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锋刃泯断恩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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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洛阳城的雨，裹着深秋的寒气，打在“聚英楼”的青瓦上，噼啪作响。梅超风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指尖捻着枚生锈的铁镖，镖身刻着的“义”字被雨水浸得发乌——这是今早从城西乱葬岗捡到的，镖尾缠着半片麻布，上面绣着朵将谢的牡丹，针脚与金钱帮的标记如出一辙。

楼下传来马蹄声，三匹快马溅着泥水停在楼前，为首的汉子掀掉斗笠，左额一道刀疤在雨幕里泛着青，正是振远镖局的趟子手刘猛。他手里提着个血淋淋的包裹，往柜台一拍：“给我来三坛烧刀子！要最烈的！”

掌柜的瞅了眼包裹渗出的血，脸白了白：“刘爷，这……”

“少废话！”刘猛一脚踹翻长凳，腰间的佩刀“噌”地出鞘半寸，“黑风寨的杂碎，敢劫咱们镖局的镖，老子剁了他们的狗头当酒壶！”

梅超风的目光落在那包裹上。布角露出的衣角，绣着的不是黑风寨的狼头，而是朵金线牡丹。她将铁镖揣进怀里，下楼时正撞见刘猛往嘴里灌酒，酒液顺着嘴角淌进脖子，混着雨水往下滴。

“黑风寨的人，用的是这种镖？”梅超风将铁镖放在桌上，镖尖的锈迹蹭在木纹里，留下道暗痕。

刘猛的酒碗“当啷”砸在地上，碎瓷片溅到脚边。“你……你是谁？”他手按刀柄，指节泛白，“这镖是……是从黑风寨匪首身上搜的，还能有假？”

“哦？”梅超风的软鞭突然缠上他的手腕，鞭梢银铃在雨声里叮当作响，“那你说说，匪首左肩上的朱砂痣，是圆的还是方的？”

刘猛的脸瞬间失了血色，喉结滚了滚：“我……我没看清……”

楼梯口传来轻响，赵刚提着湿漉漉的镖旗走进来，旗面撕裂处沾着几片牡丹花瓣。“梅女侠，别来无恙。”他将镖旗往墙角一靠，雨水顺着旗面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刘猛年轻不懂事，您别见怪。”

“赵总镖头来得正好。”梅超风的软鞭没松，“黑风寨劫镖，为何会有金钱帮的镖？”

赵刚的手在镖旗上攥出褶皱：“实不相瞒，这趟镖护的是秦州知府的家眷，据说……据说夹带了上官金虹的密信。黑风寨与金钱帮素有勾结，怕是早就串通好了。”

刘猛突然挣开软鞭，拔刀就往梅超风劈来：“你敢坏镖局的事！”刀风裹着酒气，却被梅超风侧身避开，软鞭顺势缠住刀身，往回一拽，钢刀反割在刘猛自己的胳膊上，血珠顿时涌了出来。

“说！密信里写了什么？”梅超风的鞭梢点在他的咽喉，银铃的震颤透过皮肉传到骨头里。

刘猛疼得发抖，话却硬得像石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知道秦州知府要把盐引卖给上官金虹，这密信就是凭证！”

二

雨越下越大，聚英楼的门板被风撞得砰砰响。梅超风望着窗外的雨幕，赵刚说的盐引，正是秦州刺史死后空缺的那批，朝廷派了新的巡盐御史来查办，此刻怕是已在来洛阳的路上。

“刘猛，”赵刚突然开口，声音比雨声还冷，“你昨天去了趟金钱帮的分舵，对吧？”

刘猛的脸白了白：“我……我是去打探消息……”

“是去送密信吧。”梅超风从他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张字条，字迹与秦州回春堂的药方如出一辙：“御史过洛阳，借黑风寨除之。”落款是个模糊的“秦”字。

赵刚抓起字条就往刘猛脸上摔：“我待你如兄弟，你竟勾结金钱帮害朝廷命官！”他的刀出鞘，却被梅超风拦住。

“杀了他，谁去引黑风寨出来？”梅超风将字条揣进怀里，“巡盐御史明日过洛阳，黑风寨定会在龙门峡谷动手。咱们正好将计就计。”

刘猛突然笑起来，血沫子从嘴角淌出来：“你们斗不过上官金虹的！他早就买通了洛阳府的捕头，等你们进了峡谷，就是死路一条！”

梅超风的软鞭突然收紧，刘猛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看向赵刚：“镖局的弟兄，信得过吗？”

赵刚拍了拍胸脯：“振远镖局的镖师，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卖兄弟！”他吹了声口哨，楼外顿时响起马蹄声，十几个镖师翻身下马，个个腰间佩刀，雨帽下的眼睛亮得很。

“备好家伙，”赵刚拔出刀，刀尖指向窗外的雨幕，“明天去龙门峡谷，咱们替朝廷除了这伙败类，也让江湖看看，振远镖局的镖旗，不是谁都能踩的！”

三

龙门峡谷的风，裹着雨丝往人骨头里钻。梅超风隐在崖边的灌木丛里，软鞭缠在手腕上，鞭梢的银铃用布裹着，半点声息也无。峡谷底的栈道上，巡盐御史的马车正缓缓前行，车帘缝隙里露出半张脸，须眉皆白，却眼神锐利——正是当年在太原府查办盐铁案的李大人。

“来了！”赵刚在她身边低喝。峡谷两侧的树林里突然窜出几十个黑衣蒙面人，为首的举着狼牙棒，正是黑风寨的寨主黑熊。他身后跟着个穿锦袍的瘦子，手里转着铁球，铁球上的牡丹纹在雨里闪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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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帮主，说好的事成之后分我三成盐引！”黑熊的狼牙棒砸在栈道上，石屑飞溅，“可别耍老子！”

瘦子冷笑：“等杀了姓李的，莫说三成，五成也给你！”他挥了挥手，“动手！”

刀光剑影瞬间铺满栈道。御史的护卫虽奋力抵抗，却架不住对方人多，转眼间就倒下了四五个。梅超风的软鞭突然飞出，卷住黑熊的狼牙棒，往回一拽，那壮汉顿时踉跄着撞向瘦子，两人滚作一团。

“是梅超风！”瘦子认出她的软鞭，铁球往她面门打来，“给我杀了她！”

镖师们从两侧的树林里冲出，赵刚的刀劈翻两个蒙面人，喊道：“保护李大人！”

梅超风避开铁球，软鞭缠住瘦子的手腕，却见他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铜哨，使劲一吹，哨音尖锐刺耳。峡谷外突然传来喊杀声，洛阳府的捕头带着衙役冲了进来，却直奔御史的马车而去：“抓刺客！保护上官帮主！”

“果然串通好了！”赵刚的刀架在捕头脖子上，“你可知私通匪类，按律当斩？”

捕头脸都绿了：“我……我是被胁迫的！上官金虹说不照做，就杀我全家！”

瘦子趁机挣脱软鞭，往峡谷深处跑，却被李大人的护卫拦住。那护卫摘下斗笠，露出张清秀的脸，竟是唐门的唐柔：“上官帮主，别来无恙？你往秦州送的‘续命丹’，我们可都截下来了。”

瘦子的铁球“当啷”掉在地上：“你们……你们早就设好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