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三一同归(1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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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那天的雨,带着股子土腥气,把三一门的青石板洗得发亮。陆瑾蹲在演武场的角落里,用手指抠着砖缝里的黑泥——那是玄天门镜界关闭时留下的,沾在指尖滑腻腻的,像没刮净的油脂。
“陆师兄,左师伯叫你去前厅。”小弟子抱着扫帚跑过来,裤脚沾着泥,正是那个攥过双瞳蛇玉佩的孩子,名叫阿竹,自上月被左若童收为关门弟子后,每天都跟在陆瑾身后,一口一个“师兄”喊得甜。
陆瑾把黑泥搓在草纸上,纸页立刻透出墨色的晕染,像幅诡异的画。他最近总在砖缝里发现这东西,尤其是月圆前后,黑泥会变得粘稠,隐约能看出双瞳蛇的轮廓。
“知道了。”陆瑾把草纸塞进怀里,跟着阿竹往后厅走。廊下的梅树抽出新芽,嫩绿的芽尖上沾着雨珠,映出他眼下的青黑——自从玄天门关闭后,他就没睡过囫囵觉,总梦见左若童手掌上的黑纹爬满自己的胳膊。
后厅里,左若童正对着张地图出神。地图上用朱砂圈着七处地名,从湘西到长白山,正好连成个北斗七星的形状,每个圈里都画着个小小的“镜”字。张之维和沈落雁坐在旁边,桌上的茶已经凉透,显然等了很久。
“你来了。”左若童抬头,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他的手背上缠着白布,隐约能看到渗出的黑气,“这些地方,最近都出现了黑泥,和演武场的一样。”
沈落雁推过来一叠卷宗:“异管处查过,这七处都是百年前玄天门镜界外泄的地方。现在黑泥越来越多,说明‘大人’在重新激活这些节点,想织一张覆盖全国的镜网。”
“镜网?”陆瑾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北斗七星,“它想把所有人的执念都吸进去?”
张之维的拂尘在桌上敲了敲:“更麻烦的是,我们在黑泥里发现了这个。”他从袖中掏出个琉璃瓶,里面装着些白色的粉末,“是蚀炁虫的卵,遇水就会孵化。湘西已经有三个村子被虫灾毁了,村民的炁全被吸干,变成了活死人。”
陆瑾的草纸突然发烫,他掏出来一看,纸上的黑泥晕染开来,竟在北斗七星的中心,多出个红色的圆点——那是三一门的位置!
“它的目标是这里!”左若童的手猛地拍在桌上,白布裂开,黑纹已经蔓延到手腕,“三一门的地脉连着玄天门的本源,只要攻破这里,镜网就能彻底成型。”
阿竹突然指着窗外,声音发颤:“师兄,你看天上!”
四人冲到廊下,只见惊蛰的雨幕中,七道黑气从北斗七星的方向升起,像七条黑色的巨龙,朝着三一门的方向汇聚。黑气所过之处,雨珠变成了黑色,落在地上,立刻渗进土里,冒出更多的黑泥。
“启动护山大阵!”左若童对着演武场大喊。三一门的弟子们早就严阵以待,听到命令,立刻在青石板上站成阵型,炁注入地下,莲花图案再次亮起,将三一门罩在金光之中。
黑气撞在金光上,发出震耳的响声。护山大阵剧烈摇晃,显然难以抵挡七道黑气的冲击。左若童的双掌按在阵眼,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却咬着牙不肯后退。
“师父!”陆瑾的剑插进青石板,将自己的炁全部注入阵法,“我帮你!”
张之维和沈落雁也加入进来,四人的炁在阵眼交织,金光暂时稳住,甚至还逼退了黑气几分。但蚀炁虫的卵已经顺着雨水渗进阵眼,琉璃瓶里的粉末在瓶壁上蠕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样撑不了多久。”张之维的金鞭开始黯淡,“我们得主动出击,毁掉那些节点!”
左若童的黑纹已经到了手肘,他喘着气说:“我守三一门,你们分三路走。陆瑾去湘西,那里是第一个节点;张之维去长白山,护住至阴潭水;沈总长去剩下的四处,调动异管处的人手,尽量拖延时间。”
“那你怎么办?”陆瑾看着他的黑纹,心里发紧。
左若童笑了笑,拂尘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别忘了,我是三一门的掌门。逆生三重,还没到真正用的时候呢。”他从怀里掏出个木盒,递给陆瑾,“这里面是逆生三重的完整版,比手札详细。要是我……”
“师父不会有事的!”陆瑾打断他,接过木盒紧紧攥在手里,“我很快就回来!”
阿竹突然跑过来,把个护身符塞进左若童手里:“师父,这个给你,我娘求的,能驱邪。”护身符是用红布缝的,里面塞着些阳藿山的干草,还带着淡淡的阳火气息。
左若童摸了摸阿竹的头,把护身符揣进怀里:“好孩子,等我们回来,教你练守环。”
三路队伍出发时,雨还在下。陆瑾回头望了眼三一门,金光中的左若童像株屹立不倒的青松,黑纹在他身上爬得越来越快,却始终没能遮住他眼底的光。
湘西的节点在黑风口,那里的黑泥已经积了半尺厚,像片黑色的沼泽。沼泽里立着无数根黑色的柱子,柱子上缠着蚀炁虫的卵,卵壳透明,能看到里面蠕动的白色幼虫。
“小心脚下!”陆瑾提醒身后的异管处护卫,“这些黑泥会吸炁,别碰!”
他的剑带着金光,斩断靠近的柱子。虫卵落地,遇水立刻孵化,白色的小虫像潮水般涌来,爬过的地方,草木瞬间枯萎。陆瑾想起左若童的话,阳火能克阴邪,立刻运起炁,将剑身在掌心搓热,剑身发出淡淡的红光,小虫碰到红光,立刻化作白烟。
“用阳火!”陆瑾大喊着,教护卫们凝聚阳火。虽然他们的阳火不如左若童精纯,却也能暂时逼退虫群。
就在这时,沼泽中央的黑泥突然翻涌,钻出个巨大的肉球,肉球上长着无数只眼睛,正是玄天门“大人”的分身!它的眼睛里映出陆瑾的模样,发出刺耳的尖啸:“守心人?你的血,正好能当镜网的养料!”
肉球喷出黑色的粘液,粘液落地,化作无数根须,缠向陆瑾的脚踝。他的剑劈向根须,却被粘液腐蚀,剑身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左若童快撑不住了!”肉球的眼睛里映出三一门的景象,金光正在黯淡,左若童的黑纹已经蔓延到胸口,“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跪下来求我,说不定能让他死得痛快点!”
陆瑾的剑突然脱手,插进肉球的一只眼睛里。他趁机冲到沼泽中央,从怀里掏出木盒,翻开逆生三重的完整版——最后一页画着个奇怪的手印,旁边批注着:“以身为炬,燃尽执念,可破镜网。”
“师父,我懂了。”陆瑾的手掌按在肉球上,将自己的炁全部凝聚在掌心,“逆生三重,重的不是生,是敢生敢死的勇气!”
他的身体突然燃起金色的火焰,像阳藿山的守护灵,将肉球包裹其中。蚀炁虫碰到火焰,瞬间被烧成灰烬;根须在火焰中发出焦糊的味道;肉球的眼睛一个个爆裂开,发出痛苦的嘶吼。
黑风口的节点在火焰中崩塌,黑色的柱子纷纷断裂,沼泽里的黑泥渐渐凝固,变成普通的泥土。陆瑾的身影在火焰中越来越淡,他最后看了眼三一门的方向,仿佛看到左若童正在对他笑,像很多年前在演武场,看着他第一次练会守环。
“师父,我没给你丢脸。”
火焰熄灭时,沼泽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陆瑾的剑插在泥里,剑身的裂痕里,还残留着一丝金色的火苗。远处的三一门,金光突然亮了一下,左若童身上的黑纹,暂时停止了蔓延。
长白山的张之维正在与镜界分身激战,他的金鞭已经出现缺口,却依旧死死护住至阴潭水。当黑风口的节点崩塌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炁,带着阳火的暖意,从湘西的方向传来。
“这小子……”张之维的眼眶有些发热,金鞭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分身劈成两半,“放心,长白山有我在!”
沈落雁在南方的节点遇到了麻烦,气门的残余势力正疯狂激活节点,她的短刀已经卷刃,护卫也伤亡惨重。当她感觉到陆瑾的炁消散时,突然举起短刀划破心口,用自己的血激活了异管处的秘阵:“总长在此,谁敢放肆!”
三一门的金光还在与黑气对抗,左若童的黑纹已经到了脖颈。他摸了摸怀里的护身符,红布已经被汗水浸透,里面的阳藿干草却依旧散发着暖意。演武场的青石板上,阿竹正带领着小弟子们,用他们微弱的炁支撑着阵法,像一群小小的火炬。
黑气的冲击突然变弱,北斗七星的方向,有四道黑气消失了——沈落雁成功了!长白山的黑气也在减弱,显然张之维也占了上风!
只剩下最后两道黑气,还在疯狂冲击金光。左若童的黑纹已经到了下巴,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却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大人’,你输了。”他的双掌再次按在阵眼,这一次,没有金光,只有黑色的纹路突然逆转,顺着他的手臂,流回地下,“逆生三重,最后一重——共生。”
黑纹流回地下的瞬间,三一门的地脉突然爆发,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将最后两道黑气彻底击溃。北斗七星的节点全部崩塌,镜网的虚影在天空中碎裂,像无数颗流星,坠向大地。
左若童的身体软软地倒在阵眼上,黑纹消失了,他的头发却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阿竹扑过来,抱着他的手大哭:“师父!师父你醒醒!”
左若童缓缓睁开眼睛,摸了摸阿竹的头,又看向湘西的方向,嘴角露出丝欣慰的笑容,然后彻底没了气息。他怀里的护身符掉出来,红布散开,里面的阳藿干草落在青石板上,竟慢慢发芽,长出一片嫩绿的叶子。
远处的长白山,张之维的金鞭击碎了最后一个节点,他望着三一门的方向,默默收起了拂尘。南方的沈落雁站在节点的废墟上,银镯子突然断裂,断口处闪着金光,像在诉说着什么。
雨停了,惊蛰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三一门的演武场上。陆瑾的剑还插在湘西的黑风口,剑身上的裂痕里,长出了一朵小小的莲花。阿竹捡起左若童的拂尘,学着他的样子,在青石板上画着守环的图案,阳光照在他身上,像照在一个刚刚开始的故事上。
没有人知道,在三一门后山的竹林里,那座常年挂锁的小院,门突然开了条缝。缝里渗出淡淡的黑气,黑气中,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往外看,手里攥着半块黑色的玉佩,上面的双瞳蛇符号,正缓缓睁开眼睛。
而在更远的地方,一个穿黑袍的人站在山顶,看着散落各地的流星,手里把玩着个琉璃瓶,瓶里的蚀炁虫卵正在孵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在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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