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峰回路转（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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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之中，乔素敏已等候多时。她甫一见到林嘉悦的身影，便赶忙迎了上去，面上难掩重重心事。

思及她与荣远侯世子燕云殊的关系，还有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他的迟迟未露面，林嘉悦只当她是对近来的传闻信以为真。

说来也怪，荣远侯府的变故不知被谁封锁消息，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就连乔素敏身为乔老太君的亲故，也被瞒得结结实实。

反倒是沈亦清被押送刑部受审，随即拘禁在诏狱的事情倒是在多方推波助澜之下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她和燕云殊的关系也被谣传得不堪入耳。

对外只当是干犯命案，兴许和一个撞破二人私情的小厮之死有关。

林嘉悦是为数不多知晓内情之人，却更清楚干系重大不可点破，只能无力地劝解道：“素敏，你切莫当真，世子与她之间清清白白，此事定是另有隐情。”

乔素敏赶忙摆摆手道：“我是想问她现下安危如何，诏狱不是人待的地方，她一定很不适应。”

说到这里，她气愤地说道：“沈家的人不是忙着和她撇清关系，就是落井下石，不仅半点指望不上，甚至恐怕巴不得她出不来才好。”

此言不虚，沈家众人除了沈御辰正罔顾自身安危地四处活动，想尽办法地搭救沈亦清之外，无不想尽办法与她脱离干系。至于如今京都城中人人茶余饭后的香艳谈资，更是不乏沈思云在背后的发力。

林嘉悦道：“我以为你......”

乔素敏自然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且不论她对燕云殊的信任，便是凭借她对沈亦清的了解，也断然不会轻信那种无中生有的荒诞之言。

她说道：“我本想找老太君问问她的情况，可不知怎么了，连侯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如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好在林大人这几日恰巧在典刑司上值，我料定你不会坐视不理。”

林嘉悦之所以知之甚多，除了身为林常涛嫡长女对林家大小事务全然知晓之外，更多的信息则是来自于齐王。一则是对她这位未来王妃的信任和尊重，另一则便是在这样情况不明的特殊时期，替燕云易传信之用。

因此，即便林嘉悦很想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乔素敏，为了这些背后之人，也只能装作一概不知的样子。

她安慰乔素敏道：“诏狱虽是龙潭虎穴，可目前看来并没有过分苛待她。”

乔素敏关切道：“用刑了吗？”

闻言，林嘉悦的脑海中随即浮现出沈亦清那双沾满了血痂的双手。

相处的这段日子，几人情同姐妹。二人知道沈亦清不爱琴瑟女工，却极擅数算筹谋，一手书法平平无奇，却总能写出书吏师爷都望尘莫及的案牍账目。偏偏是那么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恐怕再受半分刑罚，便是提笔都成了妄想。

她不能砌词蒙骗乔素敏，却也不想实情告之，就像她实在不知如何向燕云易说明沈亦清正高烧虚弱的境况一般，唯有缄口不言。

可沉默有时比语言更能传递情绪，乔素敏又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随即作势起身道：“不能就这么等着。”

林嘉悦赶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乔素敏道：“去打听，去问，再不济，还能求人。沈御辰这般年弱，都能为她奔走不迭，要是你我也像她那个冷面冷心一般的夫君一样不闻不问，沈亦清恐怕真的是死路一条。”

说起来，乔素敏与沈亦清也是不打不相识的缘分，二人向来投缘，行为处事都带着些果断。因此她从不怀疑，今日之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以沈亦清的脾气秉性，定会想方设法地施以援手。那么既然是她蒙难，断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她这话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替沈亦清所不值的怨怼，毕竟表面看起来，不单是荣远侯府对沈亦清被刑部缉拿之事置之不理，燕云易也毫无反应。

从前她们有多么看好二人的举案齐眉，如今乔素敏就有多么憎恶男人的凉薄，捎带着也不乏对燕云殊几日未出现的不满。

林嘉悦只得硬着头皮劝解道：“或许他也有自己的难处，你先等等，也许......也许还有旁的变数。”

她虽什么都没说，可以乔素敏对她的了解，这般迟疑绝不是因为紧张或担忧，更像是一种欲言又止的为难。

乔素敏本就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很快就从先前涌起的情绪中冷静下来，镇静地坐下来望着林嘉悦，好整以暇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林嘉悦心虚地说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乔素敏试探地问道：“变数，什么变数？”

片刻之后，见林嘉悦仍不松口，乔素敏狡黠地笑了笑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一定不说出去。”

无奈之下，林嘉悦只得笑了笑道：“你啊。好好好，我只能再说一句。”

乔素敏赶忙点头道：“放心。”

林嘉悦道：“昭阳宫今日设宴赏花。”

乔素敏自是知晓此事，对外这是梁倾月代表万贵妃操持的雅集，宴请京都城中有头有脸的世家中年轻这一辈。若不是为了沈亦清担忧无心赴宴，乔素敏本也在受邀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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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着林嘉悦接着说下去，可后者已然心平气和地端起茶盏，不复多言。

显然，这句话意有所指，乔素敏也很快就猜出了其中的意思。

她本就觉得古怪，众人皆知梁倾月喜静，这几个月来昭阳宫更是没有半点动静。如今又是不年不节的，为何忽然攒了个赏花的宴席。若是将这些风马牛不相及之事联想在一起，却又顺理成章起来。

看来是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暗度陈仓。

只不过，纵使燕云易与齐王殿下私交甚厚，齐王又与倾月公主是皇室中少数感情不错的兄妹，难道她便会因为这份手足之情而助力燕云易搭救沈亦清？就算她愿意为之，毕竟关系人命，就算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厮，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亦清会没事吗？

乔素敏止不住地陷入深思，但无论如何，总算是看到了一线生机。

可随即便是更深的忧思，事情如果到了这个地步，她们所能做的确实有限。

沈亦清，接下来真的只能看你的造化了吗？

——

这场雅集所带来的难得盛况洗刷净昭阳宫连日来的低迷与沉寂，就连梁倾月的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意。

只是不知这浅浅的微小是为了众人的喧嚣与热闹，抑或是姗姗来迟的燕云易的身影。

终于，华灯初上之际，这场盛宴才慢慢落下帷幕。

着锦绣携领宫人将宾客送走之后，梁倾月这才勉力平复心绪，转身出现在宫苑之中的内室里。

除了眉眼平顺端坐着的齐王之外，更有一人长身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的位置。

燕云易，这个她再见时已然恍如隔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