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集:蒙古文的密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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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他心惊的是落款处的名字,虽然被墨点盖住了大半,露出来的“苏”字却清晰无比。父亲的笔迹他认得,那钩连的笔画,与土地庙石碑上的题字如出一辙。
“原来父亲真的牵涉其中。”苏墨之的指尖有些发凉。死囚牢的线索、蒙古王府的密信、聚源当铺的地窖……所有碎片突然拼成了完整的图,而图中央,站着的竟是他一直想为之洗冤的父亲。
阿武突然拽他的胳膊,火折子的光抖了抖,照亮了石窟入口。三个蒙面人堵在那里,为首的人手里握着支箭,箭杆上刻着朵莲花——是谭宗浚书房里那副弓箭的标记。
“苏先生倒是好本事,能找到这儿。”蒙面人开口,声音比在密道里更沙哑,像是故意捏着嗓子,“只是这密档,不该是你看的。”
苏墨之慢慢站起身,将密档塞进怀里。他注意到蒙面人左手腕的黑布下,有块凸起的地方,形状像颗痣——常老三账本里夹着的那张画,就画着这样颗痣,旁边写着“胡”字。
“胡老板,何必装神弄鬼。”苏墨之笑了笑,“你以为烧了聚源当铺,就能抹掉二十年前的账?”
蒙面人猛地僵住,随即发出低沉的笑:“既然认出来了,那就留不得你了。”他抬手示意,另外两个蒙面人拔出短刀,一步步逼近。
石窟里的空间狭窄,转身都难。苏墨之瞥见狼神像背后的阴影,似乎有条窄缝。他突然将油布包朝蒙面人扔过去,趁他们躲闪的瞬间,拽着阿武扑向阴影处。果然是道暗门,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漆黑一片,能听见风声从深处传来——是蒙古草原的风,带着沙砾的粗糙感。
暗门后的通道比密道更陡,像是直接凿在山岩里。他们摸着岩壁往下走,脚下的碎石不时滚落,传来遥远的回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风声越来越响,隐约还混着铃铛声。
“是商队的驼铃!”阿武的声音里带着兴奋。通道尽头透出微光,他们扒开挡路的芨芨草,突然被晃得睁不开眼——外面竟是片开阔的河谷,枯黄的草地上散落着几十峰骆驼,几个穿着蒙古袍的汉子正围着篝火喝酒,火上烤着的羊肉滋滋冒油。
为首的汉子见到他们,突然按住腰间的刀。苏墨之注意到他的蒙古袍下摆沾着盐粒,靴底的泥里混着细沙——是狼山的沙,带着点铁腥味。
“汉人?”汉子用生硬的汉文问,目光落在苏墨之怀里露出的密档边角上。当他看清那银粉写的蒙古文时,脸色骤变,突然跪地行礼,嘴里喊着苏墨之听不懂的蒙古语,只反复出现“狼主”“密令”两个词。
苏墨之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密档,突然想起巴图写的“血祭”。难道二十年前的盐引案,根本不是贪腐那么简单,而是牵扯到蒙古部落的秘密?父亲的笔迹、赵玉贞的铜簪、谭宗浚的弓箭……这些看似无关的人,其实都在这张网里。
篝火突然“噼啪”爆响,火星溅到密档上,烫出个小洞。苏墨之慌忙合上册子,抬头时,看见河谷对岸的山岗上,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那人穿着官服,腰间挂着块令牌,在夕阳下闪着金光——是王爷的令牌,上个月在隆昌号地窖里见过同款。
“是蒙古王府的人。”阿武压低声音,“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苏墨之没说话。他摸着密档封面的狼头烙印,突然明白巴图写的“月圆、血祭”是什么意思。三天后的月圆夜,狼山会有场祭祀,而祭祀的祭品,恐怕就是这本记录着所有秘密的密档。父亲当年失的“半”,或许不是半张当票,而是这密档的另一半。
河谷的风突然转向,带着驼铃的声音往狼山的方向飘去。苏墨之望着那片起伏的山影,知道那里藏着最后的答案。聚源当铺的地窖、蒙古文的密语、父亲的笔迹……所有线索都指向那座山,指向二十年前那个被血染红的月圆夜。
“准备好家伙。”他对阿武说,将密档塞进贴身的棉袍,“三天后,我们去狼山。”
汉子们已经备好马,其中一匹枣红色的母马,马鞍上绣着朵莲花,针脚与谭家祖坟前烧纸人身上的一模一样。苏墨之翻身上马时,指尖触到马鞍下的硬物,摸出来一看,是半块当票,边缘的撕痕与他怀里的那半正好契合。
当票的背面,用蒙古文写着行小字,这次苏墨之看懂了——是巴图教他的第一个蒙古词,翻译成汉文是“真相”。
夕阳沉进狼山背后时,河谷里的篝火连成了片。苏墨之勒住马缰,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暮色笼罩的山影。他知道,三天后的月圆夜,所有秘密都会像这篝火一样,在狼山的顶峰烧出个明明白白。而他要做的,就是握紧手里的密档,在血祭开始前,找到父亲留下的那另一半真相。
夜风卷着沙砾打在马脸上,母马不安地刨着蹄子。苏墨之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从怀里掏出那半张当票,与马鞍下找到的拼在一起。完整的当票上,除了父亲的笔迹,还有个极小的朱印,是聚源当铺的章,盖在日期旁边——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父亲确实来过聚源当铺,而且当了件足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苏墨之猜,或许就藏在狼山的月圆夜里,藏在那些用蒙古文写就的密语深处,藏在父亲从未说出口的苦衷里。而他,必须在官差和蒙古王府的人赶到前,揭开这个被盐引、密信和鲜血掩埋了二十年的秘密。