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戾瘴深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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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古渊废墟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玄长老显然已下达了命令，沿途遇到的妖族虽然依旧目光复杂，但并未阻拦，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去。墨渊激活了一枚刻画着简易地图的骨片，引导着方向，两人一路隐匿气息，在莽荒苍凉的古渊地貌中穿行。

越靠近坠龙渊所在的区域，周遭的环境便越发显得死寂和异常。原本茂盛的古木逐渐变得稀疏、扭曲，树叶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硫磺、腐臭和某种金属腥气的味道，吸入肺中，带来隐隐的灼痛感。

“是深渊边缘溢散的戾瘴，”墨渊神色凝重，递给苏夜一颗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碧绿丹药，“含在舌下，可以一定程度上过滤瘴气，护住心脉。”

苏夜接过服下，一股凉意从喉间化开，确实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她运转神力，在体表形成一层极淡的护罩，进一步隔绝外界的不良气息。

三日后，两人站在了一处巨大的地裂边缘。

眼前的情景，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望而却步。那是一条宽度难以估量、仿佛被天神巨斧劈开的大地伤痕，向下望去，只有一片翻滚不休、色彩诡异的浓稠瘴气。这瘴气并非单一的灰色，其中夹杂着令人不安的暗红、幽绿与漆黑，如同煮沸的毒汤，不断向上蒸腾着气泡，发出细微的、如同万千怨魂低语的嘶嘶声。

强烈的戾气与混乱的魔意从深渊底部扑面而来，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苏夜也能感觉到怀中的沐灵玉珏传来一阵阵不适的悸动，而那枚敖烬的逆鳞残片则微微发烫，散发出一种抗拒与警惕的意味。

这里，便是坠龙渊。仅仅是站在边缘，就能感受到那股积郁了万年的凶煞与绝望。

“根据记载和骨片指引，通往下方灵枢节点的路径，就在这峭壁的某处。”墨渊眯着眼，仔细搜寻着被厚重戾瘴笼罩的悬崖峭壁，“但这里的空间很不稳定，神识探查会受到严重干扰，甚至可能引动瘴气反噬。我们只能慢慢寻找。”

两人沿着地裂边缘小心移动，试图找到下去的路径。苏夜将感知提升到极致，但正如墨渊所说，她的神识探入那五彩斑斓的瘴气中，就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不仅视野模糊，更有一股阴冷邪恶的力量试图沿着神识反向侵蚀她的灵魂。

她不得不立刻收回神识，脸色微微发白。“不行，神识在这里几乎无用，而且很危险。”

墨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更多依靠妖族对地势的本能感应和手中骨片的微弱光芒指引。

寻找了将近一个时辰，就在两人快要绕到地裂另一侧时，墨渊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下方一处被浓郁暗红色瘴气笼罩的区域：“骨片的反应在这里最强！下面应该有入口，但这里的戾瘴颜色最深，恐怕不好对付。”

苏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瘴气仿佛具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颜色如同凝固的血液，散发出的凶煞之气远超其他区域。

“我来试试。”苏夜上前一步。她不能一直依赖墨渊。她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在万卷窟中的练习，双手在身前虚按，神识不再贸然探出，而是引动体内那丝新融合的“沐”族生机之力，混合着一缕被“平衡”意念调和过的神力，缓缓向前方那暗红色瘴气区域拂去。

她没有选择硬碰硬的驱散，那会立刻引发整个戾瘴区域的暴动。她所做的，更像是一种“安抚”与“渗透”。

蕴含着生机的柔和力量，如同春风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那狂暴的戾瘴之中。起初，那暗红色的瘴气剧烈地翻滚起来，仿佛被激怒的凶兽，但很快，生机之力中那种纯粹的生命气息，似乎对这由死亡、怨念和魔气构成的混合物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中和”效果。

翻滚的瘴气渐渐平息下来，虽然依旧浓郁，但那种攻击性却减弱了不少，颜色也似乎淡化了一丝。一条被生机之力暂时“安抚”出的、相对稀薄的通道，隐约出现在两人面前，通道尽头，似乎是一个幽深的洞口。

“有效！”墨渊眼中闪过惊喜。

苏夜却不敢大意，维持着生机之力的输出，低声道：“快走！这效果维持不了多久！”

两人不敢迟疑，立刻纵身跃入那条临时开辟的通道。身形急速下坠，周围是翻涌不休的诡异瘴气，耳边是怨魂嘶鸣般的风声。怀中的敖烬逆鳞持续散发着温热，帮他们抵御着无孔不入的戾气侵蚀。

几个呼吸后，两人稳稳落在了一处凸出的岩石平台上。平台后方，果然是一个黑黢黢的、散发着阴冷潮湿气息的山洞入口。洞口边缘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被强烈腐蚀过的琉璃状，显然常年被恐怖的瘴气所浸染。

回头望去，上方那条被生机之力开辟的通道正在迅速闭合，暗红色的戾瘴重新汇聚，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将他们的退路封死。

“我们到了。”墨渊看向那深不见底的山洞，神色肃然，“这里，应该就是通往昔日‘潜龙潭’，如今‘坠龙渊’灵枢节点的入口之一。”

洞内吹出的寒风带着刺骨的阴冷和浓郁的魔气，仿佛巨兽的呼吸。苏夜能感觉到，沐灵玉珏的悸动变得更加明显，那是对同源力量被严重污染后产生的悲鸣。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她握紧了手中的逆鳞残片，与墨渊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运转起护身法力，一前一后，步入了那片象征着死亡与污染的黑暗之中。

山洞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宽阔，但并非天然形成。四壁光滑，隐约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只是覆盖了厚厚的、如同沥青般粘稠的黑色污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空气潮湿阴冷，每呼吸一口，都仿佛有冰冷的针扎进肺里，其中蕴含的魔气远比外界的戾瘴更加精纯和具有侵蚀性。

墨渊手中托起一团幽蓝色的妖火，勉强照亮了前方数丈的范围。火光跳跃不定，映照在洞壁上那些扭曲的污垢上，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无声嘶吼。

“跟紧我，这里的魔气能侵蚀神识，扰乱五感。”墨渊低声提醒，他的声音在死寂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夜点了点头，她早已将神力护罩收缩到体表极薄的一层，尽量减少与外界魔气的接触。怀中的沐灵玉珏持续传来悲鸣般的悸动，而敖烬的逆鳞则愈发滚烫，散发出灼热的龙威，将试图靠近的魔气逼退少许。

两人沿着倾斜向下的通道小心翼翼前行。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种粘稠、软烂的淤泥，踩上去发出“噗嗤”的声响，偶尔还会碰到一些坚硬的事物，借着一闪而过的妖火光芒，能看到那是早已腐朽、被魔气浸染得漆黑的骨骼残骸，有人形的，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妖兽骨骼。

通道深处，隐隐传来水流的声音，但那声音并非清澈悦耳，而是如同脓液流淌般粘滞、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