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宁沅禾「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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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露半分懈怠,岂止是丢自己的脸?是让父皇被言官写进弹劾奏章,说他“教女无方”。

咬着牙把太傅批注的《公羊传》翻得页脚卷边,墨迹晕染了边角,纸页都泛了黄。

连“大一统”三字旁的批注都被我摸得发浅。

把昭王画的北疆布防图摸得羊皮纸纹路发毛,标注粮草驿站的小红点快磨淡。

她用红笔圈的“雁门关冬防需增五千兵”的字迹,倒愈发清晰。

深夜批奏折时,晚翠端来的参汤要凉透了才顾得上喝——指尖沾着的朱砂蹭在白瓷碗沿,点出一小团红。

像把奏折上“急报”“速办”的紧迫,悄悄沾进了烟火气里。

渐渐竟从生涩里摸出些门道:看江南治水的奏折,笔尖会下意识圈出“堤坝需派京官巡查,防州县官借修堤中饱私囊”。

想起微服时见的河工说“修堤的银子,一半进了官老爷的腰包”。

批州县赋税的呈文,会想起城南茶肆老板娘,她拨着算盘珠子算账时,指节敲得盘面发响。

在心里默算“若减赋三成,她每月能多进两担雨前茶,给小女儿添件绣着桃花的新袄。

许是骨子里皇家血脉在较劲——父皇说过,宁家的人,骨头缝里都带着股“不服输”的劲。

许是太傅日日捧着《孟子》,在御书房念“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时,唾沫星子溅到我手背上的温度,烫得人记牢。

他说“陛下的笔,写的是律法,更是百姓的活路”。

许是昭王演武场上拍着我肩说“守土先护民,枪杆要为百姓握,不分男女”时,甲胄上的寒气蹭到我脖颈的清凉。

那些曾经觉得枯燥的《大明律》条文、拗口的《资治通鉴》典故,忽然鲜活起来。

不再是纸上冰冷的字,是江南水灾后百姓扒着堤坝哭嚎“救救我的娃”的声音。

是北疆将士踏雪巡边时马蹄踩碎冰壳的脆响,是市井里梳双丫髻的姑娘的笑声。

是军营里将士们练箭时,箭尖擦过靶心的轻响。

那日父皇坐在御案旁,指尖捏着我批注的折子。

指腹蹭过“减赋需先查贪腐,若只减不查,好处仍落不到百姓手里,反让贪官借减税之名敛财。

可派御史巡按各州,查赋税去向”那行字。

我写得略显潦草,末笔却力透纸背,把心里的急劲都扎进了纸里。

他忽然捻着有些花白的胡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欣慰,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

“比你皇兄当年通透多了。没白让你跑遍江南六州、西北三郡,跟着地方官查灾情、核赋税,看那些百姓怎么过日子。

没白让你跟着昭王在演武场晒那些日头,听她讲曾经的北疆百姓怎么盼着安稳,怎么躲着匈奴的马蹄。”

这话让我悄悄红了脸,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指尖蹭到衣襟内侧早已洗得发白的小枪绣纹。

那针脚依然歪扭得像虫爬,暖意却从那团绣纹漫开。

像揣了颗刚晒过三冬暖阳的小暖炉,连手腕连日批奏磨出的红痕、发酸的筋骨,都轻了大半。

连案上凉透的参汤,喝着都有了甜味。

日子在晨钟暮鼓里溜走,春去秋来,御花园的杏花谢了又开,落英铺了满阶。

扫花的宫人捧着竹筐说“太女殿下今年都没摘过杏花插鬓了,往年这个时候,您早拿着花枝追着昭王殿下跑了”。

我笑着摇头,指尖划过案上的奏折。

忽然发觉,自己不再是那个扎着高马尾、把枪耍得虎虎生风、在练武场追着侍卫跑的公主。

跟着父皇去城郊看春耕,站在田埂上看农人弯腰把秧苗插进水里,水珠顺着翠绿的秧叶滚进泥里,溅在他们挽起的裤腿上。

裤脚沾着的泥点,混着汗水的咸,是这世间最实在的烟火气。

微服去城西的茶馆,听穿粗布短褂的汉子拍着桌子说“新修的水渠通到地头了,今年不用再靠天吃饭”。

听卖花姑娘踮着脚整理蔷薇花束,指尖拂过花瓣上的露珠,笑着说“税轻了,我娘让我多进些蔷薇、月季。

她说太女殿下都能坐在御书房批奏折,我也能多赚些钱,自己开个像样的花店。

不用再摆路边摊,不用怕刮风下雨把花淋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