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菩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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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桂早急的火烧眉毛,只等渟云出来,上前要问,谢承小厮跑步过来道:“郎君请你进去一回。”

看停云双眼红的如同倒进去整罐胭脂,丹桂情知不好,忙将人拉到一旁小声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怎么算,给药的不是恩同再造,好歹也是救苦救难贵人吧,没得谢承感谢就罢了,能让人哭着出来。

她越想越不值,十几步路走完居然也生出些冲冲愤怒,进到里面硬声告了安,梗着脖子道:“郎君找我何事,我并不是郎君院里人。”

“她给你的那粒珠子,拿来。”谢承照旧拿着书本,手往桌上空碟敲了敲。

丹桂一愣,看往谢承道:“那是....”院里娘子给的赏,就算价值千金万金,旁的主家不能明着要。

座上公子还是青衫依旧,广袖垂地,面如冠玉,色若春晓,形似菉竹猗猗临风,神有清松肃肃回雪,和谢老夫人也很像。

“你给我,事到此就罢了,若叫祖母去问究竟,你知道后果的。”谢承丢了书本看着丹桂,眉目淡漠,说的不疾不徐。

他本想让渟云找个错处把此人丢出去,远离了谢府,就算来日她说些什么,旁人听了也只当市井疯言。

只那会渟云哭的厉害,谢府姐儿养的娇,以前纤云也是稍不如意就作涕泣,人心一偏,家中小妹反不如外来的可怜。

丹桂手捂上荷包,后果无非就是违反了主君禁令,给面前这个死蠢货白白浪费东西。

当然这个蠢货用不算浪费,是沾了自己手才算浪费。

就像明珠投水,金冠碎尘,东西能丢能损,能让夫人娘子在席间作笑,独独她们这些底下人配不上。

谢老夫人肯定不会开口喊“交出来”,但自己早晚留不住。

她从腰间荷包翻出那枚血竭,放到桌面,躬身道:“郎君要就拿去,何必责骂娘子,她人蠢看不过眼,才偷偷让我给你用的。”

她的确配不上,至少配不上谢承给句解释,他根本看不见她,如同谢简看不见渟云。

谢承拿起那粒珠子凑到眼前,上面除了穿孔外,表皮还多了黄豆大小坑洼,应是最近用在自己身上。

算算时日,将近两月就这么点,其药性凶狠可见一斑,渟云给安乐公家里的究竟是什么,现在多半死无对证。

圣人裁测,要什么对证?莫须有就够了。

谢承连丹桂的怒气也忽略,好像没听到她说的那句“人蠢”,兀自交代道:

“回去盯着你家娘子,明儿一定要拿过来,还有你,不要再与第三人说起,不然你俩都保不住。”

被人知道违背家中主君禁令,确然是很难保住,你用了俩月没准一起被打死。

丹桂再没做言语,告安退出房门赶紧找着了渟云催她要回。

两人一路无话,好些事后知后觉,快走到院门口时,丹桂才问:“你怎么能让老夫人把我买回来呢。”

她原想着可能是渟云啼哭许久,谢老夫人耐不住这个新进府的孙女哀求。

这会再想谢老夫人的性子,她亲孙女哭也不行,这个假的哭再久又有什么用。

渟云早没惦记那回事,擤了擤鼻子道:“我就问她要,她就给啊。”

她擦干净脸,想藏着情绪往屋里去,面上阑珊又怎么能瞒住几个常在身旁打转的女使嫲嫲。

陈嫲嫲一把将丹桂扯到角落,惊怪声问:“怎么了,这怎么了。

你俩去送药,这大人府中还有匪歹贼抢东西不成,那老爷大人的管不管了?”

辛夷凑过来要听,丹桂岂敢说真相,略摇头说“大郎君觉得冒犯,让娘子以后别去。”

“天爷,这是什么德行,咱们挖土拎水灌出来的好苗儿天天赶趟儿给他用他嫌不对呢,圈里猪被杀都还嚎两声感激主家给吃的多呢。”

丹桂默声,看见吴嫲嫲往屋里去,恐她去寻渟云的不是,小跑两步上前拦在门口狠道:

“你进去试试,别以为老夫人叫你来这当主子的,你不和我们一样奴才。”

吴嫲嫲见多了宅门深院,最知道哪些浑水不该淌,她本也不是要如何,被人拦着最好,笑笑转去了一旁。

事肯定瞒不过谢老夫人,晚膳时候等众人落了座,伺候的丫鬟才要添汤,谢老夫人道:“慢着,我有话要问。”

她看向谢承,“我院里的人,作什么给她委屈?”

渟云垂头,只听见椅子响动,应该是谢承站起,说的是“祖母恕罪,孙儿逾越。

想当日四妹妹与父亲出言顶撞,孙儿为人子,今早说了几句,未顾忌她年幼,话重了些。”

“你这意思,就是我养着的人要你来教,怎么?她何时顶撞,何事顶撞,是我瞎了聋了听不见了,怎没人来告知与我。”

崔婉惊的一时不知道说啥,大儿元启一直明事知礼,能干出临考纵马荒唐事已经匪夷所思,就当那是张宋两个儿郎怂恿,今儿咋了?

“罢了。”谢简往嘴里送了一口汤,“须臾小事,不敢与母亲劳神。”他与谢承道:“你也是,我既没提,管她做什么。”

“你这话,就是确有此事了?”谢老夫人问。

“是有此事,儿子管教元启,她上前阻拦,儿子念她是外头来的,不必计较,母亲也不必苛责,就此过了吧。”

谢简与谢承道:“坐下吧。”

谢承未敢挪身,但谢老夫人已然理亏,非要相争只会更难堪,“听来是渟云不对,训她几句也应当,坐吧。”

她发了话,谢承方坐回位置,谢简未置可否,只勺子丢在碗里的声音颇响。

晚膳用罢,谢老夫人留下渟云再问,渟云垂头低声道:“我是说过一句,我看长兄要被打死了。”

“知了,你回去吧。”

谢祖母居然没说旁的,渟云忙转身往外。

待她走远,谢老夫人与曹嫲嫲道:“怪了,最近怎么总是丹桂跟她,往日里不轮流着换。”

“想是两人相处久了更投缘些。”

“那更怪了。”谢老夫人笑道:“那丫头跟谁都投缘,跟承哥儿不投缘,送了两月药,送出个哭脸。”

“儿大随父,女大随母,咱们哥儿年岁大了,知道父亲不易,也是人之常情嘛。”

谢老夫人笑而不语,是这么回事,儿子大了,就得攀附父亲,两人心照不宣,曹嫲嫲劝道:

“哎呀,兄妹拌嘴,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