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秋实结满枝·豆香牵南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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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铺子里忙得脚不沾地。短工们从早到晚晾豆干、翻酱缸,阿秀守着烤炉,把山楂豆干烤得外焦里嫩,狗剩则负责挑拣豆子,颗颗饱满得像小元宝。傻妞和杨永革则在灶房里熬新酱汤,往里面加了苏先生带来的京城黄酱,酱香味混着江南的桂花,浓得化不开。

第三日傍晚,一千斤豆干终于码齐了,装了满满二十个木箱,每个箱子上都贴着李秀才写的“豆香居赋”,墨香混着豆香,飘得满码头都是。苏先生带着伙计来验货,打开箱子看,见豆干码得整整齐齐,油纸包上的红戳鲜亮,满意得直点头:“就冲这品相,京城的铺子准能卖疯了!”

装船时,傻妞往每个箱子里都塞了包桂花糖,说给船上的伙计们当零嘴。苏先生握着她的手笑:“傻妞掌柜的这份心,比豆干还甜。”他从袖袋里掏出张银票:“这是订钱,余下的等豆干卖完了,我让人给你送来。”

傻妞接过银票,指尖有点抖,这是“豆香居”做的最大一笔生意,比在古镇时一年赚的还多。杨永革拍了拍她的肩,眼里的笑藏不住:“往后的日子,会更红火。”

船开时,苏先生站在船头挥手:“明年开春,我来接你们去京城!”傻妞和杨永革站在码头,看着船越走越远,帆上的“苏记”旗号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像颗跳动的星。

回铺子的路上,傻妞见巷口的桂花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金毯。她捡起朵桂花,夹在账本里,说要留着做纪念。杨永革往她手里塞了块刚烤的核桃豆干:“尝尝,新做的,加了苏州的香榧,香得很。”

夜里,傻妞趴在柜台上算账,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杨永革在旁边给她研墨,见她算到高兴处,嘴角都翘起来,像颗熟透的石榴。“咱给二柱和石头寄点银子吧,”傻妞突然说,“让他们把古镇的铺子翻新下,再雇个伙计。”

杨永革点头:“再寄点苏州的点心,让他们也尝尝江南的秋。”他往窗外看,红枫树叶在风里晃,月光透过叶缝照进来,落在账本上的“豆香居”三个字上,亮得像撒了层金。

过了几日,周先生带来个好消息,说苏州府要举办“江南风味大赛”,让傻妞也去参赛。“要是能拿个头奖,‘豆香居’的名声就能传遍江南了!”周先生摇着折扇笑,“我已经给你报了名,下个月开赛。”

傻妞眼睛一亮,往灶房跑:“我得琢磨个新花样!要让评委们吃了就忘不了!”杨永革跟着她,见她翻出窖里的陈酱缸,说:“咱用三年的陈酱,加今年的新桂花,再掺点苏州的松子,做个‘三生豆干’,寓意咱从村里到古镇再到苏州,三生三世都做豆干!”

杨永革笑着点头:“这名字好!既有念想,又有味道。”他往酱缸里撒了把松子,油亮亮的滚在豆干上,像撒了把碎金。“我再去山里采点野栗子,加在豆干里,甜糯糯的,准出彩。”

接下来的日子,傻妞天天围着酱缸转,试了一遍又一遍。有时栗子加多了,豆干变得软乎乎的;有时桂花放少了,香得不够透;急得她直跺脚,杨永革就给她烤块芝麻豆干,说:“慢慢来,好味道得熬。”

有天试做时,阿秀不小心把坛里的糟酒碰倒了,洒了半缸。傻妞正要生气,却闻到股奇异的香味——陈酱香混着糟酒香,还有桂花和栗子的甜,竟比之前的味道更醇厚。“就这个!”傻妞突然喊,“咱就做糟香三生豆干!”

杨永革尝了尝,眼睛亮起来:“这味绝了!既有陈酱的老味,又有糟酒的新香,像极了咱走过的路,新的旧的都融在了一起。”傻妞赶紧让阿秀记下来,用料多少,火候几分,都写得清清楚楚,像本珍贵的秘方。

大赛前一日,傻妞把做好的糟香三生豆干装进个青瓷盘,盘边摆着朵新鲜的桂花,好看得像件艺术品。周先生来看了,笑着说:“就冲这卖相,都能拿个彩头!”傻妞却紧张得直搓手:“要是评委们不爱吃咋办?”

杨永革往她手里塞了块豆干:“咱用心做了,就不怕。再说,咱的豆干能从村里走到苏州,靠的不是别的,是真材实料的香。”傻妞嚼着豆干,心里踏实了些,是啊,从村头的小作坊到苏州的大铺子,靠的不就是这口实在的豆香吗?

大赛那天,苏州府的戏台前人山人海,各路厨子带着自家的拿手菜,摆了满满一街。傻妞的“豆香居”摊位前,挂着李秀才写的赋,摆着青瓷盘里的糟香三生豆干,刚一开张,就围满了人。

“这豆干看着就不一样!”个白胡子老头捏了块,放进嘴里,眼睛突然亮了,“这味……有老酱的沉,有新酒的活,还有桂花栗子的甜,绝了!”周围的人听了,都伸手来要,傻妞笑着递,心里像揣了颗热乎的豆干。

评委会的人来了,为首的是位从京城来的御厨,据说尝遍了天下美味。他拿起块三生豆干,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慢慢嚼着,半晌才说:“这豆干里有故事,有南北的味,还有过日子的劲,好!”

结果出来时,傻妞正在铺子里给客人称豆干,周先生跑进来,举着块牌匾喊:“傻妞掌柜的!头奖!‘江南第一豆’!”牌匾是红木的,刻着金字,闪得人眼睛花。傻妞接过牌匾,手直抖,眼泪差点掉下来,杨永革赶紧往她嘴里塞了块豆干,甜得她笑出了声。

街坊们都来道贺,王婶送了双新鞋,说给她踩新运;卖花的阿婆送了盆桂花,说让“豆香居”永远香下去;连码头扛活的老汉都来了,手里捧着包新摘的菱角,说给她做新豆干用。

夜里,傻妞把“江南第一豆”的牌匾挂在铺子最显眼的地方,红戳配金匾,亮得晃眼。杨永革搬了张桌子放在院里,摆上三生豆干和石榴汁,周先生、阿秀、狗剩,还有街坊们,围着桌子坐,笑声像撒了把糖,落得满院都是。

“往后,咱的豆干要让全江南都知道!”傻妞举起酒杯,跟大家碰了碰,酒液里映着红枫的影子,像团跳动的火。杨永革看着她,月光落在她脸上,把笑容照得格外亮,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豆香居”的路,还长着呢,从江南到京城,从现在到将来,只要这口豆香还在,日子就永远热乎、香甜。

运河上的画舫唱着新的曲子,琵琶声里都带着豆香。傻妞靠在杨永革肩上,看着院里的红枫和石榴树,心里踏实得很。她想起刚到苏州时,趴在客栈窗台上的慌张;想起梅雨季里,竹棚下避雨的后生;想起苏先生船头的挥手,李秀才笔下的诗赋。这苏州的秋,像坛酿透了的酒,把所有的日子都泡得香甜,而“豆香居”的豆干,就是这坛酒里最醇厚的那味,越品,越有滋味。

夜深时,傻妞做了个梦,梦见“豆香居”的幌子挂满了江南的码头,从苏州到杭州,从南京到扬州,红得像片火烧云。她和杨永革坐在艘大船上,船里装满了豆干,顺着运河往北方去,一路撒下的豆香,把南北的水都染成了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