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至暗时刻(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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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两日......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在不经意间流逝过去。
这期间,除了日日定时定点现身的狱卒,再无其他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沈亦清的牢房之中。
她从不知道,原来一日的光景可以这般漫长,以至于自己不知该如何消磨。
人在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沈亦清也不例外。
外面的情况如何?侯府现在是怎样的境况?清秋苑的人会不会被自己连累?还有燕云易,他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
好在凡事有利有弊,兴许是因为宁王的特地叮嘱,典刑司上下并未对她有丝毫为难。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沈亦清的身体倒是恢复得不错。
除了那双表面看起来伤口已经愈合结痂的十指。
从前在忻州和万安的旧伤到底还是让她落下了难以根治的毛病,连带着在刑部遭受了实打实的酷刑。虽然有冯驰的妙手回春,左手勉强恢复一些,右手却还需要很长的过程。
谭景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留下了笔墨纸砚,更依照万安城沈亦清的书写习惯,备下了她更擅长使用的羽毛笔,也算是给了她打发时间的机会。
沈亦清如今日日提笔训练,想要争取早日康复。可过程比她预想得还要艰辛许多,右手握笔不过片刻便不自主地抖若筛糠。
不消片刻功夫,她的额头便沁出细密的汗水,再是咬牙坚持也顶多支撑半炷香的功夫。
随着牢门作响,沈亦清只当又是狱卒定时送饭,并未过分在意。
直到一个略显得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道:“少夫人,真的是您!”
沈亦清闻声抬头,来者不是旁人,竟是自万安城一别再未谋面的笔吏赵宗。
她随即道:“赵书吏,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宗赶忙摆摆手道:“小人早已不是什么书吏,少夫人直呼名讳便可。”
原来自打万安城骤变之后,赵宗便听从沈亦清的劝告,自知不是谋事狠绝的那块料,很快就辞了书吏的差事。他念及被谭景舟带走审讯之后,不但未曾遭受严刑拷打,反倒蒙受他的恩惠照拂,继而索性投于他的门下,入了典刑司。
没成想阴错阳差,竟然听闻沈亦清被关押在此地,这才特地前来探望。
沈亦清惊喜道:“没想到其中有这么多周折,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情,你我能在这里重遇。”
赵宗道:“当日若不是遇见少夫人,恐怕小人早已成了万安之役的一条亡魂。”
他所感激的不单单是沈亦清在关键时刻替他说话,并且帮助他做出了更适合自己的选择。其实当时分别之际,沈亦清也给赵宗备下了不少盘缠,这才让他能够无后顾之忧地只身前来京都城投奔谭景舟。
她的无心之举助赵宗度过了最潦倒的一段时间,也算是无形中改变了他的命运。
如今的他已在京都城成家立室,并有妻女在侧,每日都过得踏踏实实,无需再回首那种虚张声势的生活。
沈亦清真心实意地替他感到开心,这也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四下寻摸了很久,这才从手腕上取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手镯,赶忙递给赵宗。
赵宗惊讶道:“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沈亦清笑着说道:“原本这样高兴的事情,得好好喝一杯才是。可惜我现在被关在这里,客观条件不允许,就用它来聊表心意。”
赵宗赶忙道:“您这是哪里话,不不不,这太贵重了,小人不能要。”
沈亦清道:“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女儿的见面礼。这个镯子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仓促是仓促了些,你别嫌弃就好。”
推搡不下,赵宗只得不好意思地收下,心中满是感激。
他五味杂陈道:“小人没想到,少夫人一如初见时一般,即使是面临绝境,依然能够保持如此心性,实在教人钦佩。”
沈亦清苦笑道:“还不是迫于无奈被逼的,怎么不都是活。”
赵宗点点头道:“您说的对,只要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小人本就是想劝您放宽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少将军定有他的苦衷。听您这么说,小人就放心了,看来是多此一举。”
闻言,沈亦清初时有所触动,可越听越有些疑惑,尤其是听他提起燕云易。
沈亦清连忙问道:“燕云易?他怎么了?”
赵宗道:“小人知道您与燕少将军举案齐眉,相信此番他与公主的婚事实属无奈之举。”
沈亦清疑惑更甚,不解道:“婚事?你是说,燕云易要与公主成婚?哪个公主?”
他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沈亦清甚至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地复述着每一个让她难以理解的字眼。
赵宗见状,只懊悔自己的莽撞道:“小人误以为少夫人已然知晓,难道......您还不知情?”
这也不怪他,燕云易休妻再娶已然是京都城街头巷尾几乎人尽皆知之事。尤其是他娶的还是当朝最受宠的倾月公主,这样的事情怎可能无人议论。
典刑司内也无例外,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的羡慕燕云易的齐人之福,无论是沈亦清还是梁倾月,都可谓是京都城声名鼎沸的奇女子;有的暗中憎恶他的道貌岸然,这边沈亦清刚刚下狱,他就大难临头各自飞,更是攀龙附凤,全然将糟糠之妻抛诸脑后,独享自己的荣华富贵。
因此,赵宗根本没有想过,沈亦清作为身处舆论中央的当局者,竟然会对这样翻天覆地的变故一无所知。
沈亦清追问道:“赵大人可否据实以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见她神情恳切,赵宗实在不愿隐瞒;但也正因如此,他不敢直接说出来,唯恐对她产生莫大的打击。
许久,赵宗也只是支支吾吾,没说出个囫囵话,反倒叫沈亦清愈发急切。
沈亦清道:“您千万不要有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能受得起。”
没等赵宗想清楚该怎么开口,一个低沉的声音随着牢门洞开响起在静默的牢房之中道:“是吗?你都能承受?”
想象过很多种和他再见的画面,也预设过很多自己要如何坚强的、泰然处之的场景,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久别重逢的欢喜,还是无能为力的别离。
只是此情此景,带着满腹疑问地见到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燕云易,绝非沈亦清所能预料。
甚至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只凭借燕云易冷漠而疏离的眼神,还有自进门起就保持戒备的肢体动作,就足以让沈亦清的心像是沉入冰窖一般极尽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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