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墨与旧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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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扬起漫天黄尘,如同一条垂死的土龙,挣扎着将闫慧一家拖离正河村的褶皱。离别的仓皇还黏在脚底,未来已像前方灰蒙蒙的县城轮廓,模糊而沉重地压来。
新“家”是县城边缘一间租来的旧平房,墙皮剥落,空气中常年弥漫着隔壁作坊飘来的劣质胶水味。这里听不到河水的呜咽,只有隔壁夫妻无休止的争吵和远处马路永不停歇的轰鸣。闫再生更沉默了,像一截被生活烧透的炭,终日埋头在建筑工地,用汗水洗刷“败家”的屈辱。黄兰则接了些缝纫零活,微薄的收入像细沙,从指缝艰难漏下,维持着这个家的运转。
闫慧被塞进了县第三中学。她的过去,像一道无形的符咒,将她与周围隔开。村里“不祥”、“弄断镇河法器”的流言,经过口耳相传,变形成各种模糊而吓人的版本,让同学们既好奇又畏惧,没人愿意靠近这个眼神过于安静、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凉意”的转校生。
她试图将自己缩进壳里,像在正河村那样。但千蝶林的经历,如同在灵魂上烙下的印记,无法磨灭。颈间木符传来微弱的清凉,提醒她那段奇幻并非虚妄。更明显的是她的右手食指——那根“鳞化指”在现实世界的映射。它不再有虹彩光芒,触摸物体时,却依然能传递来过于清晰的“触感”:新课本的油墨味里混杂着机器冰冷的躁动;旧课桌的木纹里浸透着无数前任主人的焦虑和刻痕;甚至当同桌那个叫林薇的女生因为月考临近而紧张地咬指甲时,闫慧的指尖会莫名传来一阵细微的、类似虫噬的麻痒感。
她开始明白,阿嬷婆所说的“平衡双界”是何等艰难。她无法完全关闭这扇因血脉而洞开的窗,只能学着适应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涌入的、杂乱无章的情绪碎片。
第一次月考前夕,晚自习教室灯火通明,空气像是凝固的焦虑。闫慧前排的男生,那个总爱炫耀家里给他请了名师辅导的刘浩,正抓耳挠腮地背古文,他身上散发出的、近乎恐慌的焦躁感,像一团无形的荆棘,不断刮擦着闫慧的神经。她试图集中精神看自己的书,但那尖锐的“情绪噪音”让她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按在冰凉的钢笔笔杆上。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的意念,顺着指尖流淌——不是吞噬,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疏导”或“转移”,如同想拂去落在身上的灰尘。
刹那间,一股冰凉的、带着苦涩墨水味道的杂乱信息流——大量死记硬背的古文片段、对失败的恐惧、对父母期望的压力——猛地顺着指尖涌入!闫慧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那感觉,就像不小心打开了高压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得她意识一片空白。
而前排的刘浩,动作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舒了口气,嘟囔道:“奇怪,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闫慧却脸色苍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心中骇然。这不是千蝶林里有意识的练习,这是在现实世界无意识的、失控的汲取!她“吃”掉了别人的焦虑?
那次月考,刘浩超常发挥,考了班级第五,而他平时只在十几名徘徊。闫慧自己的成绩却诡异地下滑了十名,数学卷子上甚至出现了几个低级的、她本不该犯的计算错误,像是精神不济所致。
没有人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除了闫慧自己。她看着成绩单,指尖冰凉。这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在现实世界,更像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伤人伤己。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能力的觉醒,意味着责任的降临。她必须学会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夜晚,她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望着窗外被城市光污染映成暗红色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木符。千蝶林遥不可及,而眼前的困境,需要她独自面对。
也就在这个夜晚,她做了一个格外清晰的梦。不再是洪水或争吵,而是一片云雾缭绕、宫阙隐现的陌生之地,一个威严的声音仿佛穿越无尽虚空,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神识天成,璞玉可雕……循此印记,可入‘万象天宗’……”
梦中,她右手虎口的银眼纹路,灼灼发光。
晨光刺破梦境,闫慧醒来,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片云海仙宫的触感,脑海中的余音缭绕不散。“万象天宗”——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宏大的回响,与她灰扑扑的现实格格不入。
然而,当她洗漱时看向镜子,却猛地愣住。镜中的自己,右手指尖似乎比平时更苍白一些,而虎口那银眼状的痕迹,竟真的比往日更清晰了几分,仿佛被细细的银线重新勾勒过。
“是梦,还是……”她心中惊疑不定。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梦反复出现,一次比一次清晰。她甚至能“看”到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玉石阶梯,能“听”到风中传来的、蕴含着奇特韵律的诵经声。同时,现实中的她也察觉到自身的变化。她对周围人情绪波动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有时甚至能模糊地“捕捉”到他人梦中逸散出的零星碎片——大多是关于考试、竞争或人际关系的焦虑。这种被动接收让她疲惫,却也让她对“神识”一词有了朦胧的理解。
契机发生在一个周六的午后。她帮母亲去旧货市场送缝好的衣物,路过一个卖古旧杂货的地摊。摊主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摊子上摆满了锈迹斑斑的铜钱、缺角的瓷碗,还有一面蒙尘的、边框刻着古怪花纹的小铜镜。
当闫慧的目光掠过那面铜镜时,她右手的虎口和食指同时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热!那感觉,与她最初触碰家传碎镜时何其相似!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蹲下身,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想要去触摸那镜面。
“小姑娘,这镜子不吉利,”摊主忽然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照不见人,只能照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闫慧的手指僵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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