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集:蒙古文的密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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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文的密语

晨霜在聚源当铺的焦黑木梁上结了层白,苏墨之站在废墟前时,官差刚抬走第三具蒙着白布的尸身。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气,混着雪水浸透的泥土味,像极了十年前父亲书房里那盏打翻的油灯。

“苏先生,石室里找到这个。”阿武从怀里掏出块烧焦的羊皮卷,边角已蜷成炭黑色,唯有中间巴掌大的地方还算完好,上面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是幅简略的地图,角落里有行蒙古文,笔画扭曲如蛇。

苏墨之接过羊皮卷时,指尖触到一点冰凉——是昨夜塞进棉袍的那半张当票,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他忽然想起密道石壁上的蒙古文,与这羊皮卷上的字迹如出一辙,只是笔画间多了几个奇异的符号,像是有人用利器补刻过。

“去寻个懂蒙古文的。”他将羊皮卷折成方块塞进袖中,目光扫过废墟里那些未烧尽的账本残页,“找个舌头还在的。”

阿武应了声,转身往回走。苏墨之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忽然弯腰捡起块带血的木片,上面留着半个模糊的刀痕——是蒙古弯刀特有的半月形,与杀虎口尸身上的伤口完全吻合。

午时的日头刚过钟楼,苏墨之在归化城会馆后巷见到了巴图。这人是蒙古王府的旧译官,三年前因私译密信被剜了舌,如今靠着在会馆替人写家书度日。见到苏墨之掏出的羊皮卷,他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枯瘦的手指在字上快速摩挲,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说这不是普通的蒙古文。”会馆的账房先生懂些手语,一边比划一边翻译,“是二十年前察哈尔部用的密语,每个字母都藏着两层意思。比如这个‘火’字,明着是烧,暗里指的是……盐引。”

苏墨之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盐引上的水印,想起隆昌号地窖里那些盖着火漆的木箱,忽然明白死囚牢里的老狱卒为何要在他掌心划“聚”字——聚源当铺的地窖,根本不是藏赃物的地方,而是用来翻译密语的据点。

巴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地上飞快地写着。炭笔在青砖上划出歪斜的字:“狼山、月圆、血祭”。这三个词他写了三遍,最后一笔划破了砖面,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狼山?”苏墨之皱眉。杀虎口往西百里就是狼山,去年黑风口发现的尸身,怀里就揣着张狼山的草图。他刚要追问,会馆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官差的靴子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还混着熟悉的沙哑——胡老板的声音,虽然刻意压着,那点漏出来的尾音却骗不了人。

“走!”苏墨之拽起巴图,账房先生识趣地推开后窗。窗外是条窄巷,堆着半人高的煤堆,晨霜化的水在砖缝里积成了冰。巴图腿脚不便,苏墨之干脆背起他,阿武断后,三人踩着煤渣往巷尾跑。

官差的呵斥声在身后炸开时,他们刚钻进一家皮毛坊的后院。鞣制中的羊皮挂在竹竿上,腥气混着松油味扑面而来。巴图突然在他背上剧烈挣扎,手指着院角的柴房。那柴房的木门上,用烧红的烙铁烫着个狼头,与蒙古王府密信上的火漆印一模一样。

阿武一脚踹开柴房门,里面竟藏着条暗道。石阶上的青苔沾着新鲜的脚印,尺寸与黑风口发现的箭簇尾羽吻合。巴图从苏墨之背上滑下来,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块铜牌,上面刻着蒙古文的“译”字,边缘磨得发亮。

“这是王府译官的令牌。”苏墨之认出这东西,父亲的书房里就挂着块一模一样的,只是三年前突然不见了。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雨夜,父亲曾对着块铜牌发呆,嘴里念叨着“对不住巴图”。

柴房外传来撞门声,胡老板的声音隔着门板渗进来:“苏先生,把密语交出来,我保你活着走出归化城。”

巴图突然抓住苏墨之的手,将铜牌塞进他掌心,然后从怀里摸出把藏着的短刀,猛地刺向自己的大腿。血瞬间染红了棉裤,他却咧开嘴笑,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像是在说“快走”。

苏墨之懂了。这是要制造打斗的假象,让官差以为巴图是被他们劫持的。他咬了咬牙,阿武已经掀开了暗道的石板。下去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巴图正用刀柄往自己额头上砸,柴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胡老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握着那支箭。

暗道里比聚源当铺的地窖更潮湿,石壁上渗着水珠,滴在头顶的木板上,“嗒嗒”声像漏雨的屋檐。阿武点燃火折子,照亮了墙上的刻字——又是蒙古文的密语,比羊皮卷上的更复杂,有些字母被人用刀划掉了,补上的新字歪歪扭扭,像是临时改的。

“巴图刚才写的‘月圆’,会不会是指日子?”阿武举着火折子往前走,火苗映着他脸上的疑惑,“这个月十五是月圆,还有三天。”

苏墨之没应声。他摸着那些被划掉的字,指尖能感觉到木头的毛刺——是新刻的,木屑还没被潮气浸软。这说明最近有人来过,而且修改了密语的内容。

暗道尽头是道铁门,锈迹斑斑的门环上缠着圈铁丝,像是临时加固过。苏墨之用巴图给的铜牌塞进锁孔,“咔”的一声,锁开了。门外竟是间石窟,岩壁上凿着十几个佛龛,里面的佛像都被砸了头,唯有最深处的龛里,坐着尊泥塑的狼头人身像,眼珠是用黑琉璃做的,在火光下闪着幽光。

“是察哈尔部的狼神。”阿武倒吸口凉气,“听说二十年前,他们在狼山祭祀时,要用活人当祭品。”

苏墨之的目光落在狼神像的底座上。那里刻着圈蒙古文,与羊皮卷上的“血祭”二字笔迹相同。他蹲下身,发现底座左侧有道裂缝,像是被人撬动过。用刀柄敲了敲,是空的。阿武递过铜刀,他撬开裂缝,里面藏着个油布包,解开三层油布,露出本牛皮封面的册子,封面上用银粉写着蒙古文,翻译成汉文是“盐引密档”。

册子的纸页泛着油光,显然被人经常翻阅。第一页记着二十年前的盐引编号,每个编号旁都画着个小符号:有的是狼头,有的是莲花,还有的是半轮月亮。苏墨之翻到第三十七页时,手指突然顿住——那页上记着笔五千引的盐,符号是朵半开的牡丹,与赵玉贞嫁妆匣里那支铜簪上的花纹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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