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南燕叛将高雅之:“作死大师”的逃亡地图与历史笑泪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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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之是何等敏感之人?他很快就感受到了慕容德那看似热情笑容下的冰冷提防,以及对他这类流亡将领有意无意的压制。权力欲未能满足的失落感,寄人篱下的屈辱感,加上对慕容德控制的不满,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位“作死大师”的南燕副本,即将开启一个更加疯狂、也更加致命的关卡。

五、致命“剧本杀”:密谋刺驾与“队友”的神助攻

时间来到公元404年,广固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正在阴暗的角落里悄然滋生。总策划兼总导演:高雅之先生。

他的动机?复杂且危险,充满了典型的“高氏风格”。

权力饥渴症晚期: 在南燕混了段时间,发现给的官还不够大,权还不够重,离他梦想的“位极人臣”或“拥立之功”差太远。

被迫害妄想加剧: 总觉得慕容德在针对他,压制他,不信任他(部分可能是事实,部分是高少爷的“加戏”)。

赌徒心态发作: 乱世嘛,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慕容德年纪大了(时年已69岁),南燕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鲜卑贵族间、胡汉间有矛盾),正是火中取栗的好时机!

路径依赖: 上次反桓玄靠的是“拥立”(想呼应刘裕),这次干脆自己来“拥立”个更大的!

计划大胆(或者说疯狂)得令人窒息:联合一部分对慕容德统治不满的青州本地豪强,再拉拢一些在权力分配中失意的鲜卑将领,密谋在宫中刺杀皇帝慕容德!成功之后怎么办?高雅之连“新老板”都找好了:拥立另一位也在南燕避难的东晋宗室——司马休之(晋宗室,司马恬之子)做傀儡皇帝。司马休之:人在家中坐,皇冠天上来?这盘棋,下的可是弑君篡国、改朝换代的大棋!野心膨胀到了极点。

为了增加这个“高风险高回报”项目的成功率,高雅之觉得需要拉一个重量级人物入伙。他瞄上了慕容德身边的重臣——司空刘轨。刘轨位高权重,深得慕容德信任,如果他加入,计划成功率飙升!

这一步棋,堪称整个“作死”行动中最“点睛”的一笔,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猪队友”和“所托非人”。刘轨是什么人?那是官场沉浮几十年的老油条,政治嗅觉比狗还灵。面对高雅之抛来的“橄榄枝”(或者说“催命符”),刘轨心里恐怕瞬间刷过一万条弹幕:“这小子疯了?” 、“想拉我垫背?”、 “富贵险中求?不,这是送死路上插队!” 但老狐狸脸上波澜不惊,甚至可能露出“英雄所见略同”的激动表情,拍着胸脯表示:“高兄!此计大妙!吾早看那老儿(指慕容德)不顺眼了!算我一个!” 高雅之大概心中狂喜:大事可成矣!

然而,刘轨转身离开高雅之视线的下一秒,可能就一路小跑(或者至少是健步如飞)直奔皇宫而去:“陛下!不好了!高雅之那厮要造反啦!他还想拉臣下水,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这波操作,堪称“反水界”的教科书典范。

六、Game over:广固城外的血色终章

刘轨的告密,如同在即将引爆的炸药桶上点了根火柴。更戏剧性的是,仿佛嫌高少爷死得不够快,另一位重量级人物——征南司马卜珍,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向慕容德举报了这起惊天阴谋!(史载:“高雅之谋反,征南司马卜珍告之”)。好嘛,双重告密,铁证如山!

慕容德闻讯,估计先是惊出一身冷汗,继而龙颜大怒:好你个高雅之!朕好心收留你,给你官做,你竟敢密谋弑君?!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老皇帝展现出了乱世枭雄的狠辣与效率,雷厉风行地下令:抓!给我狠狠地抓!一个都不许放过!

广固城内,瞬间腥风血雨。参与密谋的青州豪强、鲜卑将领,纷纷被如狼似虎的禁军从被窝里、酒桌上拖出来,砍头的砍头,下狱的下狱。清洗来得又快又狠。

高雅之和刘敬宣作为核心主谋,消息还算灵通(或者纯粹是运气好没在第一批抓捕名单里)。眼看事情彻底败露,广固城已成死地,两人当机立断(也可能是慌不择路):跑!赶紧往南跑!回东晋!只要过了边界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对“患难与共”的舅哥(高雅之是刘敬宣的妹夫)兼“作死搭档”,带着少数几个心腹,趁着夜色或混乱,仓皇逃离了广固城,踏上了南逃之路。马蹄声碎,心胆俱裂。他们大概祈祷着能像上次投奔南燕一样,再次绝处逢生。

可惜,幸运女神这次彻底休假了。慕容德岂能放虎归山?南燕的追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循着踪迹紧追不舍。很快,在广固城南下的某处荒野官道或山林之间,疾驰的逃亡者被如狼似虎的追兵截住了去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没有主角光环的高雅之,最终倒在了南燕追兵的刀锋之下,殒命于公元404年的逃亡途中。刘敬宣命大(或者说运气好到爆棚),史料记载他成功“单马走”,历经千辛万苦,竟然真的逃回了东晋,后来还跟着刘裕混得不错,这是后话。但我们的高少爷,他跌宕起伏、充满“作死”精神的一生,就在这异国的荒郊野岭,画上了一个仓促而血腥的句号。

从渤海高氏的贵公子,到东晋的太守、刘牢之的乘龙快婿;从余姚败将,到桓玄的死敌;从南燕的流亡“贵客”,到图谋弑君的逆贼;最终成为无人收殓的荒野枯骨。他的人生轨迹,像一条急速下坠的抛物线,充满了令人啼笑皆非的讽刺和深沉的悲凉。那把曾经闪亮的“金汤匙”,最终沾满了泥土和血污,遗落在历史的尘埃里。

七、历史的哈哈镜:一只“螳螂”的宿命与回响

高雅之嗝屁了,但他的故事还没完。他的“作死”生涯,就像一面充满黑色幽默的哈哈镜,映照出东晋末年那个特定群体——门阀武将的困境、挣扎与必然的悲剧。

“金汤匙”的脆响和士族光环的破产记: 高贵的渤海高氏门第,牛逼的刘牢之女婿身份,开局确实给了他顶配资源和人脉。这就像游戏开局送神装。但在皇权崩解、强人(桓玄、刘裕、慕容德等)凭实力说话的丛林时代,门第的光环和姻亲的关系网,在绝对的武力碾压和政治清算面前,脆弱得如同精致的玻璃器皿。当岳父刘牢之政治破产自杀,当亲爹高素被桓玄像捏死蚂蚁一样杀掉时,“士族”这块招牌,既不能保命,也不能报仇。它成了一种虚幻的安慰,甚至可能麻痹了他的判断,让他误以为自己的“身份”足以支撑其巨大的野心。

“双面胶”还是“墙头草”?乱世投机者的末路: 高雅之的行为轨迹,活脱脱一部《论如何在乱世中精准站错队》的教材。为报父仇反桓玄(动机合理),失败后立刻叛晋投燕(生存选择);在南燕稍感不如意,又立刻策划叛燕弑君(野心膨胀)。这种反复横跳、毫无底线的“双叛”(甚至“多叛”)行为,固然有他个人权力欲极度膨胀的内因,但更深层反映的,是东晋末年皇权彻底真空后,那些失去了传统效忠对象(皇帝和朝廷权威荡然无存)的门阀武将们的集体迷茫与困境。他们在各大割据枭雄(桓玄、刘裕、慕容德等)的夹缝中,试图用背叛和投机来寻找新的生存空间和权力位置。然而,他们往往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和利用价值,低估了枭雄们的警惕性和手段。高雅之就是典型:他以为自己是棋手,其实在慕容德等人眼中,他顶多是颗有点用但也随时可弃的棋子,甚至是不稳定因素需要清除的“癣疥之疾”。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经典注脚。纵观高雅之的关键“作死”节点——反抗手握中枢重兵的桓玄,密谋刺杀根基深厚的老狐狸慕容德——他的力量与他要挑战的对象相比,悬殊得令人绝望。这就像一只挥舞着前肢的螳螂,非要冲向滚滚而来的历史车轮。他缺乏对自身实力和时局的清醒认知,被仇恨和野心蒙蔽了双眼。他的谋叛,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成了慕容德清洗内部、巩固权力的绝佳借口。慕容德借此机会,狠狠收拾了一批潜在的不安定分子(尤其是东晋流亡势力和部分本地豪强),虽然暂时加强了集权,但也确实消耗了南燕内部的力量,加剧了胡汉矛盾。这客观上,为日后刘裕北伐灭燕(410年)埋下了一颗种子(慕容德死于405年,继任者慕容超昏聩失政,如向姚兴割让太乐伎女、挑衅刘裕等,最终导致亡国)。高雅之这只“螳螂”用生命挥出的那一刀,没能挡住车,却可能意外地帮后面的“黄雀”(刘裕)松了松车轮上的螺丝钉。历史的反讽,莫过于此。

八、终章:乱世齿轮下的叹息与麻雀的争吵

当高雅之的头颅或许被悬挂在广固的城门上,或许无声地腐烂在逃亡的路旁,他短暂而喧嚣的一生终于落幕。渤海高氏的世家光环,刘牢之乘龙快婿的显赫标签,终究敌不过乱世权力绞肉机的无情碾压。

他的一生,是对东晋门阀政治一曲充满荒诞色彩的挽歌;士族的“金汤匙”,在真正的铁血强权面前,清脆易碎;攀附联姻的“捷径”,终点可能是万丈深渊;在权力的牌桌上反复“ALL IN”的赌徒,最终往往输得连底裤都不剩;个人的野心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渺小如尘埃,一个浪头就能拍得粉碎。

高雅之的“作死”地图,从余姚的泥泞开始,到广固城外的血色终结。每一次挣扎,每一次背叛,都像在命运的钢丝上跳着危险的探戈,最终都未能逃脱被更庞大、更冷酷力量吞噬的结局。他的故事,没有英雄史诗的悲壮,更像是一出充斥着算计、背叛、野心与幻灭的讽刺剧,是那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混乱时代里,无数试图在夹缝中求存、却又被历史巨轮无情碾过的小人物命运的缩影。

他留下的,并非什么丰功伟绩,而是一面映照乱世生存逻辑的哈哈镜。镜子里,我们看到权力游戏的冰冷残酷,看到个体在时代狂澜前的无力挣扎,也看到野心如何一步步吞噬理智,最终导向自我毁灭的深渊。当尘埃落定,广固城墙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慕容德或许依旧在宫中运筹帷幄,枝头的麻雀还在为几粒粟米争吵不休。那位匆匆而来、又狼狈而去的渤海高公子,他的名字和故事,最终只是静静地躺在泛黄的史册角落里,无声地诉说着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在历史的惊涛骇浪中,没有掌舵本事却偏要猛打方向盘的小船,每一次急转弯,都可能成为它沉没前最后的水花。高雅之,这位“作死大师”,用他的一生,为我们生动地演示了这一点。他的故事,有笑,有泪,有唏嘘,更多的,是留给后人的一声悠长叹息和一份沉甸甸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