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所得非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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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伯亮道长见有几只麻雀落在院中银杏枝桠之上,叽叽喳喳的嬉闹了。便叫了自家的师叔一同看来。

怡和见了便也欣喜的“哦?”了一声,畅然道:

“饶是天道见怜,不妄我等在此用功也。”

咦?不就是几个麻雀麽?怎的让这怡和道长这般狗得屎样的高兴?

倒是个事出有因。

这百年祥和的宋邸,经此一场刃煞摧残,早已呈破败之相。此时的宋邸,却如同寒窟雪洞一般,成了一个了无生气之死地也。

先前,满城的大雪足足下了一个月来,倒是不曾有一片雪花愿意落在这宋邸之内。一城的银装素裹,却留的这宋邸黑如深渊。

都说昭雪,昭雪何意?便是上苍见怜,与这冤屈一个天地同素,以雪昭之。

然,这宋邸却是个异类,不曾见到一片雪花落下。

雨雪润可润之物,无雨雪,便是此地无生。但凡能有点草,老天爷也会下点雨雪让那些个生灵繁衍生息。

然对于这死地而言,那天上管降水的神仙,倒也懒得瞎耽误功夫,浪费了雨雪与这无生之地。

怎的?这块地任嘛不长啊!给他水干嘛?

莫说是雪水,即便是那宋邸内的虫鸟鼠蚁也唯恐避之不及,刃煞未出,便早早的逃遁了去,寻不见个踪影。

然,虫蚁鸟兽无智,倒也没个个未卜先知。一切皆为趋利避害,本能尔。

倒是年关正月,一场大雪降下,扎扎实实的将这宋邸染了一个天地同色。

如今,又有生灵入府,便表明此间还阳,倒是不枉唐韵道长的一番辛苦,此地重又复了生机来。

怡和看了枝桠上嬉闹的麻雀,且是高兴的直搓了手,赶紧吩咐那孙伯亮:

“快些,取些粟米来。”

孙伯亮应了一声,便欢喜了转身厨房寻粟米去。

匆匆经过那坍塌的大堂,破碎的龟蛇丹壁,与程鹤与那丙乙身边,见两人死气沉沉了一坐一立,气氛饶是一个不祥。

那伯亮道长也不敢多事,望两人悄然躬了躬便是一个自去。

此时,丙乙先生睁了眼,呆呆的望了那大堂的废墟,一口长气吁出,道:

“上宪却无话与我哉?”

程鹤见丙乙先生有话来,躬了身,回了一句:

“地气尚寒,先生不可久坐。”

丙乙闻言,回头望那程鹤。

那浑浑的眼珠中的眼神,却深邃的让人心惊。

黑洞洞的两个眼仁,如一潭深渊死水。与那苍眉白发之间,饶是一个分明。

然,这一眼望去,倒是能将人的心肝脾肺看得一个透彻。

程鹤且被这般深渊寒水的眼神看得一个心下慌乱,且躲了不敢与他直视。遂,又低头躬身不敢言语。

丙乙见他如此,再叹道:

“我乃脑疾,非愚也!”

程鹤听那丙乙如此说来,倒是为那适才的一番表演而愧疚了去,遂拱手于额,轻声道:

“后生不敢造次,斗胆,请先生入棋……”

丙乙听了此话,倒也不再看他。伸了手道:

“对弈,乐事也!”

程鹤见他伸手,赶紧上前扶过。心下且是一个庆幸,暗自道了一声:此关又过矣!这老仙一旦正经起来,且是一个瘆人。只这一会儿,便是让他看了一个浑身的不自在。

怡和道长见两人来,赶紧起身让了座。

孙伯亮放下手中粟米,收拾了棋桌布了茶盏分了黑白。

那丙乙先生见收拾停当,看了那桌上的纵横,又看了漆盒中的黑白,便“哈”了一声,便大剌剌的落座。抓了那白子的漆盒往桌上一顿,口中叫了一声:

“三人对弈同来?”

这一声“三人同来”倒是让站着的怡和、伯亮两位道长一个瞠目结舌。

我去?什么意思?

三个人跟你一起下?这狂的也太没边了吧?

倒是惹得那怡和道长轻蔑一笑,心道:刚才那盘还给我赖着悔棋呢!这才一会不见,就长能耐了?且笑了坐下,提了黑子的漆盒过来,叫了一声:

“举手无悔!”

言外之意,就是一会别再又作出小人相与我!

然,程鹤此时却是个眉头紧皱。也是在这宋邸,于那后院,饶是见识过这丙乙先生的棋力。

彼时,正平医帅,自己和儿子程乙,三人对战丙乙先生,倒是将那棋局算尽,仍讨不得此翁一点的便宜来。

正在想了,却见得一声棋子落盘,其声铿锵。

便又见丙乙先生持黑,落子天元!

怡和道长看罢 “切”了一声,自顾念叨了一句:

“小儿乎?”

伸手捏了白子站了上星。

这两步棋,让程鹤看了却是一阵恍惚。

彼时,与那宋正平联手的情景恍恍得撞入眼前。

口中喃喃念叨了彼时丙乙之言:

“此乃始生之道也!”

怡和道长听了程鹤之言,回头望了他,眼中丢出一个轻蔑来。“始生之道”?我就知道有个“生之道”,你前面加个“始”字是个什么玩意儿?

心下且笑了程鹤的故弄玄虚,却也是个不以为然。

便捋了胡须,伸手取了茶盏自顾饮了,便作了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静心而不受其乱。

丙乙望了那程鹤踟蹰,却也不急着催他落子,只是揉着棋子,看那棋局,揶揄了道:

“两子之局,倒是难倒了驿马旬空?”

听得那丙乙先生说出这“驿马旬空”四字,让那闭目养神的怡和道长心下一惊。

猛然睁眼,望了丙乙先生,又看了程鹤,心下且是一个惊呼。

原是听那先师华阳先生提起过此等人物。

师言:此类等人,算学精湛,测无遗漏,可偷天之力,使役鬼神!能称得上“驿马旬空”者,非天纵之才不可!

倒也只是一个听师父说,也是个无缘见到。

然,眼前这位病怏怏的且是一个麽?

以前也曾听师弟龟厌提起,其父之山郎中乃“百业巧工”。原想这程鹤左右便是一个子承父业。今日却听这丙乙先生一句“旬空驿马”出口,倒是让他暗自倒抽了一口凉气!

遂,又仔仔细细的看那程鹤一遍。心下惊呼:这程家且是一个何等的家学渊源?师尊有言,郎中之山,乃大才。如今看来他这儿子也是一个不遑多让。

心下想罢,便又暗自吞了口水压惊,深深的看那程鹤。

却见程鹤将那手中的棋子紧紧捏了,力道之大,让他指尖泛出苍白。面色惶惶,与这寒冬正月,饶是一头的冷汗。

怡和道长心下奇怪。怎的这棋局初开,便让眼前这天纵之才紧张成这个样子?

左右便是一称棋麽?然,输赢也是个未未可知。

想罢,却也不想多言。

殊不知,此时丙乙先生于程鹤心中却是一番你来我往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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