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碧澜溯前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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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秋染染和侯爷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圣族之血？古老盟约？这碧澜城……难道与那失落已久的古族有着极深的渊源？

侯爷下意识地将秋染染往身后又护了护，眼神锐利地审视着那位自称碧澜城长老的鲛人老者，以及周围那些虽然恭敬却依旧透着诡异气息的鲛人村民。他体内内力悄然运转，虽未完全恢复，但若事有不对，他必会拼死一搏。

秋染染亦是心中惊疑不定，她紧紧抱着怀中的皎，小家伙此刻倒是安静了下来，只是红宝石般的眼睛依旧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尤其是那位鲛人长老。

鲛人长老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戒备，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和善（尽管在那灰蓝色的皮肤和竖瞳映衬下显得有些怪异）的笑容，他再次开口，这次用的是一种略显生硬、却能让侯爷和秋染染听懂的通用语言（或许是某种古老流传的语种）：

“尊贵的客人，不必惊慌。老朽名为沧溟，乃碧澜城现任长老。我等并无恶意。”他手中的珍珠权杖微微散发温润光芒，似乎在安抚他们的情绪，“圣族与我鲛人一族，乃是上古时期便立下血誓的盟友，共同守护这片海域与‘门’之安宁。只是圣族凋零已久，我等……已许久未曾感受到如此纯净的圣族气息，以及……守护灵‘皎’大人的威仪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秋染染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激动：“这位姑娘身上流淌的，正是最纯正的圣族承印者之血，绝不会错！而‘皎’大人肯亲近于您，更是最好的证明！”

他又看向侯爷，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与凝重：“至于这位阁下……您身上的气息颇为奇特，刚烈霸道，隐有煞气，却又似乎与圣族之力有着某种奇异的纠缠……恕老朽眼拙，不知阁下是……”

侯爷神色不变，声音沉稳：“武靖侯，轩辕彻。”他并未多言，但报出的名号自有一股威势。

沧溟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对这个名号有所耳闻，但并未深究，只是微微躬身：“原来是侯爷。二位远道而来，想必历经艰险，请随老朽入内稍作休息，容我等略尽地主之谊，也为二位解惑。”

形势比人强，在这完全陌生的地界，暂时接受对方的“好意”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侯爷与秋染染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颔首。

在沧溟长老的引领下，他们走进了那座由洁白巨蚌壳搭建的宏伟建筑。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墙壁上镶嵌着各种会发光的珍珠和珊瑚，将室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藻清香和一种奇异的宁静氛围。

分宾主落座（座位是某种光滑温润的玉石），立刻有年轻的鲛人侍女奉上由琉璃杯盛放的、散发着清甜气息的淡蓝色液体，以及一些用海藻、鱼脍和不知名水果制作的点心。

沧溟长老挥退了左右，只留下他们三人一兽。

“二位客人，想必心中有许多疑问。”沧溟长老率先开口，目光温和地看着秋染染和她怀中的皎，“老朽定当知无不言。”

秋染染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长老，您所说的圣族，还有古老盟约，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沧溟长老抚摸着手中的权杖，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缓缓道来：“此事，说来话长……”

根据他的叙述，在极其久远的年代，这片海域乃至更广阔的天地，并非如今日般平静。时有空间裂隙（即不稳定的“门”）出现，带来异界魔物与灾祸。当时有两个强大的种族崛起，一为居于陆地、司掌“溯光之珏”、能沟通调和空间之力的“圣族”；二为居于深海、擅长操控水元、稳固海疆的“鲛人族”。

为了共同抵御灾劫，守护此界安宁，两族先祖歃血为盟，立下誓言。圣族负责监控和稳定各处“门”户，尤其是位于这片海域深处的最大一处“源初之门”；而鲛人族则负责守护海域，清剿从裂隙溜出的魔物，并为圣族提供庇护与支援。

碧澜城，便是当年两族盟约的象征与重要据点之一。圣族曾在此设立观星塔与祭坛，与鲛人族共同守望。

“然而，数千年前，天地剧变，圣族内部似乎也发生了极大的变故。”沧溟长老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悲伤，“圣族逐渐凋零，最后一位驻守在此的圣女大人，也在某次试图平息‘源初之门’剧烈波动后，力竭而逝，圣族至此……再无音讯。我鲛人一族，谨守盟约，世代守护于此，等待着圣族后裔或许有一天能重返此地，却不想……这一等，就是数千年。”

他看向秋染染，眼中充满了希冀：“直到今日，老朽感受到了您身上那纯正的圣族承印者气息，以及‘皎’大人的归来！这定是先祖盟约的指引，是命运的安排！”

秋染染心中震撼，原来那失落古族被称为“圣族”，而他们与鲛人之间，竟有着如此深厚悠久的盟约。她体内的“圣女”血脉，便是这盟约的凭证。

“那……‘源初之门’现在如何？”侯爷抓住了关键点，沉声问道。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所谓的“源初之门”，很可能与他们世界的危机，与瑞王和阿沅的野心，有着直接的关联。

提到“源初之门”，沧溟长老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源初之门’自圣族离去后，一直由我族倾全族之力，借助先祖遗留的阵法勉强封印维持。但近年来，封印的力量似乎在不断衰减，门内传出的波动也越发不稳定，时而会有一些弱小的魔物渗透出来……老朽担心，长此以往，恐有大祸。”

他顿了顿，看向秋染染，语气带着恳切：“尊贵的承印者，您与‘皎’大人的出现，或许是稳定‘源初之门’，甚至彻底解决隐患的唯一希望！根据古老传说，唯有真正的圣族承印者，在守护灵的协助下，才能完全沟通并安抚‘门’的力量。”

秋染染闻言，心中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她虽然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并非献祭，而是平衡与守护，但面对这连整个鲛人族都只能勉强封印的“源初之门”，她一个刚刚知晓真相、力量微弱的后辈，真的能做到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侯爷。

侯爷接收到了她求助的目光，沉吟片刻，对沧溟长老道：“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我等初来乍到，伤势未愈，且对现状了解不足，贸然行动恐适得其反。不知长老可否提供一处安静所在，容我等稍作休整，再作打算？”

他的话语冷静而理智，既没有贸然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留下了充分的余地。

沧溟长老闻言，连忙点头：“这是自然！是老朽心急了。”他立刻唤来侍女，吩咐道：“带两位尊贵的客人去‘流波苑’休息，务必小心伺候，不得怠慢！”

名为“流波苑”的居所位于村落靠近山壁的一侧，环境清幽，由巨大的彩色贝壳搭建而成，内部设施虽与陆上不同，却也干净舒适，充满了海洋的特色。

待侍女退下后，屋内只剩下两人一兽。

秋染染将皎放在铺着柔软海藻的“床”上，小家伙似乎也有些疲惫，蜷缩起来，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散发着各色柔和光芒的鲛人村落，以及更远处那片深邃莫测的海洋，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沉重。

“侯爷……我们该怎么办？”她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侯爷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望着窗外的夜色，目光深邃：“眼下，恢复实力，弄清此间虚实，乃第一要务。那‘源初之门’若真与此番变故相关，或许从此处，能找到对付瑞王与夺回阳珏的契机。”

他转头看向秋染染，眼神复杂却坚定：“无论如何，本王既带你出来，便会护你周全。圣族使命也好，鲛人盟约也罢，若事不可为，本王自有办法带你离开。”

他的话语依旧带着惯有的冷硬，却让秋染染惶惑不安的心，莫名地安定了几分。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窗外奇异光芒的映照下，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沉稳可靠。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低下头，掩去了眼底悄然泛起的一丝波澜。

在这与世隔绝的深海之城，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此刻，他们并非孤身一人。

古老的盟约被重新唤醒，新的挑战与机遇并存。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相依为命的处境中，悄然发生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