着豆沙香,甜得眼睛都眯了:“你看,咱对人家好,人家也对咱好,这苏州的日子,跟咱做的豆干一样,越嚼越甜。”

铺子里的伙计正往架子上摆豆干,见他俩回来,笑着说:“刚有个从杭州来的客商,一下子订了五十斤豆干,说明儿一早就来取,说要带回去给船上的人当干粮。”

傻妞眼睛一亮,往灶房跑:“我再做两锅虾酱豆干,杭州人爱吃鲜,这豆干准合他们的胃口!”

杨永革跟在她身后,见她往酱缸里撒虾酱,手背上沾了点酱色,像朵小花开在那儿。他想起在村里时,傻妞也是这样,为了让豆干更入味,蹲在酱缸旁守到半夜;在古镇时,为了赶早班船的货,天不亮就往码头跑。如今到了苏州,她还是这股子劲,像株野豆子,扔到哪儿都能扎根,都能结出饱满的荚。

“慢着点,当心烫着。”杨永革给她递过布巾,“五十斤豆干,咱伙计们能应付,不用你亲自下手。”

傻妞擦着手笑,眼睛亮得像刚磨好的豆子:“我乐意嘛,你看这豆干,多像咱的日子,越熬越有滋味。”

灶房里的蒸汽漫出来,裹着豆香往院里飘。石榴树的新叶在风里晃,嫩得能掐出水。街面上的吆喝声、运河上的船笛声、铺子里的算盘声,混在一起,像支没谱的曲子,却听得人心里踏实。傻妞知道,这苏州的日子才刚开始,往后要做的豆干还有很多——要做加了松子的,要做拌了梅酱的,还要做裹了肉松的,让“豆香居”的味道,像运河的水,慢慢漫过整个江南。

而只要身边有杨永革,有这口咕嘟冒泡的酱汤,有每天都亮堂堂的“豆香居”招牌,日子就总能像刚出锅的豆干,热乎、瓷实,咬一口,全是往后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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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那杭州客商来取豆干,见铺子里的竹架上摆得满满当当,笑着说:“你们这豆干,比杭州的酱鸭还经看呢!”傻妞往他的货箱里塞了包新做的薄荷豆干,说路上解暑,客商笑得合不拢嘴,说明年开春还来订,要让杭州的茶楼都摆上“豆香居”的豆干。

送走客商,傻妞趴在门口的栏杆上看夕阳,运河上的画舫挂起了灯笼,像串会游的星子。杨永革搬了把竹凳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块没卖完的荠菜豆干,慢慢嚼。

“你说咱往后,能把豆干卖到杭州去不?”傻妞抬头问,眼睛里映着灯笼的光。

“能。”杨永革往她嘴里塞了块豆干,“再往后,还能卖到南京,卖到京城,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苏州有个‘豆香居’,豆干做得最香。”

傻妞嚼着豆干笑,风里的茉莉香混着豆香往肺里钻,舒服得让人想眯起眼。她想起刚离开古镇时,二柱站在码头哭,说舍不得他们走;想起石头攥着豆干往她手里塞,说要等她带糖人回来。如今她在苏州的码头上,终于懂了杨永革当年的话——日子不是守着老地方才叫安稳,是带着心里的根,往新地方长,长出新枝,结出新果。

“等秋收了,咱回趟古镇吧。”傻妞突然说,“给二柱和石头带点苏州的点心,再把这儿的新酱汤带点回去,让他们也尝尝江南的味。”

杨永革点头,往她肩上靠了靠:“再看看村里的老作坊,说不定能在那儿也开个‘豆香居’分号,让咱的豆子,从北方的土坷垃里,一直香到江南的水纹里。”

运河上的画舫慢慢划过,琵琶声软乎乎的,像裹了层糖。傻妞靠在杨永革肩上,听着铺子里伙计收拾东西的动静,还有远处卖花阿婆收摊的吆喝,心里踏实得很。她知道,不管是在古镇的老作坊,还是苏州的新铺子里,支撑着日子的从来不是地方,是手里的豆子,是熬酱汤的耐心,是身边这个人,还有心里那股子“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盼头。

就像院里的石榴树,去年的干石榴还挂在枝上,新的嫩芽已经冒了尖,再过些日子,准会开出满树的红,结出满枝的甜。而“豆香居”的豆香,也会像这石榴树,在苏州的土里扎下根,往天上长,往远处飘,飘进南来北往的风里,飘进每个人的日子里。

夜里关了铺子,傻妞还在给绣娘送的布描豆子。杨永革在旁边给她研墨,见她画的豆子歪歪扭扭,忍不住笑:“你这豆子,长得比码头的货郎还精神。”

傻妞瞪他一眼,却把笔递给了他:“那你画个精神的。”

杨永革接过笔,在纸上画了个圆滚滚的豆子,旁边画了个小芽,说:“这叫‘豆生芽’,咱在苏州的日子,就像这豆子,刚冒芽,往后准能长成参天大树。”

傻妞看着画,突然笑出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口,沾了点墨,像给杨永革的脸盖了个“豆香居”的戳。窗外的月光亮堂堂的,照在纸上的豆子上,也照在两人笑盈盈的脸上,把往后的日子,都映得亮闪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