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9伏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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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哲一路风尘仆仆,心急如焚地向长安赶去。他一边疾行,一边在识海中急切地询问相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长安情况如何?”

相繇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他啧了一声,道:“我们还是小瞧了这位仙尊许洛,他的敏锐和狠辣,远超预估。”

原来,不知许洛从何处听闻了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晶石中邪”事件。此事虽经姚湘多方遮掩,试图将其定性为孤立的邪祟事件,但终究还是引起了许洛的深度怀疑。他立刻派人前往莲湖查探,这一查,焰尾消失无踪的事情再也掩盖不住!许洛震怒之下,第一时间便将嫌疑最大的姚湘捉拿至长明窟大殿!

“姚湘?”白羽哲心中一惊,“许洛怎么会立刻怀疑到姚湘头上?而且焰尾这件事,姚湘在明面上并未直接参与啊!”

相繇冷哼道:“这就不得不‘夸赞’一下这位许大仙尊的心思缜密和多疑了。”

大殿之内,气氛肃杀。姚湘被两名修为高深的侍卫反剪双臂,押解在殿心。高踞御座的许洛,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毒蛇,死死锁定在姚湘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姚湘脸上堆满了惶恐与委屈,挣扎着喊道:“仙尊!奴才冤枉啊!奴才……奴才只知道前段时间确实有邪祟利用晶石害人,奴才奉命调查,已然尽力!可……可什么湖底囚牢,什么焰尾神兽,奴才真的毫不知情啊!仙尊明鉴!”

许洛怒极反笑,声音冰寒刺骨:“哼!姚道主,事到如今,你还跟本座在这里装模作样?好,好,好得很!”

他猛地将一本厚厚的卷宗狠狠摔在姚湘面前。姚湘低头捡起,快速翻阅,越看心中越是凛然!那卷宗上,竟然详细记录了他来到长安的所有行踪轨迹!不仅包括最初他刻意与花妄、许泽“结交”又“反目”的记录,更包括了白羽哲顶替他身份,在他“休沐”期间前往星城、探望宁氏旧部等极其隐秘的行动!

许洛居高临下,冷笑道:“姚湘,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本座会将花吟这个身系本座性命的特殊之人,真的放任其流落在外,不闻不问吧?”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白羽哲和相繇瞬间明白了!是了,花吟与许洛性命相连,花吟若有闪失,许洛也难逃一死!所以,当年花吟在星城夏满园被宁凡所救,许洛必然是知情的!他甚至可能是有意将宁氏一族流放至北境,就是为了让痴恋花吟的宁凡,在流放途中“偶遇”并照顾花吟,以确保花吟的安全!

因此,当白羽哲顶着姚湘身份前往北境探望宁氏一族时,行踪就已经暴露在了许洛的监视之下!

姚湘心中电转,迅速判断形势。许洛抛出这些,显然是在试探,他并不确定姚湘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尤其是白羽哲是否真的还活着。为今之计,绝不能将白羽哲暴露出来!必须将所有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否则,以许洛的多疑和狠辣,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整个大呈翻个底朝天!

心意已决,姚湘忽然猛地发力,震开押解他的侍卫!他不再伪装,直接盘腿坐在了大殿光洁的地面上,姿态狂放不羁,脸上露出了与平日谄媚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邪气的嘲讽笑容:

“许洛小儿,算你还有点脑子,没蠢到家!”他仰头看着许洛,语气轻佻,“怎么着?就算这些事都是你爹我干的,你又能奈我何?”

许洛见他突然如此放肆,非但不恼,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精光。他换上一副商量的口吻,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诚恳”:

“姚道主,我知道,你在星城修行,与白氏有些师门香火之情。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座不管你用何种手段救出的焰尾,确实是小瞧了你,你并非等闲之辈。不过,焰尾虽是神兽,但其与前饲主的契约并未解除,于你而言,不过是块烫手山芋,毫无用处。若你肯交出焰尾,本座便将镇邪司,交予你执掌,如何?”

姚湘心中冷笑,这话术可谓歹毒!既试探他与白羽哲的关系,又试探他与韩鲤柔是否有私交。

姚湘眼珠一转,故作狂妄地大笑道:“焰尾?哈哈哈!你爹我等会儿就让它出来,一脚把你踩成肉泥!至于什么狗屁镇邪司,老子不感兴趣!你要是识相,把这仙尊之位让给老子坐坐,老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放肆!拿下!”许洛终于失去耐心,厉声喝道!

早已蓄势待发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上,手中长枪带着呼啸的风声,交叉压向姚湘!这些枪杆之上,竟然都浸泡了特制的符水,散发出一种对煞气、怨气极具压制性的气息!

姚湘本能地想要运转力量挣脱,这些符水虽然麻烦,但还困不住他。然而,就在力量即将勃发的瞬间,他硬生生止住了!他太了解许洛了,此人心狠手辣,最擅长的就是用人质逼迫。若此刻他展现出超出预料的力量强行脱困,许洛狗急跳墙之下,很可能立刻对许泽、花妄,甚至可能已经被他怀疑的韩鲤柔下手!

绝不能连累他们!

姚湘咬了咬牙,放弃了抵抗,任由那些蕴含着压制力量的枪杆重重压在自己身上,他闷哼一声,假意不支,匍匐在地,被彻底制服。

许洛见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扶着轮椅上前,俯瞰着地上的姚湘,语气带着讥讽:“姚道主,何必如此刚烈?你们白氏早已灰飞烟灭,你就是把这天捅个窟窿,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清白名声而已,你看看这天下百姓,还有谁在意?还有谁记得?”

“呸!”姚湘猛地抬起头,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啐在许洛脸上,嘶吼道,“你他娘的不在意,你急什么?!有本事放了老子!你爹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那些龌龊勾当全都抖落出来,让天下人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许洛慢条斯理地擦去脸上的污迹,眼神冰冷如霜,对身旁的侍从漠然下令:“押入天牢,明日午时,于东市……腰斩。罪名:勾结旧党,修习邪术,罪大恶极。”他顿了顿,补充道,“让靖安司司主,花妄,亲自行刑。”

白羽哲终于赶回长安,潜入幽正殿。得知许洛竟要腰斩姚湘,并且让花妄亲自行刑,他心焦如焚,急忙问相繇:“腰斩……姚湘他……不会有事吧?”

相繇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本尊自然是不死不灭的。但姚湘这个分身……不同。”

白羽哲急切道:“上次萨芙拉饮毒自尽不是没事吗?”

相繇解释道:“毒药于我而言,与清水无异。但刀兵之伤,尤其是腰斩这种彻底破坏形体完整性的伤害,是另一回事。若我是完全恢复的神体,自然无惧。可姚湘这个分身,孵化不过数月,根基尚浅,形体并未完全稳固……腰斩之下,魂魄虽不会散,但这具辛苦凝聚的分身之体,恐怕……保不住了。”

白羽哲如坠冰窟,哑然失声。半晌,他才颓然道:“那……那让他不要假意不敌了!直接挣脱逃走!总不能真让他……”

相繇冷静地反问:“你不怕许洛逼急了,直接鱼死网破?他现在只是怀疑,若姚湘展现出能轻易挣脱符水压制、突破重围的实力,他立刻就会意识到背后还有更强的力量,到时,许泽、花妄他们,顷刻间便有杀身之祸!”

“那姚湘他……”白羽哲声音颤抖。

相繇感受到他的自责与痛苦,语气缓和了些,安慰道:“别太担心。不过是壁虎断尾,舍了这具分身罢了。本尊会元气大伤,需要时间恢复,但终究……还能再生。”

“还能……再生?”白羽哲眼中燃起一丝希望,“那日后,姚湘,还能回来吗?”

“那是自然。”相繇肯定道,“待本尊恢复些元气,重新凝聚一具便是。只不过,需要些时日也需要一枚新的蛇卵罢。”

白羽哲闻言,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欣喜,瞬间又被更深的黯然所取代。是啊,相繇可以断尾再生,可以恢复元气……可这一切,都是因为被他所累。若不是为了帮他复仇、昭雪,相繇何至于损耗自身,分身屡屡涉险?而将来,若相繇真的恢复完全神体,离开这具共生的躯壳……那失去了相繇力量支撑的自己,这具不老不死、不饮不食、依靠怨气存活的“活尸”,又算是什么呢?在这茫茫世间,不过是一具游荡的、没有归处的行尸走肉罢了。

相繇清晰地感知到了白羽哲心中这份深沉的迷茫与恐惧。他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导。因为他知道,白羽哲所想,正是未来注定要面对的现实。他终将离开,而留下的白羽哲,将独自面对永恒的、孤寂的“生存”。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此刻的危机,也容不得他们过多沉溺于对未来的忧虑之中。眼前的难关,必须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