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子夜废苑与生死一线（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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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三日，如同在烧红的铁板上煎熬。驿馆外的监视有增无减，连送饭的哑仆也换成了陌生的面孔，再未传递任何信息。云舒心知肚明，暗影尊者并未完全放下戒心，甚至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她如同被困在蛛网中心的飞蛾，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然而，废苑之约，是她打破僵局唯一的希望。她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这三日里，她借着“调养烫伤”为由，深居简出，暗中却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观察月色、风向，反复推演着羊皮地图上标注的路径，计算着巡逻卫队换岗的每一个间隙。她将仅存的银针重新淬炼，虽不及之前特制的有效，但也聊胜于无。同时，她将凌烨给的那枚玄铁令牌用油布包裹，藏于发髻之中，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第三日，夜幕如期降临。今夜无月，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星空，只有王宫内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投下幢幢鬼影般的亮光。子时将近，整个王宫陷入一片死寂，连虫鸣都似乎被这压抑的气氛所吞噬。
云舒换上一身早已准备好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墨色衣裙，长发紧紧束起，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依旧清亮的眸子。她如同暗夜中的精灵，悄无声息地滑出驿馆的后窗，利用墙角、廊柱的阴影，按照早已烂熟于心的路径，向着王宫西侧的废苑潜行。
风声鹤唳，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她敏锐的感官放大到极致，耳中捕捉着远处巡逻队的脚步声、盔甲摩擦声，眼中留意着每一个可能藏有暗哨的角落。有两次，巡逻队几乎与她擦身而过，她紧贴在冰冷的宫墙上，连呼吸都几乎停滞，直到那沉重的脚步声远去，才敢继续移动。
废苑，曾是前朝某位失宠妃子的居所，早已荒废多年。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骨架，荒草没膝，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尘埃的气息。按照地图指引，云舒穿过一道坍塌的月亮门，来到院落深处。那里，果然有一口被乱石半掩的枯井，井口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子时正刻，万籁俱寂。
云舒隐在一丛枯死的灌木后，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四周。除了风声掠过荒草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动静。送信之人，是否会来？这究竟是不是一个陷阱？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云舒心中疑窦渐生，准备悄然退去之时，枯井旁一块看似寻常的巨石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如同虫鸣般的叩击声。
三长两短，正是约定暗号！
云舒心中一紧，却没有立刻现身。她捏起一枚小石子，屈指弹向相反方向的草丛。
“噗”一声轻响。
几乎在响声发出的同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从巨石后激射而出，一支短弩箭精准地没入了那处草丛！对方反应极快，且带着杀意！
云舒瞳孔微缩，不再犹豫，压低声音道：“兰台之花。”
这是她与朵兰公主约定的第二重暗号，若对方是公主的人，应当知晓。
巨石后沉默了片刻，一个压抑着的、带着警惕的男声响起：“……生于幽谷。”
暗号对上！云舒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未完全放松警惕，她缓缓从灌木后现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巨石方向。
只见一个身着精绝侍卫服饰、身形矫健的男子从巨石后闪出。他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腰间佩着弯刀，正是朵兰公主的侍卫队长——阿依木！
“苏神医？”阿依木上下打量着云舒，眼中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他显然没料到，这位中原神医竟有如此胆识和身手，能孤身穿越层层守卫来到此地。
“阿依木队长？”云舒确认道。
“正是在下。”阿依木点头，语速极快，“时间紧迫，长话短说。公主处境危险，已被暗影尊者以‘静养’为名，变相软禁在琉璃宫，无法再与外界联系。此次冒险传信，是公主以重金买通了一名负责废苑区域清洁的老仆，也是最后的机会。”
云舒心中一沉，果然如此！
“公主有何计划？乌兹曼国王身上的蛊虫，可有解法？”云舒直接问道。
阿依木神色凝重：“公主查到，那蛊虫名为‘噬心蛊’，极为阴毒，寄生于心脉附近，受母蛊操控。母蛊定然在暗影尊者手中。要解此蛊，需得以特殊药引靠近乌兹曼国王，引出子蛊，并以金针封其心脉要穴，方可逼出。但过程凶险，且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否则子蛊受惊钻入心窍，国王立时毙命！”
他顿了顿，继续道：“三日后，是精绝的‘祈丰节’。按照传统，国王需前往城外的圣泉祭祀。这是唯一可能避开王宫重重监视、接近国王的机会！公主设法打听到，此次祭祀，暗影尊者或许不会亲自跟随，这是他惯例中唯一会短暂离开国王身边的时刻。”
祈丰节！圣泉祭祀！
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同样，风险也巨大。城外环境复杂，守卫布置未知，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需要详细计划。”云舒沉声道，“祭祀路线、守卫布置、圣泉周围地形、暗影尊者可能的动向……所有这些，都必须了如指掌。”
“我已经绘制了圣泉周围的地形图，以及往年祭祀的常规守卫布置。”阿依木从怀中取出一张更为详细的羊皮纸，递给云舒，“但今年情况特殊，乌兹曼……国王被控制，暗影尊者定然会加强戒备，实际布置可能会有变动。”
云舒接过地图，就着微弱的星光快速浏览。圣泉位于城外一片绿洲之中，三面环沙，只有一条主路通往，地形相对开阔，利于守卫，但也意味着一旦发生变故，难以隐蔽和撤离。
“我们的人手不多。”阿依木语气沉重，“我能绝对信任的，只有麾下十二名生死兄弟。礼官哈桑大人……他态度暧昧，虽对现状不满，但似乎不愿冒险。其他贵族……大多持观望态度。”
敌众我寡，形势依旧严峻。
“足够了。”云舒目光坚定，“精兵不在多。我们需要的是时机、速度和一击必中的把握。阿依木队长，请你的人密切关注祭祀的一切准备事宜，尤其是守卫的调动和暗影尊者的行踪，有任何变动，立刻设法通知我。”
“好！”阿依木重重点头，“那解蛊所需的药引和金针……”
“药引我来想办法。”云舒脑中飞速思索着可以利用的药材，“金针……我需要重新打造，驿馆内无法完成。”
阿依木沉吟片刻：“王宫铁匠铺有我的人，或许可以冒险一试。但需要图样和借口。”
“图样我明日设法给你。借口……就说是为我打造一套新的针灸用具，以替换受损的旧针。”云舒迅速做出决断，“此事必须万分小心，绝不能让暗影尊者察觉。”
两人在废苑的阴影中，低声而快速地敲定了初步的计划和联络方式。每一句话都关乎生死，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决定成败。
就在商议接近尾声，云舒准备离开之时，阿依木突然神色一凛，猛地将她拉至枯井之后，低喝道：“有人！”
远处，隐约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正朝着废苑方向而来！而且听声音，人数不少！
被发现了？！
云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阿依木脸色铁青，手握紧了刀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火光越来越近，脚步声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