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太元清退俗务浮黎信口雌黄 | 慧悟暗控白氏玄疑蝶谷渡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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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驶过高架,浮黎指尖摩挲着膝盖上的丝绒坐垫,目光落在太元紧抿的唇线上——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真像什么都忘了的样子。他喉结动了动,刻意放柔了语气,像哄着不懂事的孩子:“夫人,你当真不记得这香丸了?
太元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没接话。
浮黎点头道:“这颗香丸是你曾经送给我的,它原本有灵,但是前几天这个灵逃走了。”
太元:“那说明她不喜欢留在你身边,逃就逃了呗。”
浮黎:“本来一个小灵,逃就逃了,但你知道是谁帮她逃走的吗?”
太元:“谁?”
浮黎:“玄灵。”
“哦。”太元随便应了一声。
“哦!?”
见浮黎吃惊,太元补充道:“他帮她总有他的理由。”
浮黎:“他们以前是情侣关系你知道吗?在你没有认识他之前。”
“哦。”太元又随便敷衍了一声。
“哦!!?”
浮黎没有想到太元这么淡定,他又试探道:“夫人,你难过的话我的怀抱可以让你靠一下。”
说着,他就抬起了靠臂,往太元身边挪了挪。太元往门边坐了坐,手扶到门把手上,微微侧了下身子,对浮黎道:“我不难过。他救个前女友,很正常。说明他有情有义。”
“嗯,是的。他的确有情有义,而且现在一样对她饱含情意。”浮黎再强调道。
“他对这个世上的一切生灵都有情义。”太元解释道。
浮黎:“他对她不是普通情意,是男女之情。就像我对你。”
太元:“我看你今天不是找我陪你看病,你是来挑拨我和他之间关系的。”
浮黎收起手机摇头道:“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
然后他从座位后面拿出一捧芍药递给了太元,道:“他在太微垣灵台遇到她,就喜欢上了她,于是不远万里把她带到了这里。他们结合之后,太乙才有了芍药。但是他始乱终弃,遇见你之后,就把她抛弃了。他将她囚于芍药花内,还把花做成了香丸送给你。太元,你知不知道他这么做,在人类社会代表什么?杀妻毁尸还不够啊!他把人家的血肉骨头送给你。他实际上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变态杀人魔,你知不知道?你待在他的身边,我真的很担心你。一旦有一天,他有了新欢,他也可能会对你做同样的事情。”
“照你这么说,他恨不得她消失的干干净净,现在为什么突然又要救她出来?”太元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反问道。
浮黎:“他们在机缘巧合之下,再次相逢,于是旧情复燃了。”
太元:“这个丸子既然是玄灵送我的,我为什么又要把它送给你?”
浮黎:“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太元:“不记得了。”
浮黎:“你感应到丸子里有生灵气息,交托于我,希望我帮你取出其灵。”
太元:“后来呢?”
浮黎:“我取出来之后,她就告诉了我所有的事。”
太元:“那这个灵够傻的。”
浮黎:“怎么讲?”
太元:“既然玄灵已经背叛过她一次,她不仅不恨他,反而还能旧情复燃吗?”
浮黎:“她现在跟着他,在玄灵来说是旧情复燃,寻求一时刺激,但在她来说,也可能是为了伺机寻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你都很危险。”
太元见车子从西湖大道转弯了,立刻觉察不对:“这不是去医院的方向。”
浮黎点头道:“我们是回元福里,白医生家里候着咱们。”
太元别过脸看向窗外,不再说话。浮黎还想说什么,却见太元已经闭上了眼,一副“懒得听”的模样。他张了张嘴,那些排练好的“深情往事”卡在喉咙里,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紧了坐垫——他明明离她这么近,却永远像隔着万水千山。他演得那么卖力,想让她看见自己有多“可靠”,可她眼里那片平静,比任何情绪都让他慌。
车厢里的龙涎香似乎更浓了,缠在鼻尖,像他此刻的心思——既想把她牢牢捆在身边,又怕逼得太紧,连这虚假的平和都维持不住。车轮碾过路面的震动渐轻,窗外的喧嚣被隔绝在厚重的玻璃外,只有那股冷冽的香气在密闭空间里反复盘旋,与太元刻意维持的沉默角力。
而几公里外的钱江府,粽叶的清香正漫过客厅。玄灵指尖拈着棉线,将裹紧的粽子系成整齐的十字结,眼前的全息投影上,白止桦刚发来的论文草稿正一页页翻过。就在半小时前,白止桦还在实验室里逐字核对数据,却被苏耀文派来的人打断——彼时他刚点下发送键,邮件提示“发送成功”的弹窗还没来得及消失,门就被敲响了。
这篇论文研究的是宗教行为对人类精神心理的影响,核心结论颇为耐人寻味:研究者通过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等脑成像技术,在实验室里观察到一个现象——宗教仪式中的声音、气味、光影等多感官刺激,能对大脑产生远超“一次性体验”的深远影响。
从神经科学层面看,这种影响体现在两个关键层面:
其一,特定感官刺激会精准激活大脑对应区域——比如诵经声触动听觉皮层,焚香气味唤醒嗅觉系统,祭坛光影点亮视觉中枢。这些激活并非孤立存在,还会进一步传导至情绪中枢(如掌控喜怒哀乐的杏仁核)和负责判断的前额叶皮层,悄无声息地重塑人的情绪与认知。
其二,这些刺激能像钥匙一样,打开人类潜意识的“深海”,甚至触达集体潜意识的层面。通过特定频率的共振,仪式可以唤醒潜藏的意识碎片,实现与集体潜意识的“信息交换”——既接收共性的情感与记忆,也输出个体的意念。
简单说,论文想说的是:那些被奉为经典的宗教“经书”,或许并非只为“阅读”而存在。它们更像一套精密的“精神指令”,配合特定的发音韵律、环境气味与光影变化,能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世界,最终达成宗教所期望的影响——可能是心灵的慰藉,也可能是更深层的意识引导。
单看论文本身,结论虽巧妙,却未超出当前人类科学的认知边界。真正让玄灵盯着屏幕出神的,是第二作者的名字:彭大海。这三个字像粒被遗忘许久的念珠,突然在记忆深处硌了一下——他分明在哪里见过。
“墨墨,查彭大海。”
玄灵发话之后,墨墨很快给他了答案:彭大海是慧悟出家前的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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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灵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面,忽然想起灵隐寺藏经阁的功德簿。那年墨心刚随师父剃度,每日清晨要去擦拭阁内的红木书柜,其中最旧的那排柜门上,用朱砂写着历任监院的俗家姓名,第三个就是 “彭大海”。慧悟当时还指着那名字笑说:“这位法师俗家是药商,出家后却最爱钻研经咒声韵,你现在念的《大悲咒》发音,还是他当年校正过的呢。” 那时只当是个无关紧要的法脉掌故,此刻与 “慧悟” 二字重叠,才惊觉其中关窍:经咒声韵的校正,不正是论文中“特定发音韵律”的宗教实践版本吗?
玄灵指尖仍停在桌面,仿佛还能触到藏经阁木柜上那点朱砂的温度——原来慧悟不是凭空出现的,他早就在他们的法脉里,藏了这么多年。
玄灵让墨墨点开论文附件,满屏的曼陀罗花与转轮图案骤然铺开。那些繁复纹路像活物般蠕动,与记忆中某些被尘封的古老祭坛印记隐隐重合,尤其是转轮边缘的梵文刻痕,放大后竟与《渡亡经》中“破邪显正”的咒文同源。这哪里是宗教符号的堆砌,分明是一套环环相扣的“意识引导阵图”,每一笔刻痕都像在标注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通道坐标。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实验录音文件。诵经声流淌而出,频率稳定得诡异,像被精密仪器校准过,与论文里“特定频率共振”的描述严丝合缝。那声音穿透耳膜时,玄灵忽然感到眉心一阵发紧——这不是自然的经咒韵律,更像一把反复打磨的钥匙,正试图撬开意识深处某道生锈的锁。
强压着不适看完各类宗教法事录像,直到渡亡法事的画面跳出来,玄灵的指尖猛地攥紧了桌沿。镜头里的诵经节奏、焚香浓度、烛火摇曳的频率,竟呈现出一种机械般的同步性,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时间。这根本不是宗教仪式,是场在实验室里复刻的“通道开启实验”。
当“【法心-云栖蝶谷】”的文件弹出时,玄灵瞳孔骤缩。画面里云栖蝶谷的雾气缭绕,与陈婉君当时描述的场景重叠。再看法心施法时的手势轨迹,赫然是在布一道临时的“封域阵”——不是困住陈婉君,是在紧急封堵某个突然出现的缺口。
那时的云栖蝶谷,恐怕正处在“通道”开启的临界点,陈婉君的闯入恰好撞破了他们与某个未知意识场域的连接。而所谓的“小惩大诫”,不过是为了掩盖通道波动的障眼法!
“呕——”
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攥住了玄灵的元神,他冲进厨房对着水槽干呕。那股秽气并非来自肉体,更像无数被扭曲的意识碎片在喉咙里冲撞,带着种被当作“祭品”般的屈辱与腥臭。吐到胃里空空如也,喉间仍残留着类似血痂的黏腻感。
回到餐桌时,他的目光扫过那盆包粽子的肉馅,浑身汗毛猛地炸开。红棕色的肉块在灯光下泛着油光,骤然幻化成无数蜷缩的轮廓——那些被剥离宿主的灵体、在暗处盘旋的残魂、被随意摆弄的意识碎片……不都像这堆待宰的肉块吗?被无形的力量切割、分类,连存在的形态都由不得自己。
玄灵的眼眶瞬间发热,不是悲悯,是被亵渎的刺痛。他抬手闭眸,指尖掐诀做域后,唤出杨玉环:“把家里所有的肉,都处理掉。”
这些被切割的肉块,像极了某种对灵体的粗暴对待——连形式都透着令人齿冷的轻蔑。他要连带着那些被物化的、被剥夺了自由意志的痕迹,一并清除干净。
然后他对墨墨说道:“约白止桦今晚之江实验室,改论文。”
拿上外套出门时,玄灵的脚步格外沉重。慧悟师徒费尽心机构建这套“精神指令”,用宗教仪式作掩护,反复调试通道频率,到底是想从集体潜意识的深海里,捞出什么被囚禁的存在?而当年他们接近齐墨与陈婉君,是为了寻找开启通道的“钥匙”,还是早已将他们视作待收割的“祭品”?
风掠过街角,带着端午粽叶的清香,却吹不散玄灵心头的寒意。那道被隐藏的通道背后,定然盘踞着某种以意识为食的存在,而慧悟师徒,就是它最虔诚的“饲养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