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能的無雙和隨心的無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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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的「強大」絕非是暴力方面的強悍。而是隨時隨地、面對任何狀況都能「爲他人著想」的強大。所以,看到眼前的少年毫不猶豫地動手殺掉毫無反抗、失去戰意的對手,這和她認識的始實在相差甚遠,才會倍感沖擊。
正因爲是熟稔的好朋友,雫輕而易舉地察覺香織受到的強烈打擊。再加上之前雫待在日本時,香織動不動就會提起始的事,根據那些話來推測,確實不難猜出香織是受到哪方面的打擊。
雫看著一臉滿不在乎的始,一方面覺得他的變化的確太過劇烈,但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始,對他做出這種指責,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因此,她什麽事也不能做,只是靜靜地緊靠在香織身邊。
然而,宛如正義感化身的勇者,當然不會默不吭聲,光輝極盡壓抑的聲音傳遍充滿寂靜的空間:
「爲什麽……爲什麽要殺了她?有必要這麽做嗎……」
始邁步朝希雅的方向走去,只以眼角余光掃過正用銳利視線瞪視自己的光輝,瞬間迷惘著該怎麽回答。但下個瞬間,又認爲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回答他,于是二話不說地決定無視。
「有必要,因為——『縛魂』。」
『縛魂』,惠理(就是勇者小隊一員)後來再『死靈術』的基礎上加以改良的魔法。
就某種意義上說,惠理也是個天才。
『縛魂』的屍體甚至能夠說話,與常人無異。
光輝壓抑的聲音回蕩于四周,但始好像充耳未聞似地大步走向倒臥在地的梅爾德團長,以及陪伴在側的希雅身邊。
月判斷不必再保護光輝等人後,也朝著始他們走去。此時,月身後傳來心裏養著大叔的鈴呼喚聲:「啊,大姊姊!」但她完全不予理會。
「希雅,梅爾德的情況如何?」
「非常危險。要是再晚個一步,很可能就回天乏術了……我已經依照你的指示,使用了『神水』……這樣真的好嗎?」
「啊啊,畢竟之前我曾受到他許多照顧。而且,少了梅爾德後留下的缺口,就各方面來說,影響甚钜。尤其是——萬一教育勇者隊伍的負責人換成奇怪的家夥,也很傷腦筋。不過,從他們的樣子看來,梅爾德似乎也沒有做到盡善盡美……盡管如此,仍然可以確定他是個品格高尚的人。如果就這麽死去,實在太可惜了。」
在龍太郎的支持下,與同班同學一路走到這裏的光輝,直到現在依舊怒瞪著始。而始只是以眼角余光瞥向他,同時向希雅說明同意對梅爾德使用神水的理由。順道一提,始口中『奇怪的家夥』是指聖教教會的教皇伊什塔爾之類的人物。
「……始。」
「月,謝謝你答應我的請求。」
「嗯。不過你哥哥,真的好裝。」
「嗯。他就是那樣子的。」
看來似乎增加了好幾道與光輝不同意義的怒瞪眼神……特別是從有別于光輝他們的其他方位飛射而來的視線,莫名地讓始感到一陣顫栗。
「喂,南雲。爲什麽要殺——」
「始同學……雖然我想問的事情很多,不過先讓我確認一下梅爾德團長現在的情況如何。表面上看來,傷口似乎都已愈合,呼吸也很穩定。他剛才明明受到致命傷……」
香織打斷正想開口責問始的光輝,用認真的表情蹲跪在梅爾德團長身旁,詳細地確認他的狀況,同時問口詢問。
始有一瞬間從香織投向自己的視線中,體會到一股讓人心頭涼了一大截的感覺。但他只當作是自己多心,決定先回答香織的疑問。雖然聽見香織若無其事地叫自己『始同學』……不過當下還是先假裝沒聽見好了。
「啊,那是因爲……我使用了有些特別的藥。只要服下後,即使是瀕死之人,也能瞬間完全治愈。」
「我、我從來沒聽說過那種藥。」
「當然,畢竟稀有到甚至被歸爲傳說……一般是不可能取得的。所以八重樫只要接受回複魔法就好,我會給你魔力回複藥。」
「呃、好……謝、謝謝。」
雫突然被始點名,由于她至今還無法適應眼前的始與記憶中的反差,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回應,但還是伸手接過藥,向他道謝。始並沒有將雫的反應特別放在心上,也丟給香織一瓶魔力回複藥。香織慌慌張張地伸手順利接住藥瓶,向始道謝後,將內容物一飲而盡。隨即,類似力保○達的味道在口腔內散開,魔力正一點一滴回複。只要香織補充魔力後,就能馬上治愈其他成員了吧。
總之,知道梅爾德團長沒事後,香織等人終于放下心中的大石頭,松了口氣。這時,光輝再次開口:
「喂,南雲,梅爾德團長的事,我在這裏向你致謝。不過,爲什麽要把她——」
「始同學,謝謝你救了梅爾德團長。也謝謝你……救了我們。」
香織再次打斷光輝的話,光輝露出十分微妙的表情。
然而,她絲毫不理會光輝,視線自始自終都只盯著始一個人。盡管香織承受的打擊就和始的改變一樣劇烈,但有些事她無論如何都想告訴始。她感謝始救了梅爾德團長與他們,並走到始面前。
香織爲了壓抑有如海嘯般傾泄而出的情感,兩手緊緊揪住衣擺,淚水卻未能忍住,潸然滑落。
嗚咽聲不停從香織的喉嚨流泄而出,爲了確認站在眼前的始不是幻覺,她的視線片刻不曾離開。雙瞳噙滿情感的晶瑩水滴,猶如收羅了數萬星子。
香織的雙瞳泛著閃閃波光,粉色雙唇微微顫抖,輕聲訴說:
「始同學……謝謝……嗚……謝謝你還活著。那個時候無法保護你……嗚……對不起……嗚……」
由于早就察覺到香織的心意,不只是雫,就連其他女生成員,都紛紛投給她溫暖的目光;男生當中,隱約發覺香織心意的永山和野村也露出同樣眼神,近藤他們一臉像是吃到黃連似的表情。至于光輝和龍太郎,兩人並不知道香織的心儀對象,臉上一陣茫然。完全是遲鈍男主角最佳寫照的光輝,以及肌肉腦袋的龍太郎,讓雫的辛勞淺而易見。
願嘴上的姨母笑卻是無庸置疑。
這裡提一嘴,雫早就知道願開後宮了,至於怎麼接受的,那就是願給出了一點承諾。
至於是什麼承諾,那就看雫了。
希雅露出寫著「唔,難道是新的情敵?」的嚴肅表情。
而主角本人始,一開始只是靜靜地凝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香織,不過就如同從遠藤口中聽到的——自從那天以來,香織無時無刻不想著自己。明白這一點的始,頃刻後換上難以言喻的表情。
老實說,一直到在【烏爾鎮】與愛子他們重逢的這段期間,他早把香織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因此,知道香織強烈地想念著自己時,始不由得湧上一股罪惡感。
始先是露出像是傷腦筋、又像是遲疑的表情,最後轉成了苦笑回應:
「……該怎麽說呢,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沒有馬上和你聯絡。不過,就像你看到的,我活得很好,你不必道歉……那個……就是……不要哭了。」
始望向香織的眼神中,和往昔說著「你能保護我嗎?」當時一樣,染滿爲香織著想的溫柔。
「始,我命令你們,現在,立刻,原地結婚。」
願的話依舊是那樣的不正經。
但是再香織的感情已經成了眾所週知的事實的這一刻,除了某個勇者(笑)以外似乎都挺贊成的。
二人很自然地無視了願,看著始的眼神,香織不禁回想起彼此訂下約定的那一晚,胸口頓時百感交集。這份情感使她難以自制地哭了出來,順勢撲進始的懷裏。
面對賴在自己胸前號啕大哭的香織,始一臉不明所以,只能避嫌似地將雙手舉起,完全無計可施。如果是其他同學黏著他,他絕對會二話不說,不耐煩地把人扔出去,或是使出膝擊把人踢昏。可是,感受到香織如此純真且未曾改變的心意,再加上墜落深淵前的種種往事,始實在無法狠下心推開她。
然而,始又不敢當著希雅的面,伸手抱住其他女人(說一下,這時希雅剛成正宮),只好像是被槍口抵住的受害者一般,將雙手舉高,放任香織繼續哭泣。采取這種半吊子的因應措施。非常不符合始的作風。
站在一旁的雫,投向始的視線仿佛在說:「我的好朋友正在哭泣耶!快點抱緊她啦!」不過,始同時也接收到月不發一語投射過來的視線,根本無法動彈。
無可奈何之下,始只好稍微退開一點距離,試著輕輕拍了拍香織的頭安撫她。始如此笨拙的舉動十分難得。
「……香織真的很善良呢……可是,南雲殺了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喔,有必要和他好好談談才行。香織也適可而止吧,最好快點離開南雲身邊。」
永山隊伍立刻朝光輝射出蘊含「你也識相一點吧!」的責難眼神。都已經這種時候,這個男人似乎尚未發現香織的心意。只見他用略帶責備的目光睥睨始,同時試著將依偎在始胸前的香織拉開。
他只是因爲看不慣香織和始有肢體碰觸呢?或是覺得讓香織待在殺人犯身邊太危險……大概兩者都有吧。
「喂,光輝。南雲同學剛才救了我們耶?那種說法未免太過分了吧?」
「可是,雫,那個女魔人已經失去戰意了,根本沒必要殺她。南雲的所作所爲絕對不能被原諒!願甚至那樣子侮辱(其實就是操控魔人屍體去一個火堆)屍體,根本不符合道德!」
「我說光輝啊,你也適可而止吧?說到底……」
光輝的口氣讓雫的眼神顯現愠色,出聲反駁。永山他們一頭霧水,只能手足無措地不斷來回望著兩人;桧山等人則是因爲原本就看不慣始,便開始替光輝助陣。
衆人針對始行動而展開的爭論漸趨白熱化。此時的香織已經從始的胸口退開,並擦幹眼淚,只是剛才因始的態度而受到的打擊至今還未褪去。她像是在思忖什麽事,表情凝重地陷入沈默。
這時,傳來一道有如朝著光輝他們當頭潑下一桶冷水的聲音,所幸這次只是比喻。
「……真是無聊的一群人。我們走吧?」
「啊~嗯,也好。」
發出這道讓人忍不住想用絕對零度來形容的冷冽聲音,以一句「無聊」狠狠甩開光輝一行人的正是月。其音量不過是呢喃的程度,卻格外清晰地傳遍四周,無關乎光輝等人的喧騰。靜寂瞬間籠罩現場,光輝一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月。
始原本就只是因爲聽了遠藤的話後,爲了履行道義上對香織的責任,才會來到這裏,這下目的也已經完成。因此,始順從地跟隨牽著自己手的希雅,正准備走出房間。願則是公主抱抱著著雫,讓月有點吃醋,不過自知是後來者的月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就是握著密雷迪(拇指姑娘)的力度愈來愈大。
一看到始他們准備離開,光輝一如預期,立刻出聲叫住他們:
「等一下!我的話還沒說完。如果沒有聽到南雲真正的想法,我就無法把你視爲同伴!再說,你又是誰啊?雖然很感謝你出手相救,可是居然對初次見面的人說什麽無聊……未免太失禮了吧?我們到底哪裏讓你覺得無聊了?」
「……」
光輝再度抛出脫線的發言。雖然內容一如往常地正確無誤,但如果比照當下的現況,會讓人忍不住回他:「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吧!」事到如今,若說他是受了什麽詛咒,恐怕也不奇怪。
月早已經和光輝他們劃清界線,仿佛認爲雙方連對話的價值也沒有,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光輝對于月的態度感到有些惱火地蹙起眉,但隨即重新堆滿平時面對女生時露出的溫柔微笑,再次對月開口。
始覺得要是再這樣下去,不但會沒完沒了,還可能惹怒月,于是一臉不耐煩地歎了口氣,決定代替月稍微回答:
「天之河。我們沒有義務與責任一一回應,以各方面來看、存在本身就有如一場笑話的你。只是再這麽下去,你又會繼續死纏爛打,只好容我做出幾點指責。」
「指責?你是說我錯了嗎?我只是站在身爲人的立場,說出理所當然的事吧!」
看到始一臉打從心底感到不耐煩的表情,光輝不悅地出聲反駁,始則是不予理會地繼續接著說:
「別再掩飾了。」
「你沒頭沒腦說什麽……」
「你並不是因爲我殺了那個女人而生氣,而是看到有人死掉覺得反感罷了。可是,那個女人殺害了騎士團員,甚至差點殺了你們,結果你居然跑來責怪我殺了她,你自己也很清楚找錯對象了吧。于是,你把論點轉向我殺了一名毫無抵抗的敵手對吧?因爲我讓你看見自己一直回避的事,因爲我輕而易舉地辦到你做不到的事情……這不過是遷怒罷了,你還裝作一副高談正義的模樣。更差勁的是,你對此毫無自覺。依舊是老樣子,宛如呼吸般,自然地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解釋。」
「才、才不是!不要自以爲是地胡說八道!你殺害毫無抵抗的人是事實吧!」
「殺掉敵人哪裏不對?」
「什麽!?還問哪裏不對,那可是殺人耶!當然不對!」
「……我不打算和你爭論,就到此爲止吧?我對于敵對之人,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當雙方敵對的那一刻起,除非有明確的理由,否則格殺勿論。這無關乎善惡、或有無抵抗。我只是切身體會到一旦心軟,等于找死。這是我在地獄深淵培養出的價值觀,無意強迫別人認同。不過,如果因爲看不慣我的觀念,而想阻擋我的話……」
始瞬間拉近距離,將槍口抵在光輝的額頭上,同時發動『威壓』,布滿四周的濃烈殺意有如大瀑布的水壓一般傾泄而下。
光輝一行人頓時屏息。即使是速度最快的雫,光輝的雙眼依然能夠捕捉到她的動作,然而,他完全察覺不到始剛才的行動,臉上染滿顫栗之色。
「即使曾經是同學,我也不會有半點遲疑。」
「你、你……」
「別誤會了,我並不是回來歸隊,也不是你們的同伴,只是來履行對白崎的道義責任罷了。離開這裏後,從此分道揚镳,我走我自己的路。」
始說完後,睨了一眼無可辯駁、一臉不甘心的光輝,並將多納爾收回槍套。永山等人只是用複雜的眼神望向解除『威壓』、深深地歎了口氣的始,不過光輝似乎還是無法接受,又打算繼續說些什麽。但散發不耐煩氛圍的月,此時抛出一句尖酸刺耳的話,打斷光輝:
「……奮戰的人是始。輸給恐懼而逃跑的喪門犬,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什麽!居然說我逃跑……」
始他們能夠正確地降落在那個地點並非偶然。事實上,當他們正好在上一層移動時,感覺到龐大的魔力洪流,始察覺到那正是光輝一行人,于是動用所有感知系能力探索樓下的氣息,再以煉成和Pile Bunker貫穿天花板。
而那時候感覺到的魔力洪流正是光輝的『霸潰』。根據力量規模大小來看,始等人明白,那個狀態下的光輝,應該足以殺掉女魔人。所以,綜合之後的現場狀況,他們立刻看穿——光輝遲遲不敢動手殺人,才會讓衆人陷入絕境。
光輝正想開口反駁時,一道寓意深遠的聲音忽地插進對話:
「別說了,光輝。」
「梅爾德團長!」
梅爾德團長似乎是在不久前恢複意識,一直靜靜聽著衆人的談話。或許是還有些恍惚吧,梅爾德團長甩甩頭,試圖讓思緒清醒過來,同時支起身。接著,看向腹部等原本應該受了傷的地方,疑惑地側過頭。
香織簡短地向梅爾德團長說明剛才發生的事。他得知自己是靠著珍貴的藥才奇迹似地獲救,而且救他的人還是始,他衷心地爲了始還活著感到欣慰。
梅爾德團長開口感謝始出手相救,同時猛然跪落地面,爲了當時沒能救他的事向始賠罪。始見狀後,坐立難安似地接受了梅爾德團長的道歉。
其實始沒有放在心上,梅爾德團長那句「我一定會救你」,也早已被遺忘在他記憶的彼端……但面對磕頭賠罪的梅爾德團長,始也頗識大局地配合一下。
與始談完後,梅爾德團長轉而面向光輝,用與剛才對待始相同的態度,向光輝道歉。
「梅、梅爾德團長?爲什麽梅爾德團長要道歉?」
「這是理所當然的。我身爲你們的教育負責人,卻沒有教你們身爲戰鬥者最重要的事——也就是殺人的覺悟。我原本打算等時機成熟,佯裝成意外,故意挑釁盜賊,趁機讓你們體驗殺人……因爲這是參加人類與魔人戰爭時,絕對不可或缺的環節……然而,跟你們相處得愈久、聊得愈多,我漸漸感到迷惘……讓你們經曆那種事,真的好嗎?如果站在騎士團團長的立場來考量,或許應該趁早教會你們……但我總想著再等一陣子、再等一陣子、等度過當前的關卡,一延再延,結果導致了這次的事件……看來我也是個半吊子,是個失職的教育者。都是因爲我,害你們差點喪命……對不起。」
梅爾德團長說完,再次深深低下頭,光輝他們手忙腳亂地連忙出聲安慰,看來梅爾德團長爲了光輝他們操透了心吧。想必是在身爲團長的使命,以及私人感情的天秤兩端之間,來回擺蕩了很久。
梅爾德團長是王國的人民,也是聖教教會的信徒。因此,被稱作『神之使徒』的光輝等人與魔人對戰,不僅理所當然,更是一大光榮——他會有這種想法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盡管如此,當他對學生們參戰的事感到疑惑時,該說是善良,還是溫柔呢?如同始所言,應該說他是個品格高尚的人。
聽到梅爾德團長的內心話後,光輝陷入沈默。
似乎是因爲聽到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也不得不動手殺人後,頓時回想起剛才差點殺了女魔人時的那份恐懼。同時,就算對手是盜賊,終究還是活生生的人,居然只爲了訓練,就打算讓光輝殺掉那些人,梅爾德團長的這番話,也讓光輝大受打擊。他想不透,如果只是盜賊,衆人的力量便足以壓制對方,爲什麽還要特地殺害……
另一方面,香織同樣沈默無語,卻不是因爲聽到梅爾德團長的發言,而是一直在思考始的話。
在地獄深淵培養出的價值觀,只要是敵人,就會毫不猶豫地殺掉,即使對象是同學也一樣……以前的始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不過,這也證明了始剛才的殺意是認真的。過去那個爲了他人挺身而戰、善良的始,如今即使面對香織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顯露殺氣。自己認識的始和站在眼前的始,兩者的差距讓香織的內心困惑動搖。剛才爲香織著想時的始身上,散發出與過去相同的感覺,難道只是她的錯覺嗎?一思及此,香織不禁感到一陣不安。
似乎因為香織不是月的情敵,所以月很自然地安慰了香織:「.......相信你自己內心那個想法吧。」
光輝一行人的氣氛變得十分微妙。始只以眼角余光掃了他們一眼,便帶著希雅與月,回收Pile Bunker的樁子等幾樣物品後,准備從打穿的縱向大洞離去。
光輝等人注意到這一點,跟上始他們。這是遠藤提議的,畢竟所有人都已經精疲力盡,在到地面前的這段期間,還是搭著始他們的便車前進比較保險。于是由梅爾德團長出面拜托始,並取得他的同意。
前往地面的路上,始臉上寫著「不要擋路」,將遇到的魔物一個也不留地輕松瞬殺,光輝一行人再次切身感受到始令人驚愕的強大力量。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不盡相同,難以相信眼前這個人真的曾在過去被稱爲『無能』。
至於另一個『無敵』,則是帶著三位夫人到深遠底部睡覺去了。
可以說是完全的隨心。
桧山一臉鐵青地睨視著始,近藤他們紛紛向他投以嫉妒的目光。永山等人不由得流露出感歎的眼神,只是一想到始明確地說了和大家不是同伴,臉上表情便顯得相當複雜。
近藤他們近距離地見識到始的實力後,盡管感到畏縮,卻還是無法完全抛開過去對于始的想法。永山他們一直都知道桧山等人過去是怎麽對待始,卻裝作視而不見,似乎因此多少感到自責。始不把他們當作同伴,或許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察覺到同學們正從身後投來各式各樣的視線,始完全視若無睹,自顧自地走著。
半路上,钤內心的大叔魂大肆騷動,一下子找月攀談,一下子又不停追問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領悟到兩人不太想搭理自己後,將目標轉向希雅的巨乳與兔耳,結果被雫以物理性手段制止;而近藤他們對于月和希雅的不良居心昭然若揭,拼命找兩人攀談,卻被完全無視。即使如此,他們仍不死心地糾纏不休,最後甚至未經同意,就打算伸手碰觸希雅的兔耳,結果被始射出的大量橡膠彈打得滿頭包……即便一路上大小事件不斷,一行人終于順利抵達地面。
香織直到現在仍低頭苦惱,雫擔心地緊跟著陷入思索的香織,靜靜凝望她。然而,此時發生一件足以將香織的煩惱全部轟至九霄雲外的沖擊事件。是個對喜歡始的女生來說,絕對無法坐視不管的事態。
那件沖擊事件就發生在一行人甫穿過【奧爾庫司大迷宮】入口大門的瞬間。
「啊!爸爸!歡迎回來——!」
「唔!是缪啊。」
一名稱呼始爲爸爸的小女孩登場。
四周充斥著冒險者與商人們的喧騰,但缪活力飽滿的聲音完全未被掩蓋,清晰地傳來。這也讓周圍的戰鬥專家,以及忙著吆喝的商人們會心一笑,眼神柔和了幾分。
缪踩著「跶跶跶跶!」的可愛腳步聲,直直奔向始,並借著跑向始的力量,猛然飛撲進始的懷裏。她大概做夢都沒想過始會漏接的可能性吧。
如果是老套的劇情發展,始的腹部應該會遭到有如火箭撞過來的少女頭錘攻擊,痛得在地上打滾,然而可惜的是——始的肉體並沒有那麽孱弱。反而該說,爲了避免缪受傷,始巧妙地化解沖擊,同時牢牢接住她。
「缪,你來接我啦?缇奧呢?」
「嗯!缇奧姊姊說爸爸差不多要回來了,所以缪就來接爸爸了。缇奧姊姊啊……」
「妾身在這裏。」
一名黑發金眼的妙齡女子撥開人潮現身。無須多言,來者正是缇奧。現在人潮這麽多,什麽時候走散都不奇怪,缇奧卻還離開缪的身邊,始忍不住指責她:
「喂喂,缇奧。你不應該在這種人擠人的地方,離開缪的身邊吧?」
「我一直都待在可以看到缪的地方呀。只是因爲附近有些居心不良之輩,我又不想讓缪看到殘酷的畫面。」
看來應該是有些愚蠢之徒打算誘拐缪吧。由于缪是海人族的小孩,爲了避免太引人側目,來到這種公共場合時,始都會讓她戴上兜帽。因此才會有一些不法之徒,不知道缪是受到王國保護的海人族小孩,而動起歪腦筋。她兜帽下露出的臉龐盡管稚氣,卻相當端正,這張十分惹人憐愛的臉龐或許也是招來觊觎的原因。雖然不知道歹徒的目標究竟是贖金,還是缪本身。
「原來如此。那也沒辦法……結果呢?那些自尋死路的人在哪裏?」
「哎呀,主人,妾身已經好好教訓過他們了,您冷靜一點。」
「……啧,算了,無所謂。」
「……你到時真的有辦法跟這孩子道別嗎?」
始挂著陰森的笑意詢問犯人的下落,不過缇奧一眼就看出始打算動手殺了對方,于是口氣半帶驚愕地制止他。明明一開始被叫爸爸時,始還打從心底感到厭惡,現在倒是當得很得心應手。到了【海上都市愛尼森】,始真的有辦法好好跟她道別嗎……比起缪,始反而更讓人不安。
光輝他們聽著始和缇奧的對話,各個啞口無言地心想:「始不只是變強,居然已經當爸爸了!」尤其是男生,他們自然地將視線投向月、希雅與突然出現的黑發巨乳美女,表情明顯想入非非,滿腦都在吐槽始:「到底累積了什麽樣的經驗啊!」
衆人此時此刻的驚訝程度,或許遠勝于剛才在迷宮看到始所向無敵的英姿。
只要冷靜思考後就能知道,在失蹤四個月的期間,生出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孩,根本不可能。不過,各種沖擊事實累積在一起,再加上光輝他們才剛剛從連番戰鬥與絕望死境中曆劫生還、失去了該有的冷靜,才會發生如此完美的誤會。
此時,從瞠目結舌的光輝一行人當中,有道人影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正是臉上挂著笑容,眼神卻完全不帶半點笑意的……香織。香織踏著蹒跚的步伐走向前,突然睜大眼瞳,一把揪住始喊道:
「始同學!這是怎麽回事!?她真的是始同學的小孩嗎!?和誰生的!?是月小姐嗎!?希雅小姐!?還是那邊的黑發女人!?難不成還有其他人!?你到底讓幾個女人懷孕了!?回答我!始同學!」
香織揪住始的衣領、身體顫抖搖晃,思緒完全陷入錯亂。盡管始連聲說著「你誤會了!」並企圖掙脫,香織卻依舊緊緊揪住始不放,力道之大讓人不禁想吐槽——她究竟是從哪裏擠出那股蠻力的。
就在一片兵荒馬亂之際,周圍傳來憲憲率率的竊竊私語——
「那是怎麽回事?捉奸嗎?」
「好像是明明已經有了正宮,卻還讓其他女人懷孕呢。」
「還不只一、兩個人耶。」
「聽說同時讓五個女人懷孕喔!」
「哎呀,我聽到的是男生大開後宮,讓幾十個女人懷孕了耶?」
「可是正宮好像一直被蒙在鼓裏。」
「原來如此……結果今天東窗事發啦?」
「後宮啊……太令人羨慕了。」
「男人喔……真是該死。」
看來,始被當成明明已經有老婆,卻大開後宮,讓幾十個女人懷孕,還一直隱瞞正宮的鬼畜混蛋。始以眼角余光瞥了依舊全身顫抖、不停搖晃自己的香織後,擡頭望著天空,伸手摸了摸歪著頭、不明所以的缪,並深深地歎了口氣。
始一行人離開迷宮大門後,來到城鎮出入口附近的一處廣場。就在始身爲男人的身價大漲、社會評價卻暴跌後,始前來向洛亞分部長報告委托達成的消息。兩人簡短地交談了幾句,由于始的八卦傳得沸沸揚揚,他決定盡早出城。始原本就只是爲了將伊爾瓦的信送到洛亞手上,才會特別繞過來,並不需要添購什麽旅行用品,所以立刻離開也沒關系。
至于光輝他們成隊跟在正准備離去的始一行人身後,則是因爲香織一直跟著始。盡管香織現在依舊羞恥得擡不起頭,仍努力在腦海中思索該怎麽做才好。要就這樣和始分開,還是要跟著他一起走?以香織的心情來說,她想要跟著始。好不容易才與心儀之人重逢,任誰都不會想再分開。
然而,她遲遲無法明確地下定決心。一方面是因爲脫離光輝隊的罪惡感,另一方面則是改變後的始,造成她內心動搖。而且,自己的不安不但被人看穿,甚至遭到嘲笑,這也是殺傷力十足的一擊。
她遲遲無法擺脫迷惘,就在始一行人即將離去時,忽然出現一陣危險的不明氣氛。注意到這一點的香織擡起頭,只見十名左右的男子擋住始他們的去路。
「喂喂,你們打算去哪裏?把我們的同伴打得鼻青臉腫、不成人形後,連一句道歉也沒有嗎?啊!?」
一名外表汙穢、全身武裝的男子如此說道,並直盯著缇奧,扭曲的表情讓人看了就反感。應該是剛才打算誘拐缪的歹徒同夥吧?他大概是想來報複,好替同伴討回顔面。不過,從男子猥瑣的視線中,明顯能看出他的目的並不只是報複,另外別有所求。
遇上有如瘋狗亂咬人的低級男、對方故意找麻煩的老套發展,始一行人不禁感到無言又傻眼。男子似乎將他們的反應誤解爲害怕得說不出話來,于是這群男子(推測過去應該是傭兵)更加猖狂。
男子們的視線緊盯著希雅。她們暴露在像是舔舐皮膚的視線下,打從心底感到倒胃口似地躲到始背後。男子們果然又把這個舉動誤解爲害怕,恐嚇被月她們圍住的始。
「小鬼,你應該明白我們的意思吧?不想死的話,就留下女人,快滾吧。別擔心,等她們好好道完歉,我就會把人還給你了。」
「不過那個時候,她們應該也不成人形了吧。」
男子們迸出刺耳的笑聲,到底有哪一點好笑?其中一個男人甚至也把缪當成發泄性欲的對象看待,在他嚇到缪的瞬間,就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一如往常,一陣無與倫比的龐大壓力襲向男子們,甚至讓人不禁有種連空間都隨之顫動的錯覺。光輝被男子們不堪入耳的發言惹怒、挺身而出,結果也被卷進壓力中。此景映入始視野角落,但他並不以爲意,自顧自地朝男子邁開步伐。
事到如今,男子們才發現自己招惹到絕對得罪不起的對手。盡管他們連忙想要道歉,身體卻因承受壓力,整個人趴伏在地,甚至連說話都沒辦法,更不用提道歉了。
而始似乎也不打算讓他們再有機會開口。既然敢對缪懷有不良企圖,甚至嚇到她,始決定要讓這群男人從此生不如死。
稍微減輕壓力後,始命令所有人跪成一列,接著從最旁邊開始,依序射穿他們的男性象征。這種有如惡魔般的手段,始執行起來卻毫不猶豫。
始的反擊實在太沒人性,光輝他們簡直嚇傻了,紛紛往後退去。尤其是永山等男生們,全都臉色鐵青,雙手搗著褲裆。
始以眼角余光瞥了驚愣不已的光輝他們一眼後,走了回來,月她們立刻迎上前去開口:
「真不愧是主人,出手還是一樣毫不留情呢。雖然他們是女性公敵,但妾身都不禁有些同情他們了。」
「難得看你如此動怒呢~看來你的過度保護又提升至新境界了。」
始果然毫不遲疑地使用暴力,那是他和過去最大的不同之處。乍看之下,就好像否定掉過去始溫柔善良的一面。
不過,剛才始之所以感到憤怒、使用暴力,究竟是爲了什麽?正是爲了依偎在他身邊,愉悅、開心地笑著的月等人。
說到底,如果是個失去溫柔之心的人,有辦法被那樣的笑容包圍嗎?那麽小的孩子有可能把他當成父親一樣親近嗎?
此外,香織爲始的改變而産生動搖,便遺忘了一件事——始不就是爲了告訴香織自己還活著,讓香織放心,才會再次潛入迷宮嗎?而且,他不但爲了香織潛入迷宮,也沒有對其他人見死不救。甚至救了身受重傷的梅爾德團長,還交代同伴保護他們。
香織發現始之所以毫不躊躇地使用暴力、對敵人下手絕不留情,就是爲了確實地守護某個重要之人。其中當然也包括他自己的性命,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始每個行動都蘊含爲某人著想的心意。包圍始那群女孩的笑容,正是最佳的證明。
香識試著幻想—始失去了發色、右眼和左手臂,他過去一定是在超乎想像的嚴苛環境中努力求生吧,身心鐵定一再經曆幾乎快要崩潰的時刻。不,或許……因爲已經崩潰過,才會有如此巨大的改變。盡管如此,始依舊走在能夠被那些笑容圍繞的道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